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梦瑾道：“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经历过呢。”易子寒继续道，“你看看这本书上，是不是有一文，叫什么势夺君辅？”
慕梦瑾闻言，半信半疑得去翻手里的那本书，翻了几页，还真有！
易子寒继续道：“别看这里面写的这么大恩大悲，噗，其实就是一群自视清高的官人夺君辅之位罢了。”
“……”慕梦瑾道，“君辅之位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受欢迎，用龌龊手段之人，肯定也有。”
易子寒道：“对了，但所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只是表面。君辅的权利是离皇权最近的，有的人想要君辅之权，也是就想要皇权，只有的人，是真的想辅佐君主，安顿天下。”
“……”慕梦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直了身子，一脸风轻云淡的看着易子寒比划。
易子寒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从师门出来的官人，大多数的弟子都活的很差吗？”
慕梦瑾道：“略知皮毛……”
易子寒道：“从师门出来的人，都有着一腔赤诚之心，想要报效朝廷，可越是想要成功的人，却往往输的最惨，因为你就算费劲千辛万苦，也斗不过那些天生就有钱有势的人。”
易子寒道：“回想当时夺君辅这件事，我父亲也被牵连进去了，那些朝廷中本就像无头苍蝇乱窜的人也被拉入了，还有那些家室较弱的，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参与。其实也就是当时那个君辅，民间对他的描述是‘心系众生，拥护百姓’给皇尊提了不少好意见，承康帝也是对其宠幸极佳。”
易子寒无奈摊开手笑着说道：“可就是因为太有才了，权利一大再大，下面的人看急眼了，就联合起来出谋划策用各种方法让承康帝认为这个君辅只是想篡用皇权，最后这个君辅成功被皇尊误会，拉出去五花大绑丢下了悬崖还被抄了家。然后一群人又反友为敌，不过也就是为了现存的这个位子。”
易子寒改了个坐姿，侧着身子坐在案桌前，一只手搭在微微弯起的右腿上，眼睛并没有看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而是盯着前方的书柜，继续道：“诶，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事，我才被我娘送上山的。那个时候，我好像也就七八岁，正喜欢玩儿呢。这全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我娘把我锁在后房里，让人看着。诶，你体会过没有，就是自己家的那些奴仆，莫名其妙的就被抓去了，然后又一身是伤的被扔回来，或是被救回来。再或者就是自己逃回来的。还有一回，我夜半出去上个茅房，就看着房檐上站了一群人，举着弓拿着剑，可能是因为我太小了就没看见我，当时可真是把我吓得半死。”
“还有啊，就是自己的双亲日日不回，夜夜不归。”
说罢，易子寒突然站起来，绕到了窗子边，抬腿就坐了上去，一直腿悠闲的掉在下面晃荡着。
易子寒抱着双手，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窗框，全然忘记了，书阁里有个人，透过书架，静静得看着他，一言不发。
阳光洋洋洒洒得落在这个本就俊郎的少年的脸上，把这个少年的侧脸映得格外好看。透过书架，那个少年似乎嘴角微微勾起，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隐约听到他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有十年没回去了呢……”
突然，他突然道：“诶不想了不想了，想多了瘆的慌，过去就过去了。”
然后他默默转过头去，望了一眼一脸风平浪静的慕梦瑾道：“诶你看你看，我这都忘了这还有一个人了，对不起，哈哈哈……”
这表情转化的快，上一秒还在为过去默哀，下一秒就可以在阳光下放肆的笑。
慕梦瑾道：“有的东西，不回忆也罢。”
易子寒突然眼睛就亮了，道：“诶，对对对，哈哈哈……搞那么伤感干嘛，哈哈哈……以后有什么故事，你来找我，我保证给你讲，哈哈哈……”
“……”
这心情转化的快，上一秒还沉浸过去，下一秒就把自己拉回现实。
易子寒又别过头去，把脸对着窗框，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微微掀起了这个少年的几丝长发。易子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似乎真的不想记起了。过去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忆与放下。
书架之间，有一个人，默默看着这个随着风肆意大笑的少年，注视着，时不时眨下双眼。刚刚还微微偏了头不想看他，可下一秒，目光又自己移上去了。
二人沉默许久，一个闭眼感受光与风，一个隔着火烛和书架看着那个感受光与风的人。
须臾，易子寒终于侧身跳下了窗框，吓得案桌上的火烛抖了两抖。易子寒坐回了慕梦瑾对面，可他对面那个人，突然把眼睛转开了，似乎是无心看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易子寒见他眼前这个人不想搭理他，便抱着双臂道：“诶，好兄弟，要不，我来给你讲个笑话？”
慕梦瑾抬起眼来，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道：“就是那个除了老头就是哈哈哈，然后你从小讲到大除了你就没人笑过的笑话？”
易子寒道：“嘿，你猜对了，哈哈哈……不对，你怎么知道……难道，昨日崔山鬼的话，被你听到了？”
慕梦瑾道：“不止我听到了……”
不止他听到了，整个内院的人都听到了。
易子寒又笑道：“哈哈，没想到，我的这笑话魅力挺大的啊，哈哈哈……”
慕梦瑾：“……这么好笑吗？”
好一个，没心没肺。
易子寒笑了一会儿，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易兄！你在里面吗？回个话？”
易子寒站起身来道：“诶，在！哈哈哈……我来了我来了……”
然后，破门而出。
“易子寒，你他妈的又死了吗？”崔嵬叫道，“每天都要我来亲自找你？”
易子寒道：“没死没死，哈哈，我还活着，四肢康健，哈哈……”
似乎又把之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慕梦瑾坐在桌案前，甚是无语，没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慕梦瑾：“我以后还是看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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