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绝杀·忆梦

“少爷！醒醒！”

“砰”地一声，塔米挣断藤蔓，咬牙大吼：“你怎么能被一个垃圾蛊惑！”

“这话就难听了。”克利塔搭上卡维尔的肩膀，亲昵之态让人产生错觉，仿佛二人从未开战过，克利塔也没有暴力地虐打卡维尔。

“现在在他眼里，你才是敌人。”克利塔说着伸出食指在卡维尔后脑勺一点，单手结了个“辉”印，倏地沉声道，“干掉她。”

卡维尔已经是一台没有思想的机器，接收到指令便不加怀疑即刻执行。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塔米，周身浮起水涡、水缎，一股脑攻向塔米。

塔米逐一躲开，卡维尔一道水刺挑起，将塔米的胳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顿时在伤口边缘落下两道短线。

“看清楚，我是塔米！”

塔米一边躲避一边格挡，嘴里大声呼喊，但卡维尔听不见，只会在克利塔的操纵下机械地攻击塔米。

塔米只进行防卫与躲避，时不时进行点反击，但也仅限于抵消卡维尔的魔法。

塔米唯一能进攻的地方就是拳头，卡维尔却是中远程距离的法师，近战对远程本就吃力，更何况跟卡维尔相比塔米就是个战斗外行。

“你不是绅士吗？！”塔米每与卡维尔交战一次都会挂上一道彩，“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

卡维尔仍旧没有回应，绿宝石色的双瞳黯淡无光，没有了高光，与一具傀儡并无两样。

“丫头，要反抗啊。”克利塔三指并拢，优美一动，“不然会被你亲爱的少爷杀掉的。”

“克利塔！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只要你解开卡维尔的幻术！”塔米又一次躲开卡维尔的水刃，小腿被划伤，腿部蹿起疼痛，让她咧嘴咬牙。

“很遗憾，我解不开。”克利塔将法印换成“奎”，卡维尔便再次朝塔米俯冲而去，以拳搏拳，塔米抓住了他的手腕，却不敢有大动作。

“什么？”塔米一愣，与卡维尔拉开距离，腾升起一股不安。

“我说，这幻术我解不开。”克利塔重复一遍，换上了一副无奈面孔。

塔米一边应付着卡维尔的攻击一边大喊：“骗人！这是你下的术，怎么可能……”

“我没骗你。”克利塔说话时不躲不闪，没有一点心虚，“花咏无解，你杀了我也没用。”

“总会有解决方法吧！”塔米几乎要求克利塔了，“告诉我怎么让他停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然有。”克利塔点点头，紧接着翘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只要你们俩期中一个死亡，花咏就会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塔米脑海里传来“轰隆”一声，她不相信：“你骗人……”

克利塔哼笑一声：“只要我想，杀掉你们跟踩死蚂蚁般简单，何必说谎。”

此刻，卡维尔飞起一脚朝塔米太阳穴踢去，塔米抬手挡住，痛感顿时在胳膊上腾升，震得又疼又麻。

克利塔对塔米的迂回打法十分不满：“我没让他用魔法已经十分善解人意了，请拿出点力量来反抗，你一身怪力白长的吗？”

“你不过想看我们互相残杀，我才不会中计！”塔米始终不曾还手。

克利塔：“那你们都得死！”

“那就耗到死！”塔米咬牙撂下狠话，“也许我们都会死，但少爷绝不会死在我手里！”

克利塔的神色阴翳起来，他想看好戏，塔米不配合；他想瞬杀，塔米又躲躲藏藏；而且使用幻术的时候没法发动木系魔法……

种种都太让人不爽！

“遇见你真是倒胃口！”克利塔知道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画面，便想直接了断，他改为双手结印，“没心思玩了，去死吧！”

忽地，不断与塔米肉搏的卡维尔突然拉开距离，二人足足隔了五米远。

克利塔不再保留余力，魔力倏地涌动，把大部分魔力全部强加到卡维尔体内，卡维尔的大脑无法一下子承受巨大魔力，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口鼻，但鲜血还是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顺着指缝不断下流，双眼充血，肺部缺氧。

克利塔吟诗般地赞美了一句：“不愧是贵族，换做普通人颅腔已经炸了。”

塔米心底一疼，将黑曜棍挡在身前，却不敢冲上去：“你又想做什么？！”

克利塔不理会塔米，只是对着卡维尔下令：“起来。”

卡维尔转而双手撑地，血液从鼻子嘴巴里涌出来，染红了整个脖子。

“咳……咳咳！”在塔米心疼又震惊的目光里，卡维尔再一次，咳着血站起来。

克利塔沉着脸下令：“用尽全力，杀了她。”

“卡维尔！”塔米朝这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嘶吼，“你是贵族！你甘心被他操控，甘心沦为一个傀儡吗？！”

“吵死了……现在就给我解决她。”克利塔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废话，一个定印，卡维尔便呕出一大滩鲜血。

紧接着，卡维尔遵从克利塔的指令，涌动法力。

一瞬间，五道水柱从塔米周身破土而出，直冲云霄，形成了一个水牢。

塔米已经用上了最快的反应速度，朝尚未闭合的缝隙冲去，却撞上比岩石还坚硬的水墙，她拿拳头砸，只有自己的手出血。

她抄起黑曜棍捶打，却如软卵击石：“卡维尔！你看看我！我是塔米！”

没有回应，塔米只能透过水壁看到卡维尔模糊的身影，他好像在结印，也好像没结，但许多许多水珠涌上他的头顶，慢慢地，形成一个大模型，很熟悉，但塔米一时想不起来。

半晌，水花成型，塔米的瞳孔也随之放大。

这是水鹰。

这一次，卡维尔没有了中毒的顾虑，将所有法力注入水鹰，造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遮天蔽日的水鹰——

一边翅膀有一间卧室大，两张翅膀在舒展的那一刻将大地笼罩在下；鸟喙更加锋利，描边平平整整，表面光滑无暇。

巨鸟仰天长啸，方圆十里河水皆逆流。

塔米呆滞着神情，望向这只曾经救过她的大鸟。

地面的卡维尔就算沾满鲜血，仍旧绝美仙气，他的发丝随气旋飞飘，衣襟翩翩起舞。

“少爷……”塔米怔怔地，隔着水壁问他，“你要用水鹰杀掉我吗？”

卡维尔自然不会给出回应，但水鹰自上而下的俯冲给出了答案。

是的，他要杀了她。

塔米不会魔法，挡不住，逃不掉。

只能看着水鹰从天而降，加速，变大……

当水鹰攻击塔米的那一刻，地动山摇，连克利塔都摇晃了一步。

而塔米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卡维尔从小到大，应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

“没关系啊。”

卡维尔倏地抬头，冒着冷汗喘气，仿佛刚从噩梦里惊醒。

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不远处那副日夜都在思念的面孔。

卡维尔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人问：“……哥？”

“我说了没关系。”那人真的给出了回应，但不是对卡维尔说，是对另一个，尚且年幼的小卡维尔说。

在这里，卡维尔是旁观者，正观看着自己与哥哥的过往，这让他明白，他在梦里，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克利塔给他的梦。

是自己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回忆。

“哥？”卡维尔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

而哥哥与小卡维尔一起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眼里只有弟弟和宠溺。

这一年，卡维尔4岁，哥哥17岁。

只见哥哥轻笑一声：“家主我来当，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就算只是普通人也好。”

“我想当骑士。”小卡维尔声音软软糯糯，坐在秋千上，双脚甚至碰不到地面，“可是我有心脏病……”

“那你可以做第一个有心脏病的骑士。”哥哥伸出手，揉揉小卡维尔的头，也揉得卡维尔鼻头一酸。

他的哥哥，法多摩依·紫罗兰，拥有七种魔法属性，出生当夜天神都为之动容，在黑夜里降下雷霆，还有万紫千红的天光。

七世诞生当晚，所有人民燃起篝火，围着火堆喝酒、唱歌、跳舞，庆祝七世的诞生。若从大陆上方俯瞰，便会发现一场壮美的盛世狂欢。

所有人都认为法多摩依是上天给西特大陆的恩赐，毕竟他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拥有七种属性的魔法师。父母把他捧在心尖上，老师喜欢谦逊又天赋异禀的他，外貌更是极品，人缘一等一的棒，读书时从来不缺朋友和追求者……法多摩依似乎没有任何缺点。

人们也都将一个观念深深印在脑海里——法多摩依会成为西特大陆的传奇。

“爸妈会同意吗？”小卡维尔怯怯地问。

法多摩依点头：“我是未来的家主，我同意就行了。”

“那你还回来当家主吗？”卡维尔眼眶泛红，他也不想管这是不是梦境，自顾自地走上前，在法多摩依的眼前蹲下，仔细端详他的脸。

人们都说卡维尔生得精致好看，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法多摩依。

卡维尔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哥，我遇到麻烦了，不知道怎么办，你理理我，告诉我怎么做。”

而被询问的对象似乎被人点了点，倏地抬头望向四周。

小卡维尔愣了愣：“怎么了哥哥？”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法多摩依疑惑地看向四周，却没看到一个影子。

“可这里只有我们啊。”小卡维尔摇摇头。

“也许是我听错了吧。”法多摩依微微蹙起眉，拉起小卡维尔，“我们回家。”

“等等！”卡维尔出声阻拦，“哥！我真的需要你，我得从这里出去，我要救一个女孩！”

卡维尔不自觉地抬脚跟上去，试图抓住法多摩依的衣襟，周身场景却在这一瞬间扭曲、淡化，法多摩依不见了，而卡维尔，奔进了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