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二章

丸井文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柳莲二。更没想到对方会一时间如此慌张的抱着一名女生。

而与此同时，那名众人焦点的女生也毫无征兆的倒下，陷入了昏迷。

陪在她身边的女生显然没有足以支撑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的力量。他将叹气藏在心底，三两下跑下超市台阶，帮忙扶住了自称“濑户薰子”的少女，并刻意忽视了身边的女生投来的复杂眼神。

或许他不应该帮忙的。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走向朋友，露出笑容向他对这一周都没有好好参加训练道歉，然后等着柳布置下两倍三倍的罚练，回归正常生活。

但他还是出手了。

丸井和这个是在一次极为普通的英雄救美中认识。彼时她和一名穿着立海大初中制服的男生走在一起，夜间小巷的灯光将她的脸模糊，但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清丽。自然的，甚至可以说理所当然的，她和小男生被小混混盯上，惹了麻烦。

丸井文太最初只是出于正义感和对于漂亮妹子的好感出的手，已经打出的治安亭的电话，显然没那么强硬底气的小混混的骂声，丸井文太三两句将男人们退治后，换来的却是女生一瞬间未能藏住的冷漠视线和包装的完美无瑕的感谢。

“名字是……濑户薰子。”

这绝对不是她的真名。

丸井看向另一名已经被吓的脸色发青但还是乖乖向他道谢的初中男生，他打着二年级的领结，显然是第一次走夜路的乖小孩。被年龄层在十八岁左右的小混混们在夜晚的小巷里找麻烦后得救，这种反应才更加真实。

他提议送两人回家，得到了濑户和男生的感谢。

之后他明白了濑户的态度的诡异：她原本是准备让身边可怜的立海大学生作为英雄救下，然后换取到和对方发展一段亲密关系——但男孩子意外的没骨气和丸井文太的出现让她不得不更改原本的打算。于是，她将算盘打到了丸井头上。

魔女自然不会逃过任何被蛛网缠住的食物。用曼妙的歌声和清丽的外貌作为饵，用被救的恩情和羞怯的动作为线，濑户提议让丸井来自己家里小坐一下。语气犹豫的恰到好处，说出口的词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

但却没有效果。

甚至收到了少年好心的劝告。

“现在已经很晚了吧？晚上别随便邀请男生回家会比较好哦。”

丸井文太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轻松的从魔女伸出的蜘蛛丝下逃开了。

于是，魔女在稍许的怔神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说起来，能让我看一下你胸前的名牌吗？刚才太暗了，我没能看清。”

食物不需要姓名，但猎物需要。

女生凑上前，让睫毛落下，划出一片暧昧的界限。她似是无意的抬起眼，对上了一脸纯良无害的男生稍带探究又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害羞的眼神，露出了最具有诱惑力的笑容。

魔女的好奇心被勾引了。

；

“欸——然后呢？”

我坐在魔女的梦境里拿着她刚试过的草莓慕斯，一边催促她叙述接下来的剧情一边不客气的让她想出更多的甜点供我品尝——托那位红发小哥的福，魔女的梦境里的甜点品种相当繁多，而且味道都很棒。

在梦里满足食欲还不会发胖，简直是天堂。

我决定之后再时不时的打扰一下那位红发同学的梦境，他梦里应该会有更多好吃的。

“然后？然后我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明明我都觉得我已经把他泡到手了，让他翘课也好，让他放弃什么网球部活动也好，他都照办了。但为什么到最后一步，他就是不肯和我上床！这人……这人……！”

极具魅力的魔女单手压着胸口间的起伏，叙述的愈发急促导致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我看见缠绕在她身边的黑炎燃烧的愈发猛烈，显然被气的不清，就差把她口中的“这人”连人带字一起烧了。

真亏那个红发小哥还能活到现在。

不过现在就我所知，加上我爹，日本至少有两名以上的高序列非凡者存在。在这威慑下，与其说是良知让魔女不敢对红发小哥动手，不如说是害怕动手之后会立刻被作为对现代社会的威胁清除吧。

这也是我敢没有任何保险措施，就这么直接拉魔女入梦的最大保障。

不过，被鬼怪和非凡事物喜欢的柳莲二也好，被魔女看中的他朋友也好。他们是不是太容易被这些吸引了？

即使以世界范围来计算非凡者的数量，应该也不会超过千人。普通人一生都没遇见过一个非凡者，才是正常情况。

要是这个世界上都这么妖怪灵魂满天飞、或是走几步路就能看见非凡者，那么正常秩序早就被打乱了。

我把这个疑惑压在心底，先着眼处理眼前的魔女。

“你应该已经是“欢愉魔女”了吧？”

这个阶段的魔女如她们序列名称一样，是最擅长勾动人类内心的欲望，获得满足和愉悦的人。

也正是这个特性，她们会利用魔药带来的美丽和擅于挑唆的特性，不断地捕食男性，来满足她们自身对爱欲的需求。

我稍微想了想，提议道。“既然无论如何他都不肯上当，那你不如就此放弃？反正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何必纠缠立海大的学生不可。”

对，你去玩哪里的男人我都不介意，只要别对立海大的男生出手，特别是那个高一C班褐色头发，名字叫柳莲二的人。

我在心里加了一句。

但我的建议却换来了魔女不耐烦的嗔怒的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序列的非凡者即使在生气，她的一举一动依旧充满了魅力，这让人甚至想要主动担下错误为她排忧解难。

“你以为我会这么蠢的只吊在一棵树上？我已经放弃他了。是他还继续缠着我，妨碍我一次次和别人的约会，甚至说什么让我“别再这么放浪自我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戏谑，仿佛在说“让公鸡不要清早打鸣”、“让地球别再自转公转”。

理所当然。这可是魔女啊。想让一个以“欢愉”为生活意义和人生使命的人放弃甚至改正这种生活方式，这……

但如果从普通人的角度来想，这又是再正常不过的请求。

我被这两边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噎住了话语，一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说……这是……”

魔女露出了一丝懊悔、委屈以及充满了烦躁的表情。“……他被我不彻底的魅惑，开始认真的追求我……并想要得到我的回应吧，大概。”

我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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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梦境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学校附近的小型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吊着未开封点滴的点滴架，以及柳莲二面无表情，散发着寒气的脸。

——我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了回去。

等等，我哪里惹到他了？我只是把别人拉进了梦境里，然后现在我在医院……所以说是我突然失去意识的样子吓到他了？

……我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感受着熟悉的右手摸头杀→实际是敲头杀啊JOJO！这样的固定套路的前奏时，我迅速的睁眼爬起来，以最乖巧且我自认为最标准（黑帮动漫里教的）的日式跪坐姿势坐好，然后很没骨气的缩成一团。

“没有和你打招呼就随随便便睡过去真的非常对不起下次还敢——！”

气氛愈发微妙。

“这是……参谋你的朋友？”

像是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闷般，有谁这么问道。我战战兢兢的抬起脸，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标志性红色头发。那个被魔女坑害却有着莫名对魅惑抗性的可怜红发小哥正好奇的打量着我，似乎很是意外。

果然，柳莲二给人的孤高感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会交朋友是件很稀奇的事吧。

我绝不承认他的眼神是在指“柳莲二居然会认识这么二的朋友”这个意思。

“嗯，同一个班级的朋友。”柳看向我，我立刻恢复正襟危坐。“你好，我叫岛崎千早，第一次减免还请多多支教。”

啊，糟糕，因为太紧张，舌头大了一圈，把好几个音节都说错了。

我看着柳一脸无奈的表情。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总觉得他心里大概已经刷满了“这孩子已经蠢的没法救了”之类的弹幕。

“岛崎……岛崎千早？”

但我还没等到柳开口，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娇柔的，一听就令人想要格外呵护的声音。

是魔女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一脸刚从睡梦中醒来，略带迷茫的表情。她的眼中带着如同潮水般几欲将人吞没的风韵，湿漉漉的眸间带着一股别样的煽情——等等，这是魔女的“魅惑”吧？

我迅速的确认了一下其他两名男性的情况——没有异常，柳莲二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对应这个途径的非凡者，他迅速移开视线，并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不愧是柳，只要有数据，就连非凡者都干扰不了他。

而红发小哥则毫无异常的被魔女吸引了眼球，一副复杂的仿佛在沉思人生哲学的表情——要是他突然产生了魅惑抗性那才比较奇怪，因此，没有异常。

那她到底是要对着谁——

“呵呵……好可爱。”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躲避和警惕，魔女却笑得愈发甜美。“在梦里我还看不清你的模样，没想到，原来偷偷钻进我的梦境里的坏孩子，是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

我感受到柔弱似水的肢体缠上我的双臂，像是要将我拥入怀里。我的鼻尖钻入一股令我窒息的香气，充满了某种暗示的熏香气息和令人不禁感到脸红心跳的触碰让我无法呼吸。

——欸？

等等，这不太对……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喜欢这种拥抱……不，等等，这不是对着两个男人的……

“我得给这样的坏姑娘，一些小小的惩罚才行……”

……我？

应激性的反应使我绷紧全身不敢动弹，四肢僵硬。但魔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让我下意识的放弃了抵抗，顺从的任由她如同洋娃娃般摆弄。

一股如同电流般的恐惧感传入我的大脑。

我不禁蜷起身子，但又有一股令我着迷的依恋感让我无法从这些触摸中逃走，甚至想要放开自我接受这一切。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我浑身不由自主的发颤，强烈的羞耻感蒸腾着我。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魔女在梦里说的话。

[打扰我的约会]

今天红发小哥……其实也是来打扰她约会的吗？

但她今天应该是和一个女孩子出来买东西……和女孩子……女孩子——

魔女既然要狩猎猎物，为什么要去女子高中就读？

魔女和女孩子出门一起购物，而这可能是约会……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

大脑逐渐宕机。

不会是——这个魔女——是个双向插头——

而在我那即将停止运转的大脑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下一秒——

“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我今生最惨烈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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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家的了。

只记得我从魔女手里逃开后，下意识的逃到柳莲二背后，死命拉着他的衣服下摆躲在他身后，原本男生收在裤子里的衬衫全被我扯出来当作护盾。

我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出医院，鸵鸟似的把脸埋在他背后，直到走到家门口——看到奈奈华略带疑惑的笑脸的瞬间，我终于感觉我自己得救了，抱着她差点嚎啕大哭一场。

我甚至解释不了我遇到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女神在上我被魔女看上了我被一个说不定之前是个男人的魔女看上了虽然她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挑男女通吃啊——！

而且我居然差点要喜欢上她了！啊啊啊啊我居然差点就允许自己被一个女人——啊啊啊啊啊！

我几乎是崩溃的度过了那一天。

那天在我本就短暂的睡眠里，我梦见了一个只有魔女的世界，然后我在一堆魔女的“好可爱”的邀请中，惊醒了。

魔女，恐怖如斯。

第二天我和柳继续窝在午休时分的教室里商量对策。但实际上对于那位双向插头魔女我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了。

“我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柳莲二似乎对于我的想法持有相同的意见。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比我还要阴沉一些。

至于红发小哥，早训时柳莲二似乎已经和他做了一次深刻交谈，最终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统一意见——发生什么也别影响社团活动。

……网球部真是斯巴达的部门啊。

而我只能无力的建议让他的友人们多多开导他，尽早放弃这份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虽然也可以用非凡能力让他强制忘记……但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可能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如果他的影响很严重的话……嗯，我应该可以帮上忙。”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在魔女已经宣布自己会放弃对他的干涉的情况下，问题点就只有小哥本人的意志了。

就是……这种体验，大概是很难忘怀吧。

一想到之前被触碰的感觉，我不禁自己抱住自己的胳膊，浑身被被挑逗时的害羞和无尽的后怕的包裹同时，又有一股仿佛偷看小薄本时才会有的欲望涌了上来。

那种明明知道前面是深渊，却又忍不住想要跳下去一窥其中的甜蜜和禁忌，甚至和那些混为一体的冲动——

我下意识夹住腿侧，然后愈发觉得自己行为的羞耻，脑海里闪过各种捏她酱给我看的小黄本、小说、动漫等等，然后仅剩的理智得出了结论。

“柳……我不纯洁了……”

我欲哭无泪的将脸蒙在柳的课桌上，然后得到了男生有些尴尬的回答。

“……别说会让其他人误会的话。”

“可是，可是……”我难以忍受这种羞耻感，不禁瞪了柳一眼。“你也明白的吧！你也被……被那个影响到了吧？！”

我记得他在超市门口的小巷时也是一副被诱惑到了的表情的！还特别慌张！

我看着柳稍微有些尴尬的用手握拳抵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他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的确是有一点，不过……咳，大概是每个人的效果都不一样。”

嗯？

“效果不一样？”

“……可能因为我练习过精神统一，定力比较好吧。”

……为什么这些普通男生反而比我这个非凡者的抗性都要高啊，这也是打网球打出来的吗？我对这个不科学的世界再次产生怀疑，不禁伏下身再次将脸贴在桌子上，发出了由衷的心愿。

“这之后都不要再遇见她就好了……”

；

但天不遂人愿。

我们去找对方的时候由于时间紧迫，当时我和柳都没有换下立海大的制服。

所以当那个吸引了所有立海大男女生目光的身影出现在立海大高中的校门门口，并在看见我时以各类浪漫电影中女主角的姿态向我跑来，我唯一的反应就是转头就跑。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为什么你要跑啊？”

为什么要跑？你说为什么要跑啊！你这个移动的大型□□！行走的十八禁！

一想到之前被抚摸的地方的感触，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猛地发力，奔腾如飞。

最后在学校教师办公室里躲到夜晚降临时分，我才敢借着夜色回到家里。

然而就在我准备翌日去学校再向柳莲二求助时——

我打开家里的大门，看到了魔女笑容满面的向我挥手。

下意识的把门关上，我后知后觉的开始思索刚才的开门方式是哪里不对才让我见到了这种地狱般的场景。

然后我听到门外温柔中带着一丝调皮意味的呼唤声。

“早上好，小千早——一起上学吧？”

你又不是立海大的学生！再说女子高在西面立海在东面我们根本不同路吧！不对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家在哪里啊？！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

我再度想起之前的感觉，不禁全身发抖。

绝对不能就这么出去。

我的目光落到我的手机上。

——比起再次和那个魔女打交道，被柳莲二的粉丝暗算根本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

权衡了利弊之后，我拨通了那个电话。

“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