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符号

两年前，还是单温然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理论课上了差不多快一半，临近期中考试的时间，班级里已经被这门课折磨的快要疯了，大家都在祈祷期中考试的模式可以正常一点。

也就是在宣布考试消息之后的某一天，理论课的老师突然就换了，大家都还在精神紧绷的等着任江的课前提问，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位置。

推开教室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讲台的是个脾气很好的快要退休的老教授，他用长篇大幅夸了一遍据说离职的任江，然后说从今天开始到你们课程结束，就都是我来带你们，刚好带完你们，我就可以圆满退休了。

掌声和欢呼声一起响起，一部分人觉得终于逃离了任江的魔爪放松了许多，一部分人觉得中途换老师是不负责的行为，但是到后面每个人都好像被一种叫做遗憾的情绪笼罩着，说不清又好像这个原因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

坐在后排位置的单温然还听到了小范围的讨论——关于任江去哪儿的猜测，以及他会不会回来。

于是在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单温然拦住了老教授，对方也很温和的看着他，没有急着离开。

虽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教学方式，但是老教授在讲课过程中一直在根据同学们的听课反馈调整教学方式，到后半段，上课的节奏明显进入了正规。

单温然知道磨合期应该已经结束了，老教授一定对这个班做过不少功课，所以看着老教授的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你是来问你们任老师的事情对吧......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单温然是不是，我经常听别的老师提起你，很优秀的一个孩子。”

老教授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即使是夸人的话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突兀。

单温然说了声谢谢，被他的态度鼓励到不再扭捏，问出自己憋了两节课的问题：“任老师去哪里了？我们并没有接到换老师的消息，他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们能帮忙吗？”

平心而论，单温然开始是不喜欢任江的，因为他看着自大又无礼，上课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是在玩游戏，布置任务更是随心所欲，像是在把他们当成游戏人物一样。

但是相处的越久，单温然就越发现这个老师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的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大家都在被看起来很恐怖的高压折磨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一个理论课老师连带着将实践课的成绩也提高了，大家怨声载道的同时，同样也是受益匪浅的，能力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比起学生自己，他好像更加懂得他们想学什么想要什么，以及从哪些方面出发去引导每个学生，单温然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是任江开导的。

他觉得是出什么事了，明明上节课的时候他还在布置本节课的内容，甚至难得好心在布置的时候缩小了范围，或许在这个时候，事情就已经有了变故。

老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没出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老师，还有许多事情他需要去做，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他。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个很好的军人。”

听完这段话，单温然愣在原地，老教授仔细瞅了瞅他的表情，笑着说：“我说这话是为了让你知道他没出事，那孩子说班上同学恨不得找个麻袋把他套住丢进外面的有害回收箱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对任江的称呼换成了孩子，最后和单温然道别的时候，老教授也没说关于任江的任何消息。

“你喜欢什么颜色？”任江突然发问，“什么都不要想，迅速回答我。”

单温然被山里满眼满眼的绿色弄糊涂了，开口就是绿色，于是就看到任江往自制的烧烤架上放了两串青椒然后撒了些孜然粉。

“你想知道我去哪儿得自己去查，问我多没意思，是不是？几个小同学，还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青椒烤熟的很快，任江把两串全都给了单温然，看着像是在照顾自己的老学生，虽然学生的心里是拒绝的。

周斯年是最后一个报名字的，在她报出名字之后，任江果然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名字不错。”

周斯年谦虚：“一般般一般般其实。”

“想吃什么，自己来挑。”任江把羊肉串烤好分了出去，所以在后面的才是待遇最好的。

被夸了名字的周斯年又得到了两块烤鱿鱼，最后知道这食材是从山下带上来的时候，周斯年收回了这山又进化了的荒唐的想法。

周斯年吃的多了又有些撑，恰好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山楂树，想着山楂助消化，见任江暂时还没有什么离开的意思，就把包和兔子都安置好走了。

被撂下的兔子瑟缩了一下身体，把圆圆的身体往包下面藏，企图用掩耳盗铃的方式催眠自己前主人不在，但是没什么用，任江一把就把兔子捞了起来，还是一只手举着，用看麻辣兔头的眼神看它。

“老师，你也认识周斯年吗？”鹿冰对女上将周斯年的关注是方方面面的，此刻因为这几串吃的，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开始试着和任江搭话，想要知道关于周斯年更多一点的消息。

“或许吧，你说的是那个还是哪个。”任江检查了一下兔子的身体状况，然后用大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兔子头，“你倒是敢跑，随随便便什么就能把你给吃了。”

鹿冰见到他无所谓的态度，一下子就急了，声音也有些破音：“我说的是联盟的女上将，不是她。”

“上将？上将在我这里也是小同学，小同学，做事这么急可不好。”任江冲着单温然扬扬下巴，“你来给你学妹讲讲，如何为人处世。”

孟子如和薛扬蹲在一起数蚂蚁，听到鹿冰又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提起周斯年，也有些无奈的说：“鹿冰，现在的斯年姐是我们队友，你老是这样提这件事，她听到会难过的。”

“难过”的周斯年正在树上找那些挂着的稍微红一点的山楂，结果随手摘一个就酸倒了牙，很酸爽，也很能缓和那种撑死人的感觉。

周斯年并没有注意到她是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只是在想这东西带回去了大家会不会愿意吃，可是山楂果挂在树上又实在是漂亮，一个一个的跟小灯笼一样。

一只喜鹊直接跳到了周斯年坐着的树干上看着她，小眼睛里是满满的好奇，然后叽叽喳喳的叼走了周斯年得费点劲才能摘到的红彤彤的山楂果。

遇到喜鹊是好事，周斯年这么安慰自己，另一只喜鹊更大胆的飞到了周斯年的肩膀上，顺着她受伤的那只胳膊跟坐滑梯一样往下滑，小嘴叼了一下绷带的接口地方，然后蹦蹦跳跳的和头顶的小伙伴汇合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周斯年被这两只弄的没有了脾气，索性就忽略了它们将它们放在一边，软包子更容易受欺负，所以喜鹊突然找到了乐趣。

“......我不记得了。”单温然说了实话，他不记得任江讲过什么为人之道，或者是当时讲过，但是单温然觉得答案是不对的，就忽略了。

薛扬的表情一边是担心，一边是纠结，担心的是怕孟子如和鹿冰打起来，纠结的是任江跟他想象的好像不一样，有种房子塌了的感觉。

“我逗你的，考考你我没布置的知识点。”任江知道自己快要引起公愤了，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聪明的明白人，一只烤鸡翅指着薛扬：“你来说明一下情况。”

“两个周斯年，一个是孟子如的偶像，那个在摘山楂的人，一个是鹿冰的偶像，女上将，然后，就这些。”薛扬也没弄明白其中深层次的原因，也不想根据自己的想法脑补出什么。

“你说，还有那个在拍摄的，稍微避开一点，私人谈话，外人莫入。”任江把话头递给了鹿冰，奖励一样的把鸡翅给了薛扬，后者已经露出了略带痛苦的表情——其实他也已经吃不下了。

“我觉得她们不应该被放在一起。”鹿冰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上将为了维护秩序牺牲，可她只是一个娱乐相关的人。”

“谁牺牲？”任江问了一遍。

单温然突然意识到任江当年的消失似乎真的有什么隐情，这种消息他不应该不知道。

“周斯年，半年前就牺牲了，在星际围剿中。”沉默了大半天的沈竹看着带着山楂回来的周斯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如果非要纠结这个符号的唯一性和独特性，那这种喜欢是没有意义的。”

周斯年觉得每次自己离开都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知道避开自己了，就是不适合自己听的，周斯年就问也不问的把几个样貌很好的山楂摆在手里：“快，雀口夺食的成果，来试一下，等会儿还能再吃一顿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