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15 休提

“咻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陆陆续续有人御剑围在唐时周身。

第二个出现的就是蓝忘机，一脸冷硬的面色在看到唐时时骤然放松下来：“唐时！”

唐时环视一周，不提那些个还未到的蓝家门生，只是蓝曦臣竟然没在：“曦臣呢？”

“兄长入湖去找你了。”

“胡闹！”唐时冷喝一声，眉头紧蹙，“蓝二，过来。”

“嗯？”

蓝忘机有些疑惑，却还靠近了些，唐时踩上避尘，站在蓝忘机身后，当归悬浮在唐时面前。

唐时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湖中心：“把曦臣给我找回来。”

当归静立了一会，咻的一声飞出，破水而入。

蓝忘机看着这一幕，眼睫下敛，目光沉了下去，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等到蓝曦臣回来，又是一番寒暄，见蓝涣无事，唐时松了口气。这水行渊对他无事，可对蓝曦臣却是不一定了。怨气入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方水域是不可能养出两种相反属性的性子。

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行渊。

但既然水行渊在此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

它是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

这也符合为什么他在这方水域觉察到了水灵渊的存在，却又有水行渊。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因此水灵渊和这水行渊必然只能剩下一个。

唐时和蓝曦臣用灵力烘干了身上湿漉漉的衣物，虽有些狼狈，却也不失风度。

那个蓝家门生苏涉没了配剑，已经率先离开，等在渡口，为众人重新租了新船。

一行人御剑迅速撤离碧灵湖，落到岸上。

蓝湛从从容容地转身，对蓝曦臣道：“是水行渊。”

蓝曦臣摇头：“这便棘手了。”

“水行渊”这个名字一出来，魏无羡和江澄便知道了。

碧灵湖和这条河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动的水。

水行渊一旦养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变成了一个怪物，极难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捞干净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

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不过，却有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时之忧、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驱赶到别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祸害别处。

蓝忘机问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指了指天。

他指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太阳。魏无羡与江澄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岐山温氏。”

仙门之中，大小世家，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然而在此之上，有一个绝对凌驾于它们的庞然大物，岐山温氏。

温氏以太阳为家纹，意喻“与日争辉，与日同寿”，仙府占地甚广，可比一城，名为不夜天，又称“不夜仙都”。

据说城中无黑夜。

说它是庞然大物，因为无论门生人数、力量、土地、仙器，其他家族都是望尘莫及，没有能与之抗衡者。不少修仙之人都以位居温氏客卿为无上荣耀。

当然，这里的庞然大物是要除却那些个隐世仙门宗派的，门生人数、土地也许比不上，可说到力量和仙器，温氏就是萤火之光，妄图与月争辉。

以温氏行事的风格，彩衣镇的水行渊，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赶过来的。虽然已知此地水祟根源，众人却反而默然了。

若是温家人干的，无论怎么控诉谴责，也是于事无补的。首先他家不会承认，其次也不会有任何补偿。

一名门生不忿道：“他家把水行渊赶到这里来，可要害惨彩衣镇了。若是水行渊长大了，扩散到镇上的河道里，那么多人，就会天天都在一个怪物身上讨生活，这真是……”

摊上这种别人扔过来的疑难杂症，姑苏蓝氏从此以后必然麻烦不断，蓝曦臣叹道：“罢了，罢了。回镇上吧。”

——

一行人上了岸，又在渡口换了新船，朝着镇中人口密集处划去。

因为水行渊和岐山温氏，其他人都显得兴致不高，而唐时则依旧一人一条小木船，悠哉悠哉的躺在里面，好不惬意。

蓝曦臣和蓝忘机并排站着，两个人本就长的极为相似，再加上此时两人都心事重重，神情越发一样了。

蓝曦臣回过神，看了眼神色冷峻的忘机，突然问了句：“忘机，你可是还在意几年前白芷的举动？”

蓝忘机愕然，顿了顿又道：“绝无此事。”

蓝曦臣笑了笑，不再多说。

白芷到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年，姑苏境内水祟作祟，他和白芷前去除祟，有一次顺带带上了尚且年幼的忘机。

那时候忘机修为尚浅，未有佩剑，一路上都是他御剑带着忘机飞行。

可除水祟时，他腾不开手，便托白芷代为照管，没想到忘机竟然对白芷搂着腰的行为说了句：

“我从不与旁人触碰。”

说起白芷应对的方法，他至今想来都觉着极为好笑。

那时白芷只看了一眼忘机，便在空中把忘机丢下去了，转手捞起忘机的衣领，就这么把人揪着领子吊着，还笑着说：“蓝二，这样可好？这样并无与旁人触碰。”

而忘机瞬间就黑了脸，不快了好久。没想到忘机对白芷那时的行为竟这么在意。

唐时躺在船上，斗笠照常遮住了脸，也遮住了阳光，灵气的印记早已被他贴在了蓝曦臣的船头，有着灵气的指引，就算是不用看，也不怕跟丢了。

耳边一片沉寂，唐时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惬意的舒展了眉间的弧度，一片安逸，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

“蓝二!我买了点心，你吃不吃!”

唐时拎着糕点，飞身一跃，未走大门，直接从藏书阁的窗边跳了进去，直奔蓝忘机身侧。

“云深不知处不可喧哗——”

蓝忘机侧头，拧着眉头，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认同。

小大人的模样可爱极了。

唐时眉眼弯弯，看着这个古板的小闷葫芦，言语间颇为乖顺。

“好好好，我知道，我等会就去抄，你吃不吃？”

蓝忘机拧了拧眉：“不……”

唐时眼见他拒绝，连忙打断他：“这可是兰陵有名的糕点，可好吃了，我特意带回来的!”

蓝忘机毕竟只是个小孩，眉宇松动了点，可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不……”

唐时见他出口似乎还要拒绝，开口道：“哺时未到，不必担心犯戒。”

可听他这么说，蓝忘机又拧起了眉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不……”

唐时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这时已经吃上，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在他开口瞬间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和蓝曦臣相似的脸，呆愣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唐时哈哈大笑起来：“你兄长也觉得好吃，所以我想你可能也是喜欢的!”

说完，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歪了歪头。

“怎么样？好吃吗？”

蓝忘机没回话，只是捏着糕点咬下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剩下的都给你。”

唐时笑了笑：“你吃了我的糕点，那可不能再生前几日我说的‘我从不与旁人触碰’的气。”

“等你有了佩剑，我们一起除祟？”

“你不作声，我便当你答应了。”

蓝忘机看着唐时，这般喋喋不休，他竟也没有禁他的言。

只是没多久，他便起身走了。

“我刚回来，糕点可就这么两份，这一份给你了，我得去你兄长那，不然他吃完了另一份，我可就没了。”

“那我先走了，改日我把罚抄交在你手上，你可莫要监管我了。”

其实唐时当时失去味觉好几月，吃不出什么滋味，但他怕蓝忘机问他个中滋味，他答不上来，这便是一桩麻烦。

所以他便寻个理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