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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3 章 第 653 章

“诸位想干什么?”

“我等要见陛下!”

“要见陛下也不该跑这儿来,这儿是一苇馆!”一苇馆副监工好言劝说,对方根本不理会,面上起了愠色,却不好与士子说什么,无奈得很。

那群日日来一苇馆碍事的士子,见他“理亏”,变本加厉,一面吵嚷要所谓公道,一面将工匠挤开,抢夺工匠手里的器具,推倒堆积的物料,踢翻独轮小板车,一副只要他们在别想动工的架势。李征火大,可又不想去劝阻,一面是皇后让他监工,一面是自己认同士子的话,确切说也不是认同,只是觉得这件事是母亲冒进,强推男子学塾的弊处他早与皇帝坦诚说过,不是不可为,是时机不对。但母后此次归来,他就知道说不通了,她独断专行到不可理喻。这不就起了乱子?局面如他所料,他并不得意,看着馆前整日哄闹,他只觉烦躁,恨不得甩手不干。

坐在台阶上看了片刻,叫嚷声愈大,有人开始推搡,放任下去又得动手,李征恼火地丢开手里把玩的石子,起身想要上前相劝。副监工拦住,下颌抬了抬,他顺对方目光望去,身着山文铁甲,腰配横刀,手持漆枪的巡防营士兵从大街上开进来,步履齐整,气势威赫。士兵分作两路,进入院中,列在两侧,他们的首领巨人大踏步过来。

巨人身形异于常人,身着铠甲,头戴兜鍪,顶着几寸长的尖刺,更显高大,立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一见他来,立时闭嘴,瞧眼银亮铠甲上散发的寒气,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道,让那犹如小山高伟的人越过去,走到馆前立定。

安字军旧部人才济济,但有两人光从身形上就能给人无形压力,一是大名鼎鼎然常人难以见到的铁浮屠统领铁鱼,那可是个黑面煞神,随处一站,三丈之内人群自行退避。但铁鱼不常出面,一直守在直隶,若非此次得皇后令入长阳,长阳人尚不能见识。与之相比,长阳人对巨人要熟悉得多,就脾性来说,巨人更为亲和,但他的块头仍是叫人不能轻忽。

往常憨厚的巨人,今日神色异常严肃凛冽,他张开猿臂、抬起两只大手:“奉皇后懿旨,一苇馆改建势在必行,此前诸事既往不咎,即日起,再有阻碍营造者,一律以寻衅滋事论处。请诸位听某一句话,回去吧!”他声如洪钟,在院子里回响。应和他的话语,两侧巡防营秩序井然跑到一苇馆前,横枪结阵,一排排一步步向士子逼过去,每跨一步便是一声响亮、震慑人心的“嗬”!逐渐将士子逼出一苇馆营造拉起的警戒线。

谏议大夫府邸,几人面色凝重。

“白昼的事听说了?”王议郎问,“这可如何是好?皇后分明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用那帮子武夫来对付士子,咱们如何说理?”

杜议郎:“此事不易,倘士子屈于武夫淫威,此事便成定局,再想阻止不能矣。两位可曾听闻关于改制的消息?分明是要抬举伧夫,打压我等旧臣,断世家士族未来啊,两位!”他痛心疾首,“若我等被人欺到这份上仍不奋起反抗,将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向我等子孙交代?”

“肉羹就这么多,分的人多了,以后咱们是不是连肉末也捞不着?大夫,这不是小事,是事关千秋、你死我活的大事啊!”

谏议大夫于良眉头紧锁:“二位所言,老夫岂不明白,然而凭咱们与皇后对抗,无疑螳臂当车,皇后连铁浮屠都召入长阳,可见决心之甚。老夫也与二位坦诚一言,此番恐不能善了,望二位心如明镜、志坚如铁。”

“悠关千代万代之事,我等自是义不容辞,舍身成仁、匡扶正道,矢志不渝!”

于良拍案:“好,两位既有此志,于某责无旁贷!你我这就去请见侯大人。”

三人趁夜色往侯府去,在偏门敲了许久,侯府管家探出头来:“家主病重,不宜相见,但家主说了,诸位所求,他心知肚明,诸位所虑,他亦深感不安。然缠绵病榻,病体难支,家主心急如焚,命鄙人奉上此篇,好叫诸位知晓,家主与诸位同在。”

“这是?”于良接过,粗看一眼却是《礼记》中的一篇:《祭统》,抬头眼中不解。

管家:“家主另有一言相告:大道不孤,正义必胜。”

三人得了篇《祭统》,回到于府秉烛琢磨,天将亮时摸出些门路。于良:“以老夫之见,玄妙在此一句: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

王议郎:“侯大人意思是?”

杜议郎:“既是该行之大道,何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难道定要有人引领才敢为?明知不可为而为、敢为天下先,方是君子之道。侯大人说得好,大道不孤!你我奋起,自有人相随,何惧哉?”

另两人附和:“所言极是!”

一苇馆门前的火灭去,反对改制这把火却四面烧起来。

士子们再次走上大街,各处宣讲,大义凛然,仿佛改制是什么逆天而行、大逆不道之事。

“就差说,倘您一意孤行下去,必遭天谴。”李无策将近日邸报呈给东方永安,“上回咱们用邸报引导舆论,这次他们也用起来了,要不要拒接他们的投稿?”

东方永安摇头:“堵嘴是最下策,况且邸报的原则是‘投者不拒’,不可轻易破坏。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我巴不得,改制利于千秋,说破天去,道理也在我这边,我怕什么?要说好,就敞开了说!无策这块你带在手里,‘时代号角’该再次吹响了。他们不是要辩,要糊弄百姓?咱们就说给百姓听,道理越辩越明,我对你的笔杆子、对民众有信心。”

于是邸报上拉开了一场空前文人大论战,“时代号角”一人舌战群士,民众隔着纸面都能感受到这场嘴皮子战争的激烈,邸报上唾沫横飞,双方引经据典、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将平日忙活无暇关注之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逐渐掀起了全民参与的热潮。

李明珏一系列举措掐灭了民众热情,将这份冷下去的热情再次点燃,就是东方永安让李无策在邸报上正面迎战的目的。

这厢双方战得昏天暗地,那厢也没闲着,士子在哪里冒头,巡防营就在哪里堵截,为此朝廷给巡防营配备了装辣椒水的唧筒,专门用来驱散闹事人群。然而此次双方都明了悠关生死,皆是不肯退步,闹了几次,事态没有缓和,反是愈演愈烈。朝廷的警告亦是一次比一次严重,布告使三天两头往各大街跑,皇后懿旨一道一道往下发。

从“再有闹事者视为寻衅滋事”到“再有滋事者巡防营可拘于京兆府三至五日”再到“滋事者一律拘于京兆府十日”,而今已是“拘十日,杖二十”,京兆府牢狱中在押者却是越来越多。

一再加码,却不能吓退士族,这的确让东方永安甚为头疼。

李无策:“看来这次,士族也意识到,您势在必行,于他们而言已是存亡之危。”

“想要不流血,还是不可能。”东方永安心绪不明道,“我是不是仍然太过天真?”

“执重器者需谨慎,掌生死者勿轻率。”

“然而该为之时,却不可犹豫。”她抬起自己的手,“畏惧手染鲜血者,不可执剑;不能劈开风雨者,不可掌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传本宫之令,再敢妖言惑众、阻碍改制者,罪同谋反!”此令出,前路将浸染鲜血,她与士族不死不休。

果然布告一出,更引得士子义愤填膺,巡防营与士子冲突不断,短短数日,京兆府牢狱人满为患。朝堂臣工见事态有趋烈之势,也开始坐不住,上书劝谏,然奏本皆如石沉大海。对于或是抨击改制或是劝谏暂缓的折子,皇后以监国太子之名全部留中不发,另一面下令扩建长阳西北角匠造棚舍,堂而皇之改名为黑狱,将京兆府关不下的士子转往黑狱。

此举如在士林丢下“地狱之火”,激起滔天巨浪。黑狱一名本就臭名昭著,南阳的罪恶大狱之一,取此名,皇后这是撕破脸皮,明晃晃向士林宣战!

“让一个女人骑到脸上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以高雅文人自居的于大夫忍不住破口大骂。

“已有好几名议郎、著作郎被抓,王议郎也在其中。你我既无退路,干一把大的如何?我已联络数名殿前卫,以及,”他压低声音,“散骑常侍李大人。自皇后入主宣政殿,他便闲下来,不满得很。”

“散骑常侍?好,侯大人说得不错,大道不孤。”散骑常侍虽无实职,却因入能谏于陛前,出能随于左右而位尊。振臂一呼,可有不少士子相从。

“李大人的意思,街上仍由咱们盯着,他那边召集众人冲一波京兆府,给皇后一个下马威。虎不发怒,那女人还以为咱们都是病猫!”

于良一击掌:“好,就这样办!”

过了几日,杜议郎急吼吼奔来,大呼:“不好了!”

于良刚洗漱了要歇息,闻声披件袍子快步而出,只见杜议郎面色既愤且郁,憋得好似猪肝:“李散骑也被抓了!这还不是最糟。”杜议郎紧握住他的手,于良能感觉他手心冒汗,“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那女人发话了,李散骑带人持械逞凶于京兆府已是罪大恶极,诏令已出,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当斩。”

“斩,斩……斩?”于良惊呼,脚下一软差点跌下去。“该,该怎样办?那女人真的敢!”她都敢收了太子监国双龙符,临朝听政,还有什么不敢?

见他慌张,杜议郎反而缓下来:“不能让她如此残害忠良,为今之计,只有将事情闹得更大,让更多人卷入!法尚且不责众,她还能杀了所有士子不成?”于良茫然,杜议郎眼一横,“李散骑乃是为我等出头,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再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面色凛然,向月抱拳,“圣上当初是反对的!杜某位卑未敢忘忧国,自当燃我之躯,为后者明灯!君以为如何?”

于良为他的话所鼓舞,忿而与他一合掌:“忠心为君岂惧死,入仕当为国家忧。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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