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风月场所

郑伯晏看了一眼窗外，见与孟三娘有议亲传闻的魏子期与一位年轻妇人同游，少不得看了一眼孟芫，孟芫早就看见了，老神在在地站在郑伯晏身后当木桩。

恰巧孟昊也看上一眼，冷了神色，“看来你这兄弟艳福不浅。”

魏子建没想到孟昊会冷脸，又向窗外看去，那不争气的弟弟正与那娘子卿卿我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又回头看了一眼孟昊，“怀瑾，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我家中还有些事，先走一步，改日请两位兄弟喝酒。”说完就走了，“郑兄，你看这。”

“快去吧。”魏子建抱歉拱拱手追着孟昊去了。

“既然无心结亲，怎么不想办法推拒？”

孟芫坐下来看了一眼窗外，魏子建站在魏子期身边，对面站着面色铁青的孟昊，魏子期那副好皮囊上也沾上了几分尴尬。

孟芫消失的这几天，京都中慢慢传开魏国公府的魏子期与孟芫在相国寺一见倾心，若与平章郡王那样只有传言而未见动作也就罢了，充其量也只是孟家想要攀龙附凤想瞎了心，也就算了，可这回魏家的人都登了孟家的门，开始说起亲事来，于是这几天京都众人都在好奇，这孟家三娘原本不声不响的，怎么这过了年就这么有魅力？

“那娘子身怀有孕了罢？”郑伯晏也知道孟家与魏家说亲这件事，“你是如何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我说你看那娘子衣裳制式还有腰间手臂挡着的地方，发现了什么？”

“那腰间有一缕红线？这有什么奇怪？”

“腰间的红线，那是北梁人远游的习俗，若是父母长辈还健在，会在身上绣上一段红线，寄托思念亲人之情，很不起眼，我约莫着她是北梁人。”

“她的身份有问题？”

“郑先生知道罗帷吗？”

郑伯晏摇摇头，“这京都越来越热闹了，罗帷是做风月生意的，会选一些合适的女孩儿从小开始培养，等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就找门路送给一些高官或者富商家里做妾，然后倒卖一些消息，以此来赚钱。”

“你是说她是罗帷的细作？”

“我也只是猜测，见过几个从那里出身的人，给我的感觉比较像罢了。”

郑伯晏多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原来是这样。”

“你也习武？”孟芫偏头问郑伯晏。

“你如何看出来的？”

“这个距离，若不是习武之人很难有这个目力能看清。”

“学过一些皮毛，你怎么不回答我刚才的话？”

“不是逃避这个问题，之前与苏家相看的时候单纯是觉得苏家那娘子委实有些烦，这个魏家嘛，听说除了那个魏子期其余人都还可以，就算是嫁过去，也不会扰我清净，最妙的是他心上有可心的人儿，我岂不是更加清净？”

“整日里胡说八道，结亲哪里是为了清净，既然不喜欢，推了便是。”郑伯晏被孟芫弄得哭笑不得。

“结亲非得欢喜或者有感情才能结吗？”上次琉玉县主也是如此说，可人和人之间怎么会有牢靠的关系呢？即便是成为夫妻。

郑伯晏看着一脸疑惑的孟芫，“也并非如此，只不过若是两人都欢喜，日子会好过一些。”此番话不仅是说给孟芫听，鬼使神差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你说那个人若真是细作，有了小孩子岂不是很蠢？”孟芫摇摇头她很难懂这些事，不如换了话题。

“怎么蠢？”

“罗帷都是一些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她们或探听消息，或杀人越货。她们的头目很怕这些娘子们见到锦衣华裳富贵日子挪不动脚，出山前都会下一些药，如果有背叛或者是退出的意思，那才是生不如死。如果假设她真的是罗帷中人，岂不是蠢到了家？”

“如果她真的像你猜的那样，或许并不是为了富贵。”

“那为了什么？”

“为了感情罢。”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连命也不要了吗？”

两人想起所谓的感情，一时间竟然都有些看不透。

“刚才听先生说起来亲事，想起来这在京都成亲呢，犹如做局，不论多了精巧的局，只要是被看出来，捣毁就非常容易。所以，有的时候未必需要每一环都精心设计，依势而建，顺势而为，在最关窍的地方，顺手推舟是最好的。”

“还请孟先生细细道来。”郑伯晏看孟芫故作高深，其实想要说的是关于曹大人的事，也装作虚心受教的样子请教起孟芫来，

孟芫假模假式的吭了一声，“你说曹大人如今春秋几何啊？”

“五十又五了罢。”

“那怎么会有一位二十岁的外室女呢？就算这年龄没有问题，那贪心的老货会养闺女养到二十岁再卖去青楼吗？”

“你是说，那位娘子有问题？”

“京都贵女养到快要二十才出嫁不是什么稀奇事，是因为养得起，也为了名声好听，大多都十七以后才嫁人。换句话说，如果那妇人怜惜养女，怎么会将她发卖了呢？”

“是我们先入为主，觉得女子十九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妥，看来，这娘子大有问题。”

“我也是看见那北梁女子想起来的，大越娘子能养到二十还不嫁人，是因为大越如今生活富饶。北梁的可不行，北梁连年征战，兵源不足，大多十三四就将姑娘许配人家，身为童养媳的十一二的比比皆是，这也是为何北梁在边疆严防死守，生怕北梁人逃过来大越的缘故。”

郑伯晏静默不语，曹大人已经自缢身亡，如今做什么也来不及补救，但是想起来曹大人的为人，“可否带我去查一查这件事？”

“查什么？那位娘子不管是不是真的曹娘子，到了如今的地步，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怎么去查呢？”

“若是这背后有隐情，还是希望能还曹大人一个清白。”郑伯晏这句话说的轻，孟芫却听清了没一个字。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郑伯晏看着孟芫，顿觉紧张，“我想要你帮我彻底打消陛下启用路锦门的念头。”郑伯晏松了口气，却隐隐有些失落。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帮忙，是我没有把握。”

“你尽力就行。”

夜幕降临，平日里喧嚣繁华的京都换了景象。

孟芫去了一家成衣店，给两人都换了行头，等再出来时，是两个翩翩少年郎，孟芫将自己伪装了些，男装叫人看不出破绽，随后也对郑伯晏遮掩一二。

“夜晚还要矫饰？”

“当然，当然要防患于未然，若当来日露出破绽，那就麻烦了。”郑伯晏为了避嫌，从不过问孟芫往事，但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那往事，或许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此刻这些闲事轻松脱口，有些难以把握孟芫性情。

“那这衣服又有什么说道？”

“当然是看起来很有钱但又猜不到你身份，兄长，这边请。”

孟芫没带着郑伯晏去京都里赫赫有名的销金窟芳菲苑，而是七拐八拐到了个小胡同，有些院子门前挂了一顶红灯笼，整一圈瞧着，每个院子隔一会儿有些闲汉进进出出。

“这是录事巷妓馆，开门迎的都是些闲汉、车脚马夫等一些下九流，里面脂粉味儿浓，等进去你就当是我请你来消遣，不用你说话，装成嫌弃的样子就好。”

郑伯晏觉得此刻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对这里这般熟悉？”

孟芫忽然想起，这是一位明月公子，生来虽有挫折，但从未跌落如污泥，“你若是实在不习惯，在这儿等我也行。”

“不必，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孟芫从怀里拿出两颗香丸，“放在舌下，里面的味道难闻的紧。”

郑伯晏接过放在嘴里，一股清凉的味道从舌下传来，人顿时都精神了些许。跟在孟芫的脚步进了巷口。

“哟，这位小爷是瞧着面生，小二，赶紧给这两位爷上一些茶饭。”

这暗巷虽接待的不是什么贵公子，但若是论起风尘手段来，芳菲苑比着暗巷还差得远。

“爷今儿才进城，当然眼生，来你招待朋友，春雨娘子可有空啊？”

孟芫将银子塞入老鸨怀里，见钱眼开的老鸨笑意连连，“春雨娘子前些日子病了，今日不适宜见客，菲儿还空闲，您看……”

孟芫冷哼一声，将浪荡公子的模样拿捏了个十成十，“你这老货，我也学了几日号脉的本事，叫她出来给她把把脉，说不定啊百病全消。”

最后老鸨低声哀求才叫孟芫换了人选，“我们哥儿俩一间屋子，叫两个人过来。”那老鸨还要继续劝着，“别给了脸面不要，拆了你这把老骨头，够不够喂城隍庙的野狗啊。”

连忙退下不不敢再言，将人请到包间，送来茶饭与一些糕点。

两人相对而坐，孟芫倚在榻上，看着进来的两位美人，随手招呼了一个坐在自己身侧。

给了不少的银子逗弄两位美人，那两位奉承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爷出去一趟，伺候好我这位好哥哥，今儿小爷身上的银子都是你们俩的。”说完还在人家□□上揉搓了一把。

郑伯晏面上虽不显露，但内心远不如面子上稳当，如此孟浪之举，他只能偏过头去非礼勿视。

“我这大哥没来过这风月场所，照顾一二啊。”

孟芫围着这小院子转了一圈，这家妓馆与娘子委身那家是死对头，这种馆子接待客人就那么一会儿，店小人少，院里的摇钱树都陪着客人，闲暇下来正是办正事的好时机。

孟芫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下来听屋中的背后老板与那老鸨说话，“最近也小心些，旁边那屋子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应该会有人闻着味来查，到时候多缴一些银子将人打发了。”

“听您的。”

“最近接待客人也看着些，别叫人混进来凭白惹了不该惹的事。”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生意经，孟芫没听见几句有用的正要走，“那曹娘子如今应当也没命活了，也是奇怪，一个流落风尘这么多年的娘子怎么会扯上这些事儿？”

“不该你问的别问，先下去吧。”

孟芫也重新回到屋中，屋里的气氛十分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