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聘礼

轰隆隆，漆黑的夜色中闪过几条闪电，像盘踞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蜈蚣。不一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了地上。

硕大的宅院里，一个妇人满头大汗，眼神空洞，痛苦地喊个不停。

“快快，夫人，用力啊！”产婆在一旁皱着眉头催促道。

看不见的一旁，黑无常拿着勾魂锁，使劲儿地往出拉拽那妇人的魂魄，谁知魂魄没拽出来，他却一把倒在了地上。

“奇了怪了？”黑无常拍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白无常笑话道:“你说说你，不就是一个凡人的魂魄么。”

黑无常撇撇嘴，把头扭向一边，背起手不再理他。

白无常一拍胸脯，说道:“看我的，让我来。”他拿起勾魂锁，三两下缠住妇人的魂魄，轻轻一拉。

妇人痛苦地大喊一声，勾魂锁却纹丝不动。白无常尴尬地挤挤眼，再次用力拉拽，也像黑无常那样，魂魄没拽出来，趔趄着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妇人的命格如此之硬，怎么办？要到五经天了。”白无常着急地说道。

见黑无常不理会他，他拍拍他的肩膀:“快来看看吧，要是再耽搁，你我得丢了脑袋。”

黑无常看了一眼天色，站起来说道:“我们快去回禀冥王吧。”

说完两人使了个法术，消失不见了。

妇人这才稍稍平静了一点，不似刚才那样痛苦挣扎。

“夫人，你不能停呀，孩子还在你的肚子里呢。”产婆焦急地催道。

“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妇人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她顾不上疼痛，咬紧牙关，满脸通红，被角都被抓破了。

夜实在是太黑了，山间的一间灯笼铺格外明亮。冥王示意他们两个停下，说道:“去买盏灯笼吧。”

黑白无常领了命令，飞身去了灯笼铺里。

许久不见他们两个回来，冥王只得前去一看究竟。

灯笼店铺里有一男一女，满地狼藉，看来刚刚打斗过。时间紧急，冥王来不及多问，匆匆要了一盏灯笼，付完钱就离开了。

冥王提着灯盏，指尖一挥，灯芯就亮起来了。灯笼上一个硕大的“廖”字格外显眼。

“不好，马上就要五更天了。”黑无常说道。

冥王站在妇人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大限将至，看到冥王，妇人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说话，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冥王不为所动，这种场景他见得多了，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唇角蹦出来:“不必挣扎了，你的时日到了。”

冥王拿出聚魂令，施了一个法术，魂魄一下就被拉了出来，黑白无常见状，立马用勾魂锁把她紧紧捆住，妇人动弹不得，不再挣扎。

“还有这个小的。”白无常说道。

原来妇人的肚子里怀着一个女孩儿，按照命格，这孩子也不能活。要说母亲也是伟大，强撑着这么久。

婴儿咧开嘴笑着，忽闪着大眼睛，玉雪聪明，小小的一只，棉花团子一般，很是可爱。冥王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同情。这世间的生老病死，世事轮回，都已经注定了，他早已看惯，没有什么可不忍心的。

他伸出手，对准妇人的肚子，准备拿出女孩儿的魂魄。

婴儿大哭一声，一口朝他的手上咬了下去，冥王躲闪不及，指尖被刺破，一滴血啪嗒一声掉在了妇人的肚子里。

“五更天了。”白无常说道，“按照天命，我们不能再取那婴儿的性命了。”

“可是如此，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黑无常说道。

冥王瞧了婴儿一眼，五更天以后，确实无法再取人性命。他收回手，说道:“此事就这样吧，回去让判官在生死簿上改上一笔。”

黑白无常连忙点点头，表示同意。

经过一夜的折腾，婴儿终于呱呱落地，妇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夫人！”围着的人传来断断续续地哭声。

“不好，”产婆突然喊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原来是对双生子。”

一旁的男子抹抹眼泪，抱着孩子，说道:“夫人你快睁眼看看，咱们的孩子，是两个女孩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

妇人闭上的眼睛没有睁开，她终于用她最后的力量，保住了孩子，而她难产而死了。

千华的事告一段落，离鸢见缃潋闷闷不乐，便问道:“小缃潋，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桂花糕吃了？”

缃潋摇摇头，离鸢托着腮，不解道:“难道是你的娘子跑了，所以不开心？”

缃潋挥挥拳头，说道:“离鸢你是不是皮痒了？不揍你，不知道疼是不是。”

缃潋只是庸人自扰，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坎坷的情路，而他自己，也是一团乱麻。

午分时刻，府上送来了一枚请帖，还有一堆聘礼。

“这？”缃潋很是疑惑。

离鸢随手把请帖收下，开心道:“这下有喜酒喝了。”

“那自然是极好，不过，喜酒？谁的喜酒？难道是你的？”缃潋问道。

“去去去，当然是旭白了。我家公子桃花运旺盛着呢，隔三差五的有女子上门来提亲，再是正常不过了。”离鸢自豪地说道。

“你说，这是旭白的？”缃潋有些不开心。

“是呀，”离鸢把喜帖在他眼前晃晃，说道:“你怎么不开心呀，我知道了，你喜欢旭白对不对？”

缃潋被说中心事，脸憋的通红。

“原来，如此。不过你可不要不开心了，旭白他是不会喜欢她们的。”离鸢开解他道。

“不要安慰我了。”缃潋垂头丧气道，“就算这样，可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离鸢一把搂住他，说道:“不怕，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去问问他。而且，我觉得，他对你很不一样。”

缃潋看着离鸢，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他真的对我和别人不同吗？”

离鸢挠挠脑袋，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啦。因为旭白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你能住在府上，还是第一个呢。”

缃潋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不敢去问他。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那，那你以后的桂花糕要分我一半。”离鸢说道。

“好，好，没问题。”缃潋看着喜帖，又陷入了沉思。

喜帖送到旭白手中的时候，他正在喝茶。他的指尖敲击着桌子。魅妩，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公子，还是同往常一样扔出去吗？”离鸢问道。

旭白默不作声，离鸢便把喜帖连同聘礼一块扔了出去。

迟迟不肯离开的小纸人儿，重新挑起聘礼，想要往回返的时候，被离鸢一下挡住了，“我说你们这些纸人儿，不必再送回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叫什么魅妩的，公子是不会喜欢她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纸人儿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为首的面无表情，点点头，一队纸人便挑着昂贵的聘礼离开了。

离鸢回去的时候，发现缃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毕竟对圣境不熟悉，能到哪里去呢？也许是跟着旭白游玩去了。

这样想着，转眼旭白从房间里出来了。

“缃潋呢？”旭白问道。

“他没跟你在一起吗？我以为你又独自带他去哪里玩了。我也有一会儿没看见他了。”哎呀，糟了，她心想，不会是看到喜帖受了刺激想不开了吧。

旭白见她神情有异，询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离鸢一脸苦闷，她不知道该不该跟旭白说，这才刚答应缃潋，转眼就把他给卖了。可是。如果不说的话，他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她一咬牙，刚要开口。门外却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大喊道:“鬼帝在吗？不好了不好了，缃潋被人给掳走了。”

原来是白生，旭白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说道:“你说什么？谁被掳走了？”

“缃潋，就是经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美貌少年。”白生解释道。

离鸢也吓了一跳，上前说道:“你可看清了？”

“这个嘛”白生摸摸胡子，苦思冥想，不大敢确定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纸人抱着一张纸，幽幽地飘了过来。

还没等离鸢出手，旭白一把夺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吾郞旭白妾思尤甚一刻不见恍如三世如若寻人凡请自来魅妩。

旭白把纸团揉做一团，立刻施了个法术，消失不见了。

离鸢喊道:“等等我，我也去。”

白生一看俩人都没影了，说道:“等等老身，我也去。”

缃潋是被一个麻袋粗暴地绑起来的，他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使了定身之法，套上了麻袋。

“喂，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缃潋说道。

“老实点。”一个女声传来，“再不老实，就狠狠地揍你。”

缃潋害怕挨打，马上闭上了嘴巴。

等他被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他摸着碎成八瓣儿的屁股，听见扔下他的人说道:“魅妩姑娘，这人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呢？”

缃潋张大嘴巴，不会吧，不会吧。

“我想想，红烧还是清炖呢？”魅妩说道。

“红烧不好吃，清炖更不好吃。”缃潋说道。

“呦，还说话呢，我可要好好想想，先绑起来扔在一边吧。”魅妩说道。

缃潋挣扎几下，无果。被人重新抬起，提走了。

等他从麻袋里放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子，女子长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过公子。”女子说道，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绑我来这里的是你？”缃潋说道。

女子点点头，说道:“公子失礼了，在下魅妩，并不是有意冒犯公子的。”

缃潋心里一阵嘀咕，不是有意的，那绑我来干嘛呢？他想起来了，之前鬼市回来的路上见过她，那个红衣女鬼，难怪看起来面熟。可是，他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她。

女子见缃潋在思索着什么，说道:“公子不必在意，不会伤害公子的。”说完使了个术法，解开了缃潋的定身咒。

“这间房子布满了结界，公子是出不去的。我会命人备好好酒好菜，公子好好呆在这里便是了。”女子说道。

缃潋没有理会她，虽然好吃好喝让他有些心动，但他想如果很长时间见不到他，旭白和离鸢一定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