第40章 道别

挂着“咒术界第一人”名头的五条悟很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听见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响个不停。

五条悟黑着脸从被子里探出手臂，很快掐断铃声。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气,“你最好祈祷你告诉我的任务确实很紧急。”否则他出发第一秒就去掀了那群腐烂高层的桌子！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五条悟的脸色才稍稍缓和。随意地点头几下,挂掉电话。

正打算起身时，才发现身旁的伏黑惠已经睁开眼睛，神色清明。

“我吵到你了吗？”

“很难不。”

伏黑惠木着脸，把五条悟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开，翻身越过五条悟走下床。

五条悟秒变委屈脸。看着小团子冷静克己的背影,孤零零抱住被子,泪眼汪汪。

骗人！

小孩子根本就不像论坛里说的一样，会在晨起的时候迷迷糊糊、可可爱爱！也不会因为和他一起睡过觉觉，就对他放松戒心,变得亲近！

小朋友甚至给他准备了晨起洗漱全套道具,就盼着他早早离开！

“等会儿不是还有工作吗？快点洗脸刷牙，不要浪费时间。”

伏黑惠端着自己的白狗狗刷牙杯,站在专用兔兔小凳子上。吞一口水，仰头,咕噜噜漱口。

等到再度低头吐掉水,擦干嘴巴边残留的牙膏泡沫,发现五条悟还头毛乱翘地站在自己旁边发呆，当即脸色一厉，出声提醒。

作为曾经管辖整个大家族运作的二把手，伏黑惠最看不惯的就是五条悟这样拖拉的工作效率。

不过这次，在教训“摸鱼员工”的时候,伏黑惠首先批判了好一阵压榨童工的咒术高层。

要是叫五条悟听见，约莫又得紧抱着伏黑惠猛蹭，然后大呼：我超级赞同小惠的观点！

伏黑惠庆幸自己没将这些话说出口。结束晨起清理，跳下小板凳，率先走出房间，“我先去给你准备早饭。要是很急的话，带便当走也行。”

总之，不能不吃饭。

伏黑惠本人其实甚少在意这些，以前还时常因为加班过点随意糊弄正餐。也因此成为了彭格列里第一个因胃病躺进医务室的干部。

重生后，有伏黑绘纱和G在一旁盯梢，加之要照顾伏黑甚尔和伏黑津美纪，不想让两个重要的人重蹈他的覆辙，倒是带着他自己也开始注重起生活规律了。

五条悟大抵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劈头盖脸一番教训，愣在原地失神许久，才猛地反应过来。砰一下拉开洗漱间大门，隔着好几个房间对着厨房大喊，“咩咕咪！我要便当！便当！”

伏黑惠把奶黄包、豆沙包一系列甜点放进蒸笼，头顶一片巨大的井字符号返回房间，“安静。津美纪还在睡觉。”

五条悟立马做出嘴巴拉封条状，嗖一下逃离火山爆发现场。

洗漱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看来是终于步入正轨了。

伏黑惠心累地叹了口气、“唰！”

洗漱间的门再度被拉开。

五条悟堆着满嘴的牙膏泡泡，探出头来，“咩咕咪，便当。”[期待猫猫眼]

他要带着便当去和杰他们炫耀！

这可是小惠亲手为他做的！

是他收养的超级超级体贴优秀的小朋友！

无论是能力还是观念，都像是贴着他的喜好生长一样！

五条悟对伏黑惠的认可滤镜直接突破宇宙界限。连伏黑惠那张酷似伏黑甚尔的脸，都觉得万分可爱起来。全然忘记了伏黑甚尔只是将伏黑惠托付给他，以防禅院家闹事，从没有说过要让渡抚养权。

“……真是抱歉，并不是我做的。”只是煮了甜粥和小点心，你太高估我的厨艺了。

伏黑惠努力不让自己被对面的幼稚鬼气死。

咬牙挤出一句话后，抬眸看见可怜巴巴扒在门边的五条悟。沉默一瞬，凶巴巴地回答，“知道了。会给你装的！”

耶！

五条悟大胜利！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愉悦到飘飘然。

“快滚吧。”最好下次也不要再来烦他了。

伏黑惠把包装好的袋子塞进五条悟怀里，忍无可忍地将这个笑得满脸欠揍的家伙丢出了房子。

五条悟站在门口，颠一颠分量颇足的手提袋——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量。

果然，小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快点结束任务啊。我现在可是有小孩要照顾的人了呢~，和你们这些孤家寡人是不一样的！”

刚刚还在因为五条悟破天荒为他们准备早餐而略微感动的家入硝子等人：“……”

毁灭吧，这个欠揍的混蛋！(▼皿▼#)

夏油杰长叹扶额。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

五条悟离开当晚，伏黑惠脚下的影子久违地再度漾开波动。

在伏黑惠没有召唤的情况下。

“G，你回来了！”伏黑惠惊喜地看着从影子里出现的G，目光紧跟着落在G的手臂上打量。

“已经完全康复了。没事。”G微微一笑，在伏黑惠的注视下自如地活动几次手臂。才叫伏黑惠彻底放下心来。

太宰治盘腿坐在一旁，面前是正复盘整理的咒灵资料，以及罗记录整理下来的研究数据。

影子世界里只允许作为主人的伏黑惠自由带进外物，咒灵的研究也就仅能在影子空间内展开。加之伏黑惠对此并没有迫切需求，行动多出于罗身为医生的研究兴趣，所以目前获取的情报并不算多。

大概等太宰治离开后，伏黑惠召唤罗重新来到这个世界，数据会有些许进步。

太宰治将一叠叠手写的纸质资料放下，抬眸和G对视。某些话语不必多说，已然领会于心。

“惠。”

“你要走了吗？”

和伏黑惠并肩走在河堤边的太宰治愣了一下，忽然失笑。

是啊。

他们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伏黑惠怎么可能没有丁点意识呢。

“嗯。”临近离别时，太宰治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坦然平静。

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也很喜欢聪明可爱的伏黑惠、稳重博学的G，还有温柔善良的伏黑津美纪。

甚至是看似大咧、实则危险至极的伏黑甚尔；仅有一面之缘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这里，是他从未见过、想过、体会过的世界。

但他并不属于这里。

就像惠说的，他也要展开自己的人生了。

太宰治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透明。

在最后停留的时间里，蹲下身。

“是临别的悄悄话哦。”太宰治竖起手指，轻轻点在伏黑惠额头，微笑道，“惠啊，太过急于求成了呢。”

因为想要变强，所以赌一把未知的可能性，召唤了他这颗“病弱的大星星”——判定中超出自己当前能力范畴的式神。

虽然很感谢惠带给他的这次旅程，但是，太冲动了。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伴随着温柔的提醒，太宰治的身影在伏黑惠面前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联络牢固的羁绊线。

伏黑惠站在原地，一阵晃神。

许久之后，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眸光一软。

这是一个天气极好的下午。

金红的夕阳将河岸边的景色点缀得绚烂。青草摇曳，波光粼粼。

似乎平平无奇，却美好惊艳得足够让人铭记一生。

太宰治重新睁开双眼，看见了森鸥外惊愕的表情。

“哟~，好久不见啊，森先生。”太宰治笑眼弯弯地和森鸥外打招呼，丁点没有惊吓到旁人的自觉。

森鸥外不禁一哂，“太宰，你可真够让我惊讶的。”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前不久一门心思想自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