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夜色里，荒芜人烟的林中一抹晕黄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已经累得几乎就要马上瘫倒的殷素素在看到这抹光晕后，就犹如飞蛾见到了火光一般。她暗提了一口气，她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牟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奔去。夜色之中，一抹婆娑高挺的身影渐渐的在她眼中出现。

也没有时间再去顾忌其他的，她就直接向那抹高挺的身影奔去“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月的清晖照射下来，男子缓缓的抬起了他的脸。殷素素一讶，这男人一身雪袍，身姿清隽。再看他的容貌，也是生的如明月珠辉，貌若美媚妖孽。他玉立长身的站在那里，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似月辉流华，让天上的月牙儿也硬生生的成了他的陪衬。

男子两道剑眉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挑，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中带出了几分的邪肆。他往殷素素的身后看过去，似是一下子就洞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也是在这么短暂的时刻里，那群黑衣人已经追上来了。黑衣人看到忽然出现的男子，身影皆是一闪，瞬间就把殷素素和男子团团包围住。

雪袍男子笑了，薄情的唇微微上扬，整个人说不出的妖孽邪魅。但随即他妖孽的面容又是一冷，脸部的线条一下子寒峭深邃的如同刀割，全身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群黑衣人并没有把男子放在眼里，举着他们手中的兵器就向殷素素和男子攻来。下一瞬间，殷素素腰间就多出一只手，男子抱着她的腰腾空而起。

雪色衣袂翩翩，墨色发丝随风飞舞。黑白交错间，这一刻的男子简直就像是被贬落在人间的九天神祗。

似妖似仙，殷素素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能把这两种气质完美融合在一起的人。而等殷素素还没有从他的俊美中反应过来呢，男子又是从天而降，像一只老鹰似的迅猛伏击他的猎物。

殷红的血在半空中开出妖冶夺目的花朵后，又簌簌而落。

漫天血雨中，黑衣人一个个倒下。

等男子揽着她的纤腰又落回到地上时，追杀她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被他杀掉。殷素素讶异的又看向她的救命恩人，恰好男子也低头打量她。

四目相对，他近乎妖的容颜上又是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来、

“谢谢你救了我！”殷素素几乎差点就要沉浸在他的笑容中不能自拔了，好在最后她还是恢复到清明。她小小的挣扎了几下，想挣脱开他，但或许是她身子太过疲惫的关系，以至于忽的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全身一软，不但没有挣脱开他，相反还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晕倒在他的怀中。

雪袍男子两道俊美的俊美轻挑了挑，潋滟的桃花眼底氤氲着一层狎谑，“姑娘，其实救你只是在下的举手之劳，你可以不用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

大概是因为挨得近的缘故，他说话时喝出的热气就扑到她的脸上，殷素素稚嫩的脸庞“唰”得下就涨红了。

她红着脸，赶紧强撑着身子从他怀中挣脱开。可这一回雪袍男子倒是不肯了。他两只手臂一揽，拥住她的纤腰不放。

殷素素抬头看他，他揽着她纤腰的手微微一用力，殷素素从没有被男人这样碰过，身子一下子就像是突然触了电一样，偏偏男子还更加过分的挑衅，“不过呢，你既然有以身相许的意愿，我自是要怜香惜玉些。你，我要了！”

殷素素用力的咬着下唇，目光清明，恼声骂着，“禽兽！”

男子“噗嗤”一下，只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愈来愈有趣。他薄情的唇瓣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耳垂，“姑娘，我突然觉得我们好有缘分啊。你看我们今天这是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姓秦，名寿。还那么亲昵的喊了我的名字。你说既然咱们之间这么的有缘，今晚不做点事情倒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姓禽名兽？禽兽？会有哪个父母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的名字吗？

姓禽名兽？禽兽？会有哪个父母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的名字吗？

殷素素微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男人，但很快的就瞥见了男人嘴角边扬起的狎谑笑容，她马上就知道这男人是在调戏她呢。她一怒，抬脚就要往男人的胯下踢去。

男人多情的桃花眼轻挑了挑，身形一避，躲开她的袭击，殷素素不甘心，改变策略，抬脚就用力的要去踩他的脚。男子吃吃一笑，揽着她纤腰的手再次收紧，殷素素就被他强行的拉进怀中，两人身子相贴。男人红润的唇瓣轻轻撅起，“小姑娘，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不过，算你运气好，遇到了像我这般宽厚大量的恩人，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这样吧，我刚才说让你以身相许嫁给我，你好像不肯。那我就委屈自己再退一步，我以身相许嫁给你，这样你总可以答应了吧。”

他说着话，脸却是越靠越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贴近她的脸。一种强烈的屈辱感让殷素素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刀绞过，她脑海里晃过自己死去的娘亲还有被摔死的弟弟妹妹。他们死得那么惨烈，她还没有为他们报仇呢，可现在他却被一个禽兽似的男人困住了。

她怎么就能这么没用呢？

百感交集之下，殷素素眼眶一红，对男子乞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好吗？以后……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对于一个养尊处优十三岁的官家千金，这一天亲眼了目睹了她最亲的亲人离世，现在又无能的被一个男人困住。她心里满是委屈和无奈。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才开口求他的。

夜色幽幽，月的清晖倾洒的落在她的脸庞上。男子看着她一双氤氲了雾气的水眸，心下竟是微微一触。只觉得那双氤氲着雾气的大眼睛明亮得比清晨滴落在荷叶上的水珠还要湛亮。

“坏心肠”的他在心里生出一种简单粗暴的自豪感。看啊，这小姑娘是因为我才哭得这么伤心的啊！

邪气的挑了挑嘴角，他又不要脸的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继续逗弄她，“诶，不要等以后了。还是现在就报答我吧。你放心的，虽然你长的比我丑多了，可我不会嫌弃你的。”

殷素素实在是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到了。眼看着挣脱不开他，低声下气的求他也不行。无奈之下，她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一咬牙，逼着自己硬气起来。

她说，“禽、兽公子你既然执意的想要我报答你，那我……也愿意。只不过，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让我活下去。”既然已经被逼到现在这种绝境了，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殷素素发誓，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欺她、辱她之人。他们在她身上施加了多少的痛苦，总有一天她会一一向他们讨回来。

男子眯着眼睛再去看她，，却是发现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酝凝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泛着嗜血猩红色的瞳孔里燃起的两簇小火苗。这两簇小火苗越烧越旺，就好似在翻滚着刻苦铭心的仇恨之火，让刚才还很柔弱的她一瞬间里换上了一副刚毅坚韧的神色。

她站在那里，像是不惧寒风迎雪而放的冬梅。

原本他就只是觉得好玩才调戏她的，现在看到她这般刚毅，他心下生出的那一点戏弄的兴致就一下子散开了。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他一脸扫兴，“好了好了，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不是真的要对你怎么样的。”

殷素素没有说话，双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是不相信男子说的话。

男子雪白的大宽袖一甩，背转过身，略显傲娇的问道，“小姑娘，你也真开不起玩笑啊。别的不说，单从我两的相貌来看，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这月黑风高，荒山野岭中，咱两在一起，吃亏的那人是我。你倒好，还弄的……”

天上的月亮怎么变幻成两个了？禽兽男子说话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身姿笔挺的殷素素忽的就觉得视线中的景物开始虚化了。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忽的向她袭来，她根本听不清雪袍男子在说什么。

蓦的，她整个人就支撑不住，“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雪袍男子的话才说到一半，身后传来了一阵剧响。男子顿住脚步，回头去看，就发现身后的殷素素已经昏死过去了。

殷素素做了个冗长沉重的梦。

梦里，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

弟弟妹妹的啼哭声，娘亲的嚎声，还有蒙面黑衣人举刀声……都在她的耳畔边回荡着。她整个人也像是陷入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漩涡里，周围充斥的只有鲜血和刺耳的声音。

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漩涡里挣脱出来，可是高速运转的漩涡只将她束得越来越紧，让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死亡的气息再次紧逼而来。

“啊”一声，她终于从痛苦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从床上坐起。

“姑娘，你可算醒啦！”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殷素素抬头去看，看到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妇人。妇人看到她醒了，忙倒了一杯水给她。殷素素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却警惕的没有喝。

妇人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笑着道，“姑娘，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两天前的夜里，有位公子把昏迷的你抱到我的客栈，并把你托付给我们夫妻两照顾。”

仿佛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妇人又取出了一封信。殷素素接过那信拆开一看，鼻子都差点要被气歪。信是那夜那个自称禽兽的男人留给她的。信上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了，只能把她托付给客栈老板夫妻照顾。还说让她乖乖的在客栈里等着他回来。等他回来了，他就会实践他对她以身相许的承诺。

“禽兽！”殷素素轻声的嘀咕了句，羞恼的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个纸团，狠狠的掷出去。

几天后养好伤的殷素素告别了客栈老板娘，回到了国都城。国都城北街，人来人往，依旧是热闹繁华的景象。已经养好伤的殷素素站在北街的街道边上，微微仰起头，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延展到北街的中书侍郎府。

那里曾经是她的家，而现在，她是怀着颠覆这个家的决心回来的。

“诶，你们知道吗，殷大人他被皇上提拔为户部尚书了。今天殷府正宴请宾客呢。”一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对着他身边的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接过话，“殷大人？可是前几日刚死了夫人孩子的中书侍郎殷文弘啊？”

“可不就是他啊。你看人家多有本事啊。夫人孩子刚死没几天，皇上就升了他的官。现在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啊。我也还听人说啊，皇上有意让殷大人的大女儿许给当今的五皇子。这亲要是结成了，殷大人将来可就是贵不可言啊。”

“咦，不对啊。不是说五皇子和殷家二小姐殷素素定了娃娃亲的吗？这官府都还没有找到殷素素的尸体呢，说不定她还活着。”

“你笨啊。五皇子那是天之骄子，难道让五皇子就一直等着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殷家二小姐？既然娶不了殷家二小姐，当然是变通下让殷家大小姐嫁给五皇子了。再说了，现在殷文弘的夫人已经不在了，殷文弘可能会把后院的柳姨娘扶正。这殷大小姐不也成了正经的嫡女了吗。让殷大小姐嫁给五皇子也就不会辱没了五皇子了啊。”

这两个小贩的议论声越来越远，站在边上的殷素素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指的指甲几乎要要嵌入手心的肉里。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讽刺。

她娘亲他们尸骨还未寒，殷文弘倒是升官又要嫁女儿了。

殷素素冷嗤的勾了勾嘴角，今天殷家人谁也别想有好日子可以过！

殷府里，宾客熙熙攘攘，殷文弘站在人群中殷勤的招待着今天的男宾。无数的恭贺声无数的奉承声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站在人生的顶峰了，可以高高在上的俯瞰被他踩在脚下的芸芸众生。

管家这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将殷文弘拉至角落，低声道，“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殷文弘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刷得一下没了，拔高音调开口，“什么？”他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向他站着的方向看来。殷文弘自知自己失态，连忙向场中宾客赔笑了几声，才在众人不注意他之后，才赶忙对管家说道，“快，快让人把她从后门带进来。”皇上现在正考虑给五皇子和云嫣赐婚呢，她现在突然回来，皇上可能就不会给云嫣和五皇子赐婚了。

可这怎么可以，虽然素素和云嫣都是他的女儿。可云嫣多乖啊。他就是喜欢大女儿啊！

管家压低声音，一脸为难，“老爷，二小姐就站在咱们殷府的大门口，外面围着的百姓都看到二小姐了！”二小姐没有死的事情是瞒不住得！

殷文弘眼里闪过浓烈的嫌弃之意，袖子重重一拂，唾弃起二女儿来，“跟她那当娘的一样麻烦。”

殷府大门口，殷素素一身素衣姿笔挺的站在殷家大门前。周围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百姓。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前些日子和殷家夫人苏氏一起上山烧香的殷家二小姐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朱红色大门被人推开，殷文弘带着管家匆匆从府里走出。殷素素锐利的目光便落在殷文弘红润有光泽的脸上，看来这几天她这个当爹过得还不错呢。

朱红色大门被人推开，殷文弘带着管家匆匆从府里走出。殷素素锐利的目光便落在殷文弘红润有光泽的脸上，看来这几天她这个当爹过得还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