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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师生

???

午夜,鹿蛟听着隔壁的鼾声,怀疑羚今天是在给竹月打掩护。

如雷的鼾声几乎完全掩盖了竹月开关门的声音,若不是鹿蛟一直在等这一刻,在这样的噪音环境下,他肯定听不到。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鹿蛟躲在黑暗的阴影里,看着竹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忽然发现这噪音的好处,他弄出多大动静,也都不会有人注意。他让窗子大敞,从窗口翻出,攀上了屋顶。脚尖轻点,几个呼吸间就飞出了村庄的范围,竹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竹月的脚步很快,影影绰绰看着手上好像还有张字条,像是要去赴约。鹿蛟心生不爽,他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怎么对方遇到这种事连半句话都没透露给他?

鹿蛟一直在树上落脚,这样视线可以看得更远,不至于追得太近让人发现。追着追着,竹月停了下来。鹿蛟站在高处看得更清楚,竹月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这是个陷阱。

这里有一小片空地,呈现一个圆形。周围树木茂密,不管是想要藏人或是兵器,都很容易隐秘行迹。

唯一对于他们有利的形势,是今天的天气不错,月朗星稀,要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多了些光亮。

竹月站定之后,四周扫视了一遍。就他能感觉到的,这里就不下十人。待他再要细细分辨,有人从一棵树后现身了。

鹿蛟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个人,正是跟了他们一路的青年男子。

男子一身轻便装束,不像带了武器。他脸上的神色也很放松,还有心情和竹月聊些有的没的:“治安官很准时嘛。”

竹月不想跟他牵扯太多,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咄咄逼人。”那男子似有不满,“可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你这态度,是不是该改一改?”

短暂的沉默之后,竹月态度软了一些:“韩承,你想告诉我什么?”

接下来的那句话鹿蛟听不见了,那个叫韩承的人声音忽然小了很多,像是只愿意把这话说给竹月听。而竹月听完,神色大变,藏在袖中的短剑在对方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线。

韩承用拇指擦去血迹,与食指一摸,目光盯着那点血迹,不悦道:“我说竹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前来给你送信的老部下的?”

竹月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时候甘心屈居我之下了?”

这个回击可称得上是正中靶心。韩承在竹月手底下那几年,可没少给他添堵。仗着跟宫里有点关系,在队里不服管教,张牙舞爪的,纠集了不少人跟着他,给竹月的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那几年太平日子多,可怜的竹治安官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跟这群人斗智斗勇上。

韩承没接这个话,而是把话题转到了竹月的罪人身份上:“新皇大赦天下是他的仁慈,在我们兄弟心里,你可一直是通缉令上那个反贼。”话毕他轻拍手掌,从树影后又出现了十余人,将竹月团团围住。

“成王败寇而已。”竹月手握短剑,摆出了应战的姿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韩承就是虚张声势的能耐,身上功夫稀松平常,有在这大放厥词的底气,靠的就是自己人多。但是打架这种事,想靠人数取胜,也得看看你对面站的是谁。

竹月的短剑是防身用的,杀伤力有限,他夺过离他最近的两人手中的刀刃,两把利剑下一秒就当胸刺穿了原来的主人。剑再拔出,已被鲜血染红,在皎洁的月光下映着,别有一番风趣。

这出手惊人的架势,狠狠地震慑了这帮乌合之众,然而钱也收了,韩承又在那看着,谁都不敢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竹月的功夫实用性强不花哨,耍出来不像鹿蛟那么飘逸,但对付敌人是招招致命。他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只好,还特意学过怎么留人一条性命,不过就眼下这帮趁人之危没安好心的家伙,留着也是祸害。

鹿蛟好整以暇地坐在树上看竹月以一敌十,闲了就扔两枚柳叶,那劲头儿像极了看戏的观众往舞台上扔彩头。

竹月对付这些人本就不在话下,再加上一旁还有鹿蛟帮忙,很快就把那一小撮毛贼收拾妥当了。除了韩承见势不好提前溜了,还有几个见老板跑了,也跟着跑路的轻伤者,其余人都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鹿蛟从树上跃下,轻落在竹月面前,扔了手中还没用完的柳叶,拍了拍手。

“我以为竹月先生是武艺生疏了,才开始教书误人呢。”他一直好奇当年以武出名的治安官怎么会跑到无名村教书,但别人的过往,对方不提及,最好不要问的道理他明白。就像他为什么会在无名村里开一家莫名其妙的店铺,也是村里人时常热议的话题。故事都编出花来了,可没一个接近真相。

鹿蛟以为自己开了个恰当的玩笑,但竹月的阴沉的脸色告诉他,他这个玩笑十分不合时宜。鹿蛟忙收敛笑意,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端倪,竹月却突然背转身去,留给他一个宽厚的背影。

“如溪他……”竹月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带着少见的喑哑。

这个名字一从竹月出口吐出,鹿蛟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却是他最不想竹月知道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由别处知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从别处,鹿蛟是至死都要瞒下去的,竹月又如何能知道?

待竹月整理好几近崩溃的情绪,重新面向鹿蛟,那阴郁的表情让鹿蛟不知所措。他手中摩挲着一块巴掌大的破旧衣料,哑着嗓子问鹿蛟:“他是死在你刀下?”

竹月手中握着的是韩承刚才塞给他的布料,那是他给如溪选的最后一套衣服。韩承说,布是从鹿蛟的包袱里偷来的。

鹿蛟很快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刚才的不自在已经不复存在。他闭上眼,个中滋味在心头游走,重新睁开眼时,便又换上了那副笑看人间的淡然:“怎么,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竹月的表情很复杂。最先攀升上脸的情绪是愤怒,随即他看出了鹿蛟那副漫不经心表情下的痛心疾首。他了解鹿蛟,小时候每次被冤枉犯错,他总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由此承受了很多不白之冤。他明白鹿蛟的玩世不恭就是一副脆弱的躯壳,内里的灵魂是个再柔软不过的存在。

刚才鹿蛟并未否认,再加上他的表现,竹月确定韩承没骗他,如溪的确死在鹿蛟刀下。但他明明早就明白,以鹿蛟和如溪亲兄弟般的关系,不可能会毫无理由凶刃相向,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他的愤怒并非源于这件既发的事实,有一点是因为鹿蛟对此事的隐瞒,更多的是源于对自己的怨恨。他质疑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当场,没有给这两个孩子应有的保护,让他们过早地面对了这世间的残忍。哪怕事到如今,还要为了瞒住他而承受着不应有的罪过。

想到这儿,他把鹿蛟虚虚揽在怀里,给了他一个不那么紧实的拥抱。

竹月的这个举动太出乎鹿蛟的意料,他几乎瞬间卸下了所有防备,双手自然缠上了竹月的脖颈,把头埋在那人胸前,闷声喃喃了两个字:“老师……”

他这动作就像七八岁的小孩子撒娇,跟大人讨糖吃。竹月没有糖,只是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聊作抚慰。他印象中哪怕是小时候,鹿蛟都很少撒娇。小时候的鹿蛟像是个小大人,经常哄着几个比他更小的孩子,时常让人忽略了他也不过是个孩童。

竹月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鹿蛟这样称呼自己,声音也有些哽咽:“这几年,你辛苦了。”

其实以前鹿蛟也很少会这么称呼他。两人在无名村重逢之后更是生疏,鹿蛟见到他非但没有一点欣喜,都没与他相认,还展现出了私人领地被侵略的敌意。他一度以为漫长的时光中,鹿蛟已经把他完全忘记了。直到韩承找到他,说出了如溪的事情,他才明白,原来鹿蛟心中,还藏着这样的事。

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鹿蛟挣出了温暖的怀抱,尴尬地冲竹月笑了笑,指着旁边那些人:“咱们把他们埋了吧,怪瘆人的。”

竹月倒并未觉得用怀抱来温暖一颗寒冷的心有什么不对,所以也未察觉鹿蛟的尴尬,只是点点头赞成了鹿蛟的提议。

这么几具尸体横在这树林里,确实煞风景。一旦有人路过,就算是白天都肯定会吓一跳,没准还会报官,搞出许多麻烦。两人一商量,决定挖个大坑都埋了。这可是个体力活,两人挖了一个多时辰,累得都不行了,才草草完工。

竹月靠着一棵树坐下,大喘着气,指着鹿蛟问:“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如溪是怎么死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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