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孟芫高热

“这契上明白写的，是最要紧的人，你早就改变心意，如今这般装模作样的求我，是想那陪着你抛弃了母族，抛弃了名声与你私奔的发妻替你那新欢抵命吗？”

见孟芫说的如此直白，也不再遮遮掩掩，奋起拔刀相向，竹鹤伸出长剑去挡，两人打了起来，屋中女子走了出来，眼神发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梁夫人，好久不见。”

“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不是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叫我来给你盖棺定论呢？”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竹鹤解决了梁上燕，进了屋子将藏匿在房梁上的一名女子拎到院子里，梁上燕还剩下一口气，浑身都是剑伤，见那女子，“求你们饶了她，她怀有身孕，求求您了主人，切莫伤及无辜。”

“很久没看见这么精彩的戏了，梁上燕，你可真是可悲可笑，你不问问你那新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梁上燕仅剩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只是盯着孟芫。

孟芫声音朗朗，“当初你在家族里因为婚事不顺被逐出家谱，其实你是你们家族嫡出一脉，只不过你父亲与你祖父皆早死，你年幼被收养并不知情，后来我问过你，是要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还是留下争夺家产，只能二选一的时候，你选择了脱离家族，与心爱的人相守。那就没告诉你这个秘密，至于什么肚子里的孩子，我并非断脉的神医，能这么说不过是你那叔父是不会叫你怀有子嗣的。和你说了这么多也该做个明白鬼，按照规矩，应当在你面前杀了这个女人，看来如今没什么必要，一起上路吧，在黄泉路上你们二人再做纠缠。”

竹鹤将两人皆送上了路。“与你没什么关系，你走吧。”

那人跪在孟芫面前，“当初私奔的时候，他说有一位神仙能搭救我们二人于水火，如今在遇见您当知他没说错，我已然无路可去，但求您收留。”眼神绝望又哀伤。

“孤家寡人，怎么收留你呢？”

“求求您了……”那娘子泪如雨下，像是没了生志。

孟芫给了竹鹤一个眼神，竹鹤点点头将人带下去，“娘子，妥当了，她愿意接管梁上燕原本暗地里发展出来的声音，做暗中眼线。”

“她求什么？”

“她说她想回家看看父母。”

“走吧，入门契不用她签，有用便用，没用随她去吧。”

“是。”

两人已经出门五日，她没有在孟家布下障眼法，孟家应当知道她失踪了。

“还有件事得你去做，靖州的事情你亲自传去西北，一路上将消息仔细收集，各处敲打，这份名单上的人是你到各地需要联系的人，先在暗处盯着，没问题再去接头，等办完事不要回京都，在靖州等我消息。”

“您放心。”

“梁上燕的事情并未与你提起，不用为此自责。接下来一路上凶险无比，你多与暗线接触，时刻注意自身安危，暗线出了纰漏，不必心软直接处理了就是。”

竹鹤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这轻飘飘的一份名单几乎是孟芫的半壁家产，“那您……”

“不用担心我，你快去快回。”

五日后，明月楼

孟家虽然瞒着消息，但是方通舟来说，孟芫不见了，孟家人正在私底下寻找，

“魏子期呢？”

“魏家虽然大门紧闭，但底下人来报，魏子期归家了，似乎是伤得不轻。”

郑伯晏沉默，攥紧了拳头。

“九悔，你是怎么想的？我到现在才明白，是你做主将孟芫的事情瞒住了陛下，说她伤重痊愈后武功尽失，可你看看那丫头耽误她去欺负别人吗？如今你又在陛下面前扯谎说喜欢她，你们侯府原本就只剩你一人苦苦支撑，如果你失去了陛下的信任，按照当初推行新法的时候你家老爷子得罪过的那些人，会将你们郑家怎么样不必我多言吧？”

郑伯晏还没有出声，其实不知隐瞒陛下，关于孟芫的事情他确实做了手脚叫陛下自己绝了要起用孟芫的心思。可如今这些都不是重点。

今夜是第十一日夜，如今快要凌晨，人也未归。

“懒得劝你，关于孟芫与凰仪堂我一句也没和陛下提起，只是督促我赶紧将京都彻查一遍，你别和我那师妹扯上什么关系，听到了没？”

“蜀中的案子还要你费心，我这边不用你管，你先去忙吧。”

郑伯晏送走方通舟，躺了在床上将睡未睡，想起孟芫这个人，她在京都快两个月，可好像与她隔了一层纱，自觉地看清了她，可又觉得那些都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真相，又好像从来没看清过她，可她从未做过什么对自己、对京都不利的事，甚至没有她好几桩事情都不会湮没于无形。

“笃、笃、笃……”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感觉又像是幻听，最后一下声音大了起来，忽而连忙站起来，推开窗，见孟芫站在楼下，用小石子敲窗。

郑伯晏之前隐约有感觉，若是孟芫还回来，可能会到这里，于是早就将下人调到别处，这楼里只有他一人，连忙下楼将孟芫搀扶上来。

他不知孟芫是何处受了伤，额头都是汗，衣襟也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虚弱无比。

“你哪里受伤了？”

孟芫见到床，脚底奔着床去，整个人有些踉跄，郑伯晏将人扶到床上，“别担心，就是连夜赶路，有些高热，等等就好了。”

孟芫与竹鹤分开之后还去做了些旁的，却也没和人动手，如今这么虚弱确实是因为高热。

孟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且神志慢慢变得不清，郑伯晏不敢叫郎中，自己粗浅懂一些医理，号脉才发现是劳累过度，日夜奔劳受了寒发了热。

他动手给孟芫擦脸，擦发现额头上盛开了一朵红莲，不仅如此，衣襟有些散开，连后脖颈都是红色的细纹，瞧起来触目惊心又带有诡异的美感。

“孟芫，醒醒，你这脖子怎么了？怎么用药？可有先例？”

孟芫摸了摸自己的脸，察觉到这风寒确实有些厉害，听见郑伯晏在耳边说些什么，但又好像离得很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交代，“别叫别人看见我，别叫别人……”

郑伯晏放弃与孟芫说话，她已然神志不清，这时候只能打来一些水透了帕子给她降温。

郑伯晏虽然家族半道落魄，可养尊处优二十几载没做过伺候旁人的事情。孟芫又病的蹊跷，不敢随意用药，只能将孟芫放在床上，好不容易兵荒马乱的将人放在床上，可孟芫却挣扎了起来。

孟芫感受到额头上的凉意，本能将自己的衣襟解开，郑伯晏不知孟芫为何如此，但孟芫显然已经失了理智，一切都是按照本能来动弹，郑伯晏先是别开眼，可孟芫病情危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将人制住。

孟芫像是恢复了一些神智，挣脱开将自己剥的浑身只剩下里衣，孟芫低头，将里衣半退，将大半个后背露在郑伯晏面前，那后背是同样的红纹，不知是个什么图案，背的上半部分都是这奇怪的红纹。

“红色，热的，青色，冷水……”郑伯晏听见孟芫的低语，听了两遍才听清。

拨开头发才发现，前面遍布锁骨下方的是青纹。

郑伯晏点起炉子将水放上去热，有连忙倒了冷水擦那青纹，那青纹遇冷消失，但干了又会出现，郑伯晏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孟芫身上的谜团太多，她不叫人知晓的，旁人从来都未能察觉，她叫人知晓的，便不动声色的叫你知道，毫无察觉，如今才算见到这谜团掩盖下的真正的她，可这也太过狼狈，叫人胆战心惊。

那热水有些烫手，用来擦拭后背，红纹也是如此，遇见热就消失不见，慢慢的又会浮现。

郑伯晏知晓礼仪，克己复礼，可如今免不得见孟芫身子，那身上遍布刀枪剑戟的伤痕，最深的一条横布腰上一些，笔直的将一块白玉一分为二。

孟芫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察觉到好像有人在帮她擦身体，从那低沉的浑噩中挣脱开来，想看看是谁，废了浑身的力气也没能挣脱，整个人意识处于馄饨之间。

孟芫将手放在郑伯晏的肩上般环着，趁着郑伯晏给她擦后背必须凑近些的时候，突然上前咬住郑伯晏脖颈一处，郑伯晏感觉到脖子一凉，见孟芫眼睛半睁，还未恢复神智，用牙齿叼着最要紧处的皮肉，也不下嘴咬合，只是那样叼着，郑伯晏突然领悟此举何意：你若有坏心思，定然会叫你血溅于此。

孟芫快脱力，却不肯放开嘴，郑伯晏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也不讲什么规矩，用另一只手拖着孟芫后脑勺，叫她能稳稳地咬住。

孟芫好像是放心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可这般也未松嘴，郑伯晏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好在天亮之后孟芫高热退了，整个昏睡在郑伯晏的臂弯里。

郑伯晏想起那日他和陛下说他心悦与她，本是为了去孟家随口扯得慌，可这几日在这明月楼深夜等孟芫归来的时候他又在想，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孟芫，不叫她扯进京都风波中，她离开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她走了，陛下也不会惦记用她的势力去对上士族门阀养的暗卫，也不用见那些人对她百般利用亲事艰难，为何会一心期盼她的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