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37章

长明山顶终年积雪，一百多年一点都没变，叶白衣下山前为容长青夫妻扫了墓，几个月没有回来，墓碑上又落了一层雪。叶白衣将背上的大荒插在一旁，将容炫夫妻的骨灰埋在雪中，然后他盘腿坐着，手中捧着一块青石板，为容炫和他的妻子雕刻墓碑。

他道：“长青，这次下山不辱使命，把你的小崽子带回来了，你说你蠢了一辈子，硬是要弄个什么鬼谷，结果你儿子比你还蠢，非要搞个武库。你们父子俩就是不懂一个道理，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无论是所谓正道，还是邪魔外道，都是有私心的。山下乱哄哄闹做一团，你们父子居功至伟。哎，算了，不提那帮废物了。这次下山，我还遇着一个人，他长得好看，虽然傻傻的，但也不失可爱，我本来想带他来一起看你的，但他说自己还有点事，晚点过来，等待会他来了……”

叶白衣话说一半，就见一把铲子毫不客气地插在了容长青的坟包上。叶白衣一愣，他缓缓抬头，见余影累的满头大汗，他叹道：“你干嘛呢？”

“挖银子啊！”余影抹了把汗道：“你们这儿积雪太深了，我挖了好几个坑什么都没挖到！”

叶白衣看着容长青的碑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

余影忙了半天，落了个空，泄气地坐在了容长青身旁，“累了，明天再干，容长青，我饿了。”

“等我给容炫那小崽子刻完碑咱们就回去。”

“哦。”余影双手托着脸，默默地等着。

“小东西。”

“啊？”

“把你的铁锹从人家坟头上拿下来吧。”

余影瞪大了眼睛，赶忙将铁锹拿下，他双手合十，“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叶白衣逗他道：“挖人家坟，你不怕他半夜来找你啊？”

“我才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呢，再说了，他们父子坑我还不够吗？”余影虽然嘴硬，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叶白衣刻好了最后一个字，用内力将墓碑打入雪地中，他后退两步，看着容家一家人，笑道：“行了，你们一家人就好好团圆吧，我走啦。”

他一手拿起大荒，一手拎着余影，大步离去。

叶白衣的小木屋在山顶的另一侧，那里采光好，虽然离容家墓碑不远，但因为是在雪地上走，所以并不方便。

余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步，便累的直喘气，他抬头看向叶白衣，只见这个人如在平地上走一般随意，甚至连脚印都没留下，说不羡慕是假的。

叶白衣居高临下道：“知道好好练功的好处了吧？”

“哼！让我练一百年我也成！”

叶白衣伸手，将他抱出了雪坑，“我背你吧，你这样得走到明天去。”

余影也不矫情，直接爬到了叶白衣的背上，乖乖地被他背着。

叶白衣的小木屋隔壁就是容家的屋子，自打他俩先后离开，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收拾了，屋中和屋外一般冷。余影一落地，就往床上钻，拿着被褥就往自己身上裹，可被子也冷的发寒。

叶白衣的房间很少生火，他内力深厚自是不怕，可见了余影的模样，也只好从容家房子里拿来些干柴，来给余影生火。

等火生起来，太阳也快要下去了，长明山的晚上比白天还要难熬，余影坐在火堆旁依旧冷的瑟瑟发抖。叶白衣见状，便道：“我给你热些酒暖暖身子吧”

余影惊奇道：“你这儿还有酒？”

“那是自然。”叶白衣从地窖拿了两小坛子酒，“这个是我自己酿的，还没取名字，可比山下那些兑水的带劲儿。”

“切，小爷从十岁就开始喝酒，什么烈酒没见过，是骡子是马给小爷牵出来溜溜。”

叶白衣用内力将一坛酒催热，然后递给了余影道：“悠着点啊。”

余影哼了一声，抱着坛子喝了两大口，咂巴咂巴嘴道：“不错，还有点甘甜。”

“这是用长明山上的无根雪酿的，比山下的井水、泉水都要好。”

余影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渐渐回笼，便抱着坛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喝。

叶白衣继续道：“余影，等着一切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那么远呢，江湖之大，总有我没玩过的地方。”

“如果……如果你没人陪的话，我可以陪你。”叶白衣说完后，尴尬地不敢正视余影的眼睛，他虽说活了一百多年，但练成六合神功时也不过29岁，感情上除了单恋过一个容长青，简直就是白纸一张，这怕是这位百岁老人生平第一次向人表白，往日的口才竟半点用不上。

他等了许久，余影也不答话，终于叶白衣克制不住自己，他侧头看去，竟发现余影正抱着个酒坛子傻笑。

“喂，你不会醉了吧？”

“没醉。”余影下巴一台，脸上两坨红晕特别显眼，“你这酒甜，就是后劲儿有点晕。”说着，他还打了个嗝。

叶白衣叹了口气，“让你喝少点你不停，我刚刚说的话你怕是一句都没听到。”

余影乐呵呵地道：“谁说我没听见，我都听着呢。”

“哦？”

余影凑到叶白衣身旁，低声道：“叶白衣，我还是冷。”

叶白衣道：“我给你把床铺烘热，你过来盖上被子会好一些。”

余影点点头。

叶白衣帮他暖好了床铺，回头见余影闭着眼睛缩成一团，意识像是不太清楚，只好任劳任怨，亲自过去将余影抱起，然后将他放在了床上。

余影蹭了蹭枕头，抱着被子哼唧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叶白衣坐在床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给他酒喝了。他将余影散乱的头发抚开，轻轻地捏着余影脸上的软肉。这小东西不说话的时候，乖的不得了。叶白衣逐渐向余影靠近，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余影的唇边烙下了一个吻，如此这般行事，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突然，余影动了一下，叶白衣惊的睁开了眼睛，竟发现余影正看着他。

“你……”叶白衣心虚极了，“你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

余影没说话，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叶白衣，懵懂又纯良，可他的手却悄悄搭在了叶白衣的胳膊上，手指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一下又一下，让叶白衣痒到了心底。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无辜的神情，做这么孟浪的事情？

叶白衣放弃抵抗了，他又一次吻了上去，余影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缠在了他的脖子上，越缠越紧。

第二日清晨，叶白衣睁开了眼睛，他是被胸口的重物压醒的，他低头看去，被子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他伸了个懒腰，将被子拉开一角，露出了余影的半个脑袋。

估计是晚上太冷了，所以余影自己爬上来取暖来了。

叶白衣道：“你不饿吗？”

余影皱着眉头，将被子盖了回去，“别乱掀被子，冷！”

“你要赖床，总得放我先起来吧。”

余影的头探了出来，“这个被窝之所以暖全靠你撑着，你跑了我赖床的意义何在？”

叶白衣无奈地道：“可我想起来了。”

“大雪山上，你起来有事做吗？”

“我练功总行吧。”

“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再练下去就要成仙了，给别的练武之人留条活路吧。”

叶白衣啧了一声，道：“你反应是不是平淡了点？”

“你指什么？”

这话一问，倒把叶白衣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哼哼唧唧地道：“昨天晚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余影无所谓的道，“我跟着二姐这么多年，光看都看够多了。”

“呃……”

“再说了，就算没有二姐，我哥也跟你说的够多了，他老害怕你拐骗我，所以跟我把你们这些人的招数都说了一遍。”

“这个温客行！”

“而且，这事儿还挺好玩的。”

“你能不能稍微羞涩一下？你这么直白，我很尴尬的。”

余影哼道：“小爷这辈子就没羞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