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她知道了

这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世界沐浴温暖安静祥和，舒霖毫无惊慌静静地观望四周，她看见由远处走来一个小姑娘，穿着蕾丝的短裙光着脚丫欢快的扑进她的怀里，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掺杂了太多地情绪，蜜糖似的娇唇软软嘟起，“我纠结了好久才选你当妈咪，都怪上帝爷爷太喜欢我了，非要让我回去当小天使，所以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不过你放心，等我和上帝爷爷软磨硬泡之后，我还是会当你的女儿。”她笑意盈盈的松开舒霖的腰，卷卷的长□□浮在发光的空气中，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她的手上，小姑娘的身体逐渐透明，她最后的声音消散在耳边，“你一定要等我啊，妈咪。”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星光如同雨线落在她的四周，她环顾四周再也没有小姑娘的身影，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可是她唇角始终带着释然的笑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曾拥有过一个乖巧的小天使，抚摸平坦的小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她的小天使还会回来的。

她被男人温柔的声音从美梦中唤醒，迷茫的眨眨眼睛才发觉身在医院，小脑袋埋在沈子濯的怀里哼唧几声，还不等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薛峰的声音，“小丫头是做噩梦了啊，把我们沈大首长急的警报都响了，快说说做什么梦了？”

舒霖“腾”地坐直身体环顾四周，害羞的满脸红霞，娇嗔道，“怎么这么多人看我们睡觉，苏医生你都不管管薛峰吗？”一只小手放在身后报复似的捏了一把沈子濯的胳膊，可入手的尽是坚硬骨头，到头来心疼得还是自己。

苏立扬正站在另一侧检查沈子濯的情况，除了心跳急速外并无其他症状，边调试输氧管边回道，“五小姐这话说得，警报响起来的时候他比我还急，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跑过来了。”说着斜眼瞥薛峰，打个哈欠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冷面男人赶忙狗腿的蹭过去，甜言蜜语的道歉。

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小姑娘困倦地抱着被子缩到一旁，微微睁着眼睛迷糊说道，“谁说我做噩梦了，明明是美梦，我见到了小天使，她甜甜的又可爱。”

男人陷在软枕中没有半分力气，捂着心口低低笑道，“我醒来看你满脸泪水吓坏了，总以为你又做噩梦害怕，没想到是美梦啊，倒是让我白担心了。”见她离得远，沈大首长感觉心里又开始发闷，摸索着她的手拽了几下。

舒霖会意，一个翻身就到了他的身边，抱着胳膊困得睁不开眼，喃喃道，“小天使说很快会回来，她说还要当我的女儿，我很期待她的到来。”

她的话如同无形的绳索缠绕沈子濯脆弱不堪一击的心脏，逐渐收紧狠狠勒住正在努力跳动的器官，亦或是像只大手捏住喉咙无法呼吸，男人的脸色青白可怖嘴唇绀紫，仪器警报大作甚至整个走廊都在回响，而刚走到楼梯口的苏立扬几乎是瞬间开始冲刺。

体内的起搏器和除颤仪发出细弱电流刺激几乎停止的心脏来维持最后的跳动，就算沈子濯现在毫无意识可湿冷的手紧紧抓住舒霖的手腕，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子濯会突然严重的发病，直到薛峰捂住她的双眼那温热的液体才夺眶而出，她听见薛峰低哑的声音，“别看，他不希望你看见。”

“为什么...”她欲言又止像是意识到什么，“你们都知道是吗？”

那只寒冷光芒的针头缓缓扎进他的心口，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减少，沈子濯眼神涣散唇色乌紫丝毫感受不到胸前的大力按压，舒霖感受到身后男人急促的心跳声，他很紧张也很惊慌，捂住眼睛的手都在发抖，他喃喃说道，“他的身体被注射k96病毒，即使全身换血也晚了，仍有些许病毒随血液进入心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小姑娘，你可能无心的一句话都会导致他的心脏产生无法承受的负荷，就想今天这样。”薛峰的声音悲凉又凄怆，“目前还没有抑制的抗血清，也许病毒会随着时间而被自身消灭，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弓。”

她摸索着那只手然后用力回握，想告诉沈子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都会永远和沈子濯在一起，

简单抢救后的苏立扬虚脱的几乎站不起身，没好利索的肩膀隐隐发痛，青年脸色苍白几缕碎发黏在额前，随手摘下金丝眼镜轻捏眉心，一只手扶着薛峰将大部□□体压过去，低声喘息，“首长的心脏比当初预想的还要严重，一定要好好休息，再有任何情绪的起伏都可再次造成骤停。”

他微微张着乌紫的唇瓣被迫塞入透明软管，输氧管长长的挂在头顶上方，青筋暴起的大手始终抓着她的手腕，已经攥出红印。小姑娘不敢揉只是用掌心贴着他的心口，一点一点将温暖传递过去。她轻轻挣脱开爱人无力地牵制，才一抽出手腕那人就不安分皱眉，掌心下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凑过去吻吻寒凉的手背，柔声道，“我没走，我在这。”

你这么爱我，又如何能狠下心离开呢...

她醒来时身在陪护床上侧身躺着，可以看见男人靠在软枕捂着心口喝水，笨手笨脚的薛峰此时端着玻璃杯动作小心又轻柔，只是男人才喝了两口就呛咳出声，他掩嘴皱眉对薛峰轻轻摇头，不露痕迹的用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她闭上眼睛假意睡着，其实内心满是苦涩的难过，她清楚的看见在沈子濯咳嗽的那一瞬间，满杯刺眼的深红。

他捂着嘴将咳嗽声降到最低，先是抬眸看了眼翻身继续熟睡的小姑娘，然后又对手足无措的挚友笑了笑，疲惫将身体陷入软枕，沉沉的视线落在染血的清水，“任何人都不准说起，这是命令。”

“老子不听你这命令，我这就去找苏立扬问清楚。”就算是生气至极，薛峰仍压低声音，只是一双眼睛蕴含万千怒火，只等丁点星火就可燎原。

沈子濯眸中含了无奈，“薛峰，你别气我。”

只这一句话让薛峰卸了所有愤怒，颓然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玻璃杯，他听见沈子濯含笑的声音，“最后几次见到衍夙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用那种明明知道真相却又不愿相信的语气质问我没有得癌症。”

“再往后的事情记不清了，从里沙尼亚回来后不久我因为癌细胞扩散住院，一直到现在。”

“我和小五在一起五年了，父亲和衍夙都已离开，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请你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孩子。”

他听见陪护床上小姑娘压抑的哭声，抿唇对薛峰无声摇头，换上轻松地语气说道，“还有你的麻烦事，等我养好身体再去帮你劝薛叔叔，希望他不会连我也扫地出门。”

薛峰见他声音挡不住的疲累，眉宇间已有倦怠，扶着他躺下又熟练的带好鼻氧，挑眉笑道，“我老爹一向最听你的劝，我的小苏医生的未来啊，就全靠你了。”他收敛笑意，对沈子濯郑重的点点头，然后端着那杯水离开病房。

男人偏头轻柔说道，“我知道你醒了，过来好吗？”

小姑娘背对着他，将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道，“我不，你惹我不开心了。”

“小五，我没有力气过去抱你。”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就算是这样的一副身体，我都恳求上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