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晏皱起眉心，他对这些知之甚少，如今听起来心有戚戚。
“作为交换，我可以将我在京都的人马交给你调度，我虽重新掌控了商会，但不入京都这一条却没改变，京都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有十几个人不算起眼，交到你手里也算与方通舟相得益彰，配合好了，能发挥几分作用。”
孟芫将当初去见金玉堂的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商队也分好几个字号，靖州往南都叫‘极’字号。”
“本也不用交易，如此说本就是分内之事，你的退路还是握在手里为好。”郑伯晏摇摇头，不同意接手孟芫手里的人。
“郑先生，我一直没把话说开，我想要退隐，不过是想要过上几年正常的日子，加上我手里的人本就是一把利刃，既能伤人也能伤己。可你不一样，你迟早会入仕，这不是你本人能左右的。就算你淡泊名利，可你与方通舟一齐站在敬帝那一侧的时候，迟早会与你的敌人正面对上。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郑伯晏听完没说话，孟芫也没催他，郑伯晏多方权衡，在世家与敬帝之间周全，现如今只是太子的老师可不够，总归要到台前来。
“竟然是这般，倒是我执迷了。”
郑伯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北梁太子入京了。”
孟芫思考了一下，“西北有大朝山隔着，如今北梁那几个使臣拖延时间，或许是有什么变动，北梁的消息还有个几日才能到我手里，这期间北梁人提出的要求都要拖着。”
两人交换了一下关于孟芫不在的这几天京都发生的事情，“平章郡王似乎是有意要和你结亲，陛下那边还没点头，你失踪了的消息已经遍布京都了，如今，名声不佳。”
孟芫领会到郑伯晏的言外之意，“不必管了，我看我不会考虑成亲这条路了，一开始就不该参与，至于我失踪的事情，等我伤好了我再想想要不要回孟家。”
郑伯晏欲言又止，想起孟芫随性的性格，不敢拿昨晚亲密接触的说事，“我可以进宫去与陛下说，说你最近都在相国寺闭关。”有敬帝发话谁也不敢说什么。
“不必，你我联系过密在陛下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这样辛苦给他干活，可别叫人怀疑。”孟芫原本还有三分为了亲事做打算，能容忍一二，如今看着态度，估计那一二也不剩了。
孟芫确实不想要像以前一样配合，可能是被埋一次想的通透了些，之前事魔障了非得要不留痕迹的躲起来，可就算不躲起来能将她真的逼到绝境的人，少之又少，何必为了那么几个将自己弄得还得伏低做小，一点都不划算。
两人话说了一半孟芫体力不支便停了，郑伯晏参考孟芫的意思亲自上街抓了些药回来，孟芫暂且不管那些俗事，在明月楼里养伤。
“你有烦心事？”孟芫见郑伯晏一脸凝重的在陶罐前煎药。
“何以见得？”
“既然心神不宁，这药我来煎来便是。”
郑伯晏摇摇头表示不用，“过几日就是蜀川圈地案结案的日子，可是进展的太过顺利有些觉得异常罢了。”刚才他出去抓药的时候见官署那边贴了告示，说是蜀中的案子已经结案，蜀中当地刺史判流放，京都几个有牵连的都定了罪，其中官职最大的是吏部陈大人，陈家与魏家是姻亲关系，魏家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蜀中圈地案孟芫也知道一些，还是得益于魏子期，有他两位叔叔牵涉其中。
“既然你担心，就进宫或者找方通舟去问问。”蜀川肥沃，士族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你有魏子期的消息没？”孟芫这才想起来那个倒霉公子。
“你回来前一天回来的，回家之后一蹶不振，陛下还在朝会上问起他，魏国公推脱说他身体不适，陛下有些不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孟芫点点头，魏子期的功夫她没怎么见识过，不过听说是京都的高手，可姬胜的人手段都是下三滥，遭遇这种事估计会低沉一段时间。
“也是够倒霉的。”郑伯晏想起孟芫和他说过的话，可是与魏子期被抓的事情她没说，从那个侍女去西北之后的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没说，郑伯晏压下疑问没多问。
“你去找金玉堂了？”孟芫叫郑伯晏独自去见金玉堂，是想叫郑伯晏能快速对这群人的行事风格有个了解。
“去找过，他似乎对我很是戒备，只是给我本账本叫我看看。”
“慢慢来，在京都这几个人多少与内宅有关，至于他们能发挥什么作用，如今还很难说。”
“不急。”郑伯晏对于孟芫交给的这几个人还没有明确的想法，只是先接触以防万一。
“咱们俩这也算结盟了吧？”
郑伯晏点点头，孟芫有些幸灾乐祸，“如今一条绳上的蚂蚱，郑先生作何感想？”
“荣幸之至。”说这话的表情一点都不亏心。
“那就合作愉快咯，你尽心尽力辅佐你的君王，我过我的快活日子。”
郑伯晏并不知道两人何时谈过结盟的事情，不过孟芫说的也不差，如今的确是盟友关系。
安定伯府
孟芫已经失踪半月，人好端端的就不见了，最宠爱的婢女竹鹤跟着没了踪影。人具体是什么时间消失的竟然拿不准，后来不知怎么孟三娘凭空消失坐化成佛的消息在城里流传，没几天连这些没影儿的谣言都没了。
“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吗？”孟老伯爷身子骨不算硬朗，如今新一任宰辅人选未定，他不能退下来，将找寻孟芫的事情交给了孟昊。
孟昊摇摇头，“没有。”孟昊逐渐接触孟家核心的人脉与势力，虽然伯府不算大，但好歹也养着几个府兵，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孟芫多年不在家，一回来也藏头露尾，如今逃之夭夭孟昊是在怀疑其实孟芫可能不是真的孟芫。
“祖父，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老伯爷看了一眼孟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为何要在去年将三妹妹接回来？这路上就没什么变故？”其实孟昊想要问的是为何当初将一位金贵的娘子送去那么原的地方礼佛，但思量一番话到嘴边改了问法。
“当年给三娘批命的大师说了，及笄后方可归家。”孟芫算是十七岁归家，其实是孟家人尤其是孟家长辈将这件事忘记了，原本为了孟老伯爷的宰辅官位着想才将人接了回来以免给旁人留下把柄，三娘归家又与家人不亲，胡乱给口饭吃也就算了，没想到孟芫独自在外长大也能如此优秀，这些都是后话。
孟昊默不作声，祖父对孟芫的事含糊带过他也不好再问。正当两人还要说些什么，“禀伯爷，三娘子归家了，如今正在侧门。”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孟家老夫人、大夫人和告假在家的二爷以及从不管事的二夫人都闻讯赶去。
孟芫独身一人站在门外，等着门内的人给她开门，孟家的主子们知道人回来了当即有些混乱着急，几步路的功夫反应过来就在离侧门近的厢房等着。
来接孟芫的是孟昊，“你回来了。”孟芫带着幕篱看不清表情，但总归是平稳瞧不见慌乱，孟昊拿不准孟芫是镇定自若还是假装镇定。两人前后脚的进了屋子。
“跪下。”孟二老爷立在堂上，孟芫看着这屋中人，看来今日这三堂会审是躲不掉。
“今日诸位长辈都在此等着，倒是叫我受宠若惊。”孟芫站在屏风前，既没跪下也没给长辈见礼，环顾一圈。
“放肆，孟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孟二老爷声音洪亮，看着孟芫犹如看着一个败家子弟。
“哦？孟家确实没怎么教我规矩，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达成共识吗？”
“三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快和你祖母说说，这几日都做什么去了，家里人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大夫人上前做老好人全和场面。
其余长辈脸色严肃，“就算你不满孟家，也不该拿自己的名声安危开玩笑，你到底去哪里了？”老夫人发了话屋中安静了些，想必今日的事情很难有个善了。
“前些日子受人之托出了趟远门，本以为能瞒住各位长辈叫各位长辈不跟着一起担忧的，没成想这偷溜出去的事情竟然被发现了，看来这擎苍院还是不够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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