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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6 章 第 236 章

寻常的夜变得异常漫长难熬,宸元殿人人自危,个个噤若寒蝉,当听到韩章一句:“全部退下,无传召不得靠近!”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如蒙大赦慌忙奔逃。大殿一下子变得空旷寂静,空旷得叫人坐立难安,风吹帘幔无声无息飘动,寂静得叫人胆战心惊,无比煎熬。

李明豫的心此刻就像被扔在油锅里煎炸,他几乎是躲在朱月婉怀中,一个大男人却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瑟瑟缩缩,茫然无措。

朱月婉眼中挂着泪,没有扑到怀安侯尸身边痛哭一场是因为,她必须撑持着李明豫,以一个女人略显瘦弱的肩膀来维持帝后那所剩无几的尊严。一个皇帝被人大半夜抬着尸身闯入寝宫,欺辱到如此地步,不敢有半句怨言,而一个皇后,眼睁睁看着父亲尸身被人丢在地上,却不能将堂而皇之站在自己面前的凶手拿办,朱月婉心中越发悲凉。他们大约是大辰开国以来最无能、最可悲的帝后,若能在史册上留名,也只会是最可笑的那一笔。

“皇后有何可说?”李穆的声音冷而沉,没有喷薄的怒意,却压逼得人难以喘息。观他身着金丝镶边玄色盘龙暗纹袍,披着熊皮披风,双肩各一只银色兽首衔环护肩,兽口挂着金色穗子,以银扣相扣,手持青铜兽首玄色长剑,以剑伫地,双手交覆兽首之上,挺立如松、巍然如山。

朱月婉一时恍惚,自己为何会生出错觉,又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想要杀这男人,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杀了这男人?这男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杀得了的!可怜老父为她的自作聪明、愚昧无知枉送了性命。

她轻拭眼角,提起胆气上前一步,厉声道:“本宫没有什么需要说明,倒是我父身犯何罪竟被摄政王威逼致死,摄政王难道不该给陛下与本宫一个交代?平民犯法尚需定罪入刑,我朱家好歹世袭侯爵却任人践踏、随意戕害,天道何公,法理何在?”?

李穆哼笑:“本王生辰之日遭刺客刺杀,怀安侯却上吊自尽,其中关联耐人寻味,本王正要一问皇后!胆敢派人行刺本王,就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声音陡然一厉。

朱月婉微微变色,强自镇定:“你空口无凭就想陷罪于本宫未免太过狂妄,也不怕别人说你擅权专政、欺君罔上、祸乱纲常!”她从不知自己口舌如此伶俐,亦如此有胆色敢于危急关头独对满殿银甲长刀问罪而来的军士,浓重的杀意几乎逼得她落荒而逃,但出乎意料,她的脚由始至终如钉在地上没有后退一步,因为她知道他们退无可退!

这是一场稍不留神就会将他们吞噬的风暴,要么豁出一切扛过去,要么万劫不复。蝼蚁偷生、困兽犹斗,无论如何她必须坚持到百官前来,只要百官前来,李穆再如何独断专行、嚣张狂妄,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肆意欺辱帝后。

只要……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穆击掌,几名武士押着一人入殿来,“本王好心,就让你们死得心服口服。皇后可识此人?”

那人抬起头来,面色惊慌,眼神不定,朱月婉微怔,随即怒气喷薄而出:“是你!”台下畏缩站立的是她父亲几十年的老友,平成侯!平成侯与她的父亲一世好友,素来志趣相投,上了年岁后,两人更是时常一起逗趣玩乐,上览群山,下钓五洋,喝茶抹骨牌,赏花斗蛐蛐,捶丸蹴鞠侃大山无有不通。是以朱月婉提议刺杀李穆,怀安侯找人共谋大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平成侯。“我父亲当你这辈子的知心好友,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信任的?”

平成侯目光闪烁,不敢看她:“我也当他是最好的友人,但那又如何?再好也比不过我平成侯府几十条人命,你们不会成功的,我若不告密就得跟你们一起满门抄斩!”

朱月婉眼含泪光,悔不曾提醒父亲慎之又慎,悔他们将此等大事想得太简单,决定得太过草率,恨平成侯胆小如鼠,不堪共事,又恨李穆太过狡猾!她激愤道:“若没有你告密,现在躺在冰冷地上的就是这个犯上作乱、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臣!恶徒!而不是我忠君爱国的父亲!”

对于她贬低自己,抬举怀安侯,李穆不以为意,莞尔而笑:“枉顾理法,随意谋害臣子,到皇后嘴里倒成了忠君爱国,可歌可泣。也罢,皇后这是承认你等共谋行刺本王了?”不待皇后开口,他慢踱两步,“其实你承不承认没关系,来人。”

立时有几名披甲持戈,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士兵走来。朱月婉心一咯噔再坚持不住,连连后退,惊惶道:“你想干什么?本宫是堂堂皇后,你敢,敢动本宫一根毫毛,等着被所有人唾骂讨伐!”

“本王还什么都没干就被你骂了几次,不真干点犯上作乱的事岂不辜负皇后的期望?娘娘不必太看重自己,你死了,一切会照旧。日头如常东升西落,百官如常上朝下朝,普通人就更不关心了,没人会念着你。”

“你!”朱月婉面色发白,浑身颤抖,怒极恨极却无可奈何。

武士上来轻而易举将她拖下台阶,拖往殿外,娇俏的皇后在他们手中如同被掐住一双脆弱翅膀的美丽鸟儿,美丽却濒临死亡。

咒骂、哭喊充斥大殿让挣扎显得十分无力,畏畏缩缩,连一眼都不敢看李穆的李明豫不知哪里来了胆量,猛然抬起头,半跪半爬扑到李穆脚边,抓着他的衣摆满面涕泪乞求:“三叔!三叔,求你行行好,饶过月婉吧!她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妇!我们知错了,知道厉害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朕,不,我发誓只要您饶过她,以后都乖乖听话,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您让往东绝不往西!还有月婉,我会好好管教她,再不会发生今夜之事!”他哭倒在李穆脚下,“三叔!求您了,月婉与朕成亲以来琴瑟和谐,朕……只有她了……”

身为皇帝却抱着臣子哭得撕心裂肺,卑微如奴,前所未有,足以叫闻者动容,却感动不了李穆半分。他朝殿门口略微点头,瞬时,雪白的、白到怵目惊心的素绫如冰冷的毒蛇缠上皇后的脖颈,李明豫发疯似的冲向殿外,被韩章带人拦住,拖回来。

“当你决定做一件事时,就该考虑到自己会付出何种代价。”李穆的声音如毒蛇的蛇信舔舐李明豫的耳朵,随着门口白绫收紧,他的瞳孔不断收缩。

皇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就不怕,遭天谴?”

“本王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会怕早就怕了!”

“朝臣们,不会,放,放过你,的……”

李穆长剑击地:“本王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接到刺客报信的太叔简与侯丛迅速撤离摄政王府,并派人密切注意怀安侯府动静,很快探信的人回禀怀安侯身死,李穆带人包围了怀安侯府,又将怀安侯尸身抬去皇宫,去势汹汹恐大事不妙。于是一人负责召集大臣,一人匆忙赶往皇宫,先去皇宫的太叔简途中正好接到出来求援的汪全,听他一番哭诉催车赶马直闯过宫门,奔向宣武门。

宣武门前任何臣子皆需弃轿下马,若不是事态紧急,太叔简万不会带头破坏礼法,然而临近宣武门,车驾被数百名羽林军围堵逼停,未能闯过。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李芳一不顾禁制出了竹园,欲离开王府时,管家拦住去路,说什么也不肯退让。双方相持不下,幸得李念君出面喝住管家:“父亲出门时正在盛怒之中,若当真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高总管如何担待?”

“可若王爷问罪?”

“父亲问罪,自有我与七叔担着,我们担不担得下,高伯心里没数吗?”闻言,高顺略一思量退开,李念君顺便叫人给李芳一备了辆马车。

路上李芳一不住催车夫,黎明前的夜浓如泼墨,黑暗抓紧最后的机会肆虐,风冷得让人错觉还在冬天,而不是已经快要入夏。“嘎”一声凄厉的叫声,黑鸦掠过车顶,一片鸦羽飘然而落。

宸元殿前,黑色羽毛缓缓飘下,轻轻落在朱月婉金线绣袍上,仿佛死神的手哀惋着轻抚失了生气的躯壳,宽大的华服委顿在地,像是被暴风雨吞噬的蝴蝶,坠落尘土,凄艳凄凉。李明豫目光呆滞地瞪着殿门口,颤抖得厉害,如同萧索秋风中枝头所剩无几、可怜又无助,即将要被吹落的枯叶。

“皇后已去,陛下也请尽快上路。”李穆如恶鬼催命。

他陡然暴跳而起:“李穆你敢弑君,我李氏祖先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遭天谴,天打雷劈、死于非命,死无全尸!”见对方无动于衷又转而哀求,“三叔,求你念在血浓于水,放侄儿一条生路,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朕这就昭告天下,禅位于你!”他再次爬过去抱住不为所动的人,“三叔,求你说句话,要怎样才肯饶过侄儿?”

李穆摆手,士兵将他拖开,一人抱上来只漆盘,其上一只乌金酒壶,一只杯子,李明豫顿时血色尽退,嘴唇不住哆嗦,奋力挣扎想要逃离,却被身高力大的武士死死按住。

朱月婉惨白的脸贴着地面,突出的眼球望着他,艳红的嘴角扭曲成奇异的弧度,好似死神露出微笑,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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