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11

茶栗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不会……蓝胡子和艾德里安是同一个人吧……？

但随即她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艾德里安和蓝胡子长得就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性格更是不一样，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虽然，但是，同一个地点出现相似的画面真的好奇怪哦。

茶栗盯着那根正在逗弄着小猫的手指，眨了眨眼睛。

“……艾德里安，你看，玛栗安被照顾得很好。”

尽管茶栗明白她的怀疑很没有厘头，但她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

艾德里安闻言抬头看她，在茶栗眼里，他的神色有些莫测。

茶栗顿感荒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一定觉得她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吧？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听见艾德里安回答道：“是的，玛栗安小姐把它照顾得很好。”

这几乎相同的对话令少女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艾德里安？”

“嗯？”艾德里安微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蓝……”

“喵！”在艾德里安膝上的玛栗安突然惊叫一声，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快速地跑开了。

茶栗本想说的话被玛栗安这么一打断，一时居然有点说不出来了——

算了，问什么呢？如果连艾德里安都怀疑的话，在这个城堡里，她还能相信谁呢？

所以在艾德里安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她时，她轻轻摇了摇头。

艾德里安没有过多地追问。

她看着对面极其有耐心的艾德里安，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艾德里安摇摇头：“没有的。”

“艾德里安，”茶栗表情有些严肃，她语气郑重，“我不希望你连我都要骗。”

艾德里安一顿，随即像是拿她没办法一般露出了一个纵容的笑：“我果然瞒不住玛栗安小姐。”

茶栗顿时紧张问道：“所以你还是受伤了？伤哪里了？伤得重不重？”

“没事，我没事。你看，玛栗安小姐，这只是小伤，我已经处理过了。”他边说边捞起袖子，茶栗看见他的左手腕上裹了一层白色的绷带。

“没有别的伤了吧？”她问。

“没有了。”

“那就好。”茶栗松一口气。

一时无话，茶栗静静地看着艾德里安。他正缓慢地整理着撸起来的袖子，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很宁静，好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撼动他坚固无比的心神。也正是这样不咸不淡的神情，让茶栗觉得昨晚的一切就像是她一个人做的一场幻梦。

她真的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的。

大概是少女看着他的眼神太过幽怨，艾德里安不得不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给她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茶栗顿时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她一本正经地开口：“艾德里安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艾德里安正在抚平袖口褶皱的手一顿，淡淡回问：“玛栗安小姐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少女垂眸扁扁嘴，纠缠在一起的手指绞了绞裙边，她最近总喜欢做这个动作。

“我昨晚去找你本来是想谢谢你的。”

“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在蓝胡子先生面前说了话，蓝胡子先生后来允许我回自己房间睡了。”茶栗解释道。

艾德里安意外地挑了挑眉，“不用谢我的，这都是小事情。”

“不，还是要谢谢你。”茶栗没敢看艾德里安，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羞于启齿，但她还是决定一次性说明白。

“你问我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茶栗低头看着仆人放在桌子上的糕点，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点委屈：

“但是今天早上你对我那么客气，我觉得我似乎想错了。”

“自从我来到这里，蓝胡子先生的脾气很怪，仆人们也把我当成贵客或是主人，只有艾德里安，对我像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照顾我、帮助我……”她抬头看进艾德里安的眼睛里，“我真的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的。”

“呵呵呵……”艾德里安弯眼笑了起来，笑声温和又愉悦，令茶栗瞪大了眼睛，她像是被艾德里安这个好听的笑声点燃了一样，整个人都像被笼罩在一个热气沸腾的小空间里，她自己就是那个燃烧着热气的小火苗。

她有些羞恼道：“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不是的……”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笑意，“只是我没有想到，玛栗安居然这么可爱。”

茶栗老脸一红，不再说话了。

艾德里安收敛起笑意，语气认真：“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玛栗安主导。玛栗安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茶栗听愣了，反应过来后便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以后不能对我那么客气了。”

“好。”艾德里安纵容道。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茶栗又要求道。

“好。”艾德里安点了点头。

茶栗顿时笑眯眯。

＊

果然如同茶栗猜测的一般，中午吃饭的时候，蓝胡子还是卧病在床，看起来没有丝毫好转。

茶栗吃着盘里的煎牛排，离她很近的地方，艾德里安就坐在那里，盘子里是和她一样的食物。

少女脸上是食物都堵不住的大大的笑容，她嚼着牛肉，眉梢都是快乐的弧度。

艾德里安失笑，他没有想到上午他的那一段话能让茶栗开心这么久。

少女的笑容就像一颗小太阳，被她看着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弯唇一笑。

茶栗咽下牛肉，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她抬头时看见对面那个空着的椅子，就忍不住想到了蓝胡子那个来势汹汹的头痛病。

她好奇地问坐在她旁边的艾德里安：“蓝胡子先生的头痛病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艾德里安握着刀叉的手一顿，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茶栗正低头和盘子里的肉作斗争，根本没有注意到男人那犹如蜻蜓点水般的一瞬不自然。等她再次抬头看向艾德里安时，他脸上已经重新绽开笑容。

艾德里安将自己的切好的牛肉推到茶栗的面前，又把她面前被她切得一塌糊涂的牛肉移到自己面前。

茶栗看着面前盘子里切成一块一块的牛肉，有些怔愣。

“吃吧。”艾德里安温声说。

茶栗感动地叉起一块不大不小的肉“嗷呜”一声咬进嘴里——呜呜，艾德里安怎么会这么好！交这个朋友，值了！！

艾德里安将少女盘子里的牛肉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嚼，咽下去，才回答少女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他说：“主人的头痛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啊……”茶栗有点咂舌，“他这样多久了呀？看起来怪难受的。”

“他已经很久没发病了。”艾德里安淡淡地说。

“哦……”

很久没发病了？那他这次是因为什么才发病的？茶栗下意识想。

“玛栗安看见他这样会心疼吗？”艾德里安突然问。

“啊？”茶栗惊讶，她怎么可能会心疼哦！

但是，她好像在艾德里安面前一直都装成挺在乎蓝胡子的样子……

于是她只好含糊着回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这句话听在艾德里安耳朵里的意思就是她确实是心疼蓝胡子了。

他低头冷了脸不再说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女仆送了两瓶樱桃酒给她，说是正巧到了樱桃成熟的季节，所以酿了几瓶樱桃酒，送过来给她尝尝。

茶栗开心地接过来，虽然她喝酒会醉，但是喝一点点应该可以的，她准备把艾德里安也叫过来和她一起喝。

于是她将在后厨吩咐厨师准备晚餐的艾德里安喊出来，拉着他坐到了露台上的椅子上。

圆圆的小桌上早已放好了酒杯和点心，两瓶色泽暗红的酒就搁在酒杯旁边。等艾德里安坐好后，茶栗立刻就给艾德里安倒上了一杯酒，“仆人送来的，新酿的，我不太会喝酒，所以只好把你叫过来一起喝了。你等会儿记得看着点我，我怕我像上次一样喝醉了……”

茶栗说完便尴尬地笑了两声，眼巴巴地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过那杯酒，凑近唇浅浅抿了一口，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一口酒已经入肚。

茶栗盯着艾德里安沾上红色酒液变得比平日里更加水润的唇，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吧唧吧唧嘴，感觉这个酒和上次的红酒没什么区别。可能她确实是不懂酒，只能尝出它浅层次的味道，没办法品味它的深层韵味。

最开始，她本来是想只喝一点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着喝着就喝了好多，到最后，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极其模糊。

她昏昏沉沉靠在椅子里的时候，耳边是艾德里安温柔的嗓音，她听见他温和地询问她还想不想喝，茶栗果断地摇了摇头。

嗯……头好晕，她不能再喝了。

“玛栗安好不乖，不是说了只喝一点点吗？”艾德里安斥道，语气有点凶。

茶栗自觉很委屈，反驳道：“我明明、明明只喝了一点的。”

她感觉到男人一只手横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茶栗感受到自己似乎在移动，忍不住挣扎起来：“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艾德里安只好顿住脚步，问她：“怎么了？”

“我太重了！”少女扁着嘴，看起来快要哭了。

“哧——”男人失笑，低头蹭了蹭少女嫣红发热的脸颊，“玛栗安一点都不重。乖一点，别动好吗？”

茶栗不动了。

艾德里安将女孩抱进房间，走到床边。

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即将茶栗放到床上，而是抱着她自己坐到了床边。

少女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

男人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掐住了少女一侧脸颊，稍稍用了点力。

茶栗感觉到脸颊上的痛意，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娇斥道：“干嘛呀！”她挥开艾德里安的手。

“玛栗安不要睡，回答我两个问题再睡好吗？”

少女不说话，眼睛重新眯起来，艾德里安再次掐上少女的脸。

茶栗怒了，瞪大眼睛拍开那只掐她脸颊的手：“快说快说。”她要睡觉惹！

“玛栗安喜欢艾德里安吗？”男人缓缓地问，尾音低柔，带着轻哄。

“唔……艾德里安是我在这里最喜欢的人。”

男人忍不住笑了，他又问：“你觉得蓝胡子先生怎么样？”

少女立刻皱起眉头：“我不喜欢他，他逼我和他结婚……可我明明不想和他结婚的，我只想和艾洛结婚……”

男人正抚摸着少女脸颊的手一顿——

“艾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