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年

就在他们焦急等待着的时候，缃潋的眼睛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相思激动地喊道。

旭白和陈水心立刻趴在床边，看着逐渐醒过来的缃潋。

缃潋睁着朦胧的双眼，说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记得自己”他说不下去了，原来是个梦，可是梦里的镜花水月，他怎么会告诉别人呢，尤其旭白还在这里。

“我，我。”缃潋结巴着红了脸。

旭白背过身去，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说道:“说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缃潋说不下去，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在梦里自己睡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旭白抱着他，说要带他从梦境中出来。那个时候的他，还在难过身穿战甲的旭白有了温柔的妻子，总感觉自己躺在他的怀里是种错觉。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抱着旭白就吻了上去。

旭白也没料到昏睡着的他，竟会突然做出如此突然的举动。睁大了双眼，身体变得更僵了。旭白的唇有些干，有些冷，可他却觉得那个吻是湿热的。他不愿放手，不愿旭白和别的人在一起，嫉妒和羡慕都有，他就那样抱着旭白，热烈地吻着他，久久都没有撒手。

后来旭白就不见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他，说着，快醒来吧，他在等你。他手腕上的玉兰手串发出了刺眼的光。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说，你难道不想再见他了吗？醒来吧。

其实当时的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哪个他才是真的他，他是已经成了别人的夫君，还是怀抱着说要带他走的那个人。只是，他真得很想再见他一面，他太贪恋那个吻的感觉。所以，他才又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旭白，心道，刚才是不是我的表情太猥琐了，让旭白瞧出了什么。他怎么能醒了，还想着这样的事情呢，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既然缃潋已经醒了，相思也要离开了，她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

烟十三眼神里满是不舍，说道:“相思姑娘，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罗刹的故事太凄惨了，希望我的爱情以后会是欢喜幸福的。”

相思说道:“还得再跟你们说声对不起，都怪我，差点给你们造成困扰。”

烟十三继续说道:“不要这样说，不过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

相思想了下，说道:“可能还是会回到碧海潮涯吧，罗刹还在等着我呢，许久没去看她了，她会孤单的。”

缃潋说道:“相思，谢谢你了。”

相思笑着摇摇头，看了陈水心一眼，陈水心的手不自觉地摸摸了自己的胳膊，被咬的地方还是会微微痛的。相思对着他说道:“之前咬了你一口，对不起了。”

陈水心不屑地说道:“这算什么，还是谢谢你救了大家。”

旭白也拂了一下袖子，说道:“相思姑娘，保重吧。”

地上的白狐狸朝她卖了个萌，她低头摸摸狐狸的额头，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那就告辞了。”说完她就使了个术法，从众人眼前消失了，就像她刚来的时候，无声无息。

离开了的相思，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天地之大，却没有她一个家。她之所以成为鬼魇，就是因为她独孤久了，有那些美丽的梦陪伴便不会孤单，还能提升自己的修为。

她翻过一座座山头，却还是找不到一个自己的栖息之所。夜晚的时候，她独自坐在山头，吹起的衣角随风飘飞着，清丽的身影映在硕大的圆月中，像个霸世的王者，红豆啊红豆，四海之大，何处为家。碧海潮涯吗？那是罗刹的，不是自己的。

想是这样想，她最后还是回到了碧海潮涯。碧海潮涯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提醒着她，罗刹是真的已经死了。

她的心里思绪万千，之前种种都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就像昨天发生一样，罗刹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听说，在远处的皇朝中，新登基了一个皇帝，那个皇帝有个怪癖，自从继位以来，从来不近女色，后宫没有任何妃子，传说他还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至于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转眼间，她已经走到了放置罗刹的墓室。我来看你了，相思。她在心里说道。

她走近罗刹的墓棺，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抚摸着墓棺上的花纹，说道:“我就说了，不值得吧，你看你走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来看过你。你当初是何必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她说着轻轻推开墓棺，随着墓棺被轻轻打开，她的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因为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罗刹已经不见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罗刹已经苏醒了，不可能的，我明明亲眼看见她断了气，没有了呼吸。一定是有人偷走了她，可是什么人会偷走她呢，我想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凭什么，她死了也还是不肯放过她。

红豆感觉自己无比气愤，这时一只萤火虫从外面飞了过来，慢慢停在了她的手指上，果然如此，她对着萤火虫说道:“走吧，带我去找他吧。”

萤火虫像是会意了一样，飞起来在前面带路，她就跟着萤火虫，一路走到了皇宫。

她没有变身潜入进去，而是站在皇宫门口，她红豆可不怕他，冲着侍卫喊道:“去，把季子毅给我喊出来。”

侍卫拦住她，说道:“大胆，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红豆不屑一顾，说道:“他的名讳？我还要骂他呢，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她已经死了，还不让她得到安息。让开！”

说着她挥了几下，就把侍卫全部打倒外地了。然后飞起来，跟着萤火虫，直奔皇宫里去了。

在大厅里的时候，萤火虫转了几圈飞走了，她停下来，看向四周，里面并无人把守，空无一人，她大喊道:“季子毅，你给我出来。”

无人应答，一会之后，一个身穿皇冠华服的人走了出来，一改他当年落魄的样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气质高贵的王公贵族，不，他本就是皇子。不过无论他怎样变，他的这张脸，让人看了，只会感到厌恶和恶心。

“把罗刹，不对，把相思交出来。”红豆做出打斗的样子。

可是季子毅似乎不为所动，他只是看着她，然后慢慢走近。

红豆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季子毅，别以为相思喜欢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相思。”季子毅走到红豆面前，眼神充满深情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红豆看着他，说道。

“相思。”季子毅又逼近了一步，不理会她，继续喊道。

“难道你知道我就是你从前送给相思的红豆变得？”红豆说道。

“相思。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说着季子毅一把抱住红豆，吻了上去。

红豆立刻被惊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是满脸泪水，她受了惊似得推开他，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心里说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看人世间的情爱太多了，所以才触景生情了。难道我已经不知不觉爱上季子毅了？不可能更不可以，这样我怎么对得起相思。

她喘了几口气，用了全身的力气，狠地狠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此相思非彼相思，虽然我也叫相思，可我不是她，你认错人了。”红豆辩解道。

可季子毅却并不想放过她，说道:“你就是她，她的一眉一目，都印在我的心里，刻在我的骨子里，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不是这样的，我是你送给相思的红豆化成的，还记得不，圆圆的可爱的，所以我的样子跟她一样，这一点都不奇怪。”红豆继续解释道。

“你还在怪我吗？我已经命人查了那件事，那个死去的人是别的皇子派去的人，是我误会你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季子毅说道。

“季子毅，虽然我很讨厌你，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解释清楚，我说了，我不是相思。”红豆有点生气。

季子毅看着她，像是失去了很久的珍宝，失而复得。他的眼睛里满是深爱，似乎要把红豆全部装在眼睛里，这样，才能抓住她，不让她再离开。

红豆见他许久没说话，说道:“季子毅，你到底把相思放在哪里了，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顿了一会，季子毅开口说道:“跟我来吧。”

红豆跟着他一路走着，心里暗自嘀咕着，亏你还说深爱着相思，可是你连我这个冒牌货都认不出来，还说什么爱她，简直是可笑。

走了一会，他们就来到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放满了花环和各种草编织的小动物，就跟当年季子毅送给相思的一模一样。不过这满满一屋子，得编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是啊，距离罗刹死了已经整整十年了，原来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流浪了这么久。

“她就在这里，你终于回来了。”季子毅似乎还是固执地把红豆当做罗刹。

“你好好看看，她都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吗？她死了，那个吃人的恶鬼万鬼罗刹，那个爱你爱到牺牲自己的恶鬼相思。”红豆的眼神里布满悲伤，看着罗刹。

“不肯接受事实的是你。”季子毅说着，抬起手，引着红豆来这里的萤火虫便停留在他的手指上，随后飞走了。

“看吧，是萤火虫告诉我的。我死了以后继承了罗刹的能力，并获得了永生的长生不老。它告诉我，罗刹的魂魄没有消失，她带着最后一丝对我的眷恋，附生在了你身上。所以，不管你信不信，你就是相思，相思就是你。从来没有什么红豆成精，你只是在红豆身上，与它产生了感应。所以，你就是相思的魂魄，你就是相思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才终于把你等来。”季子毅用手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说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一颗红豆，这全部都是骗人的，你看看，相思她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她已经死了，我怎么会是她呢？”红豆摇着头，后退着。

“相思，你看着我，你拥有的能力，你的模样和戴着的饰品，都和相思分毫不差，一个鬼魇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灵力。”季子毅把她的脸拨正，强迫她看着他。

“走开啊，我不信，我不信，我才不是什么可怜的罗刹，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洗清你的罪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红豆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眼神里布满悲伤的季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