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16】

入了冬，宫中的事情就忙了起来，各种祭祀典礼，各种宴会邀请，忙得姬奈是脚不沾地，除此之余还一直牵挂着和七狼会的约定，暗地里打听着他们的小侄子。

借着查案子缘头，调查了宫内十六年前的小孩全部消息，甚至怕改了年龄，负差五岁以内的都查遍了，层层筛选出终于合适的人选。

可当姬奈真正召见了人来，又没打听个出所以然，这些天全白忙活了，唯一能断定的是，这小孩根本不在宫中。

大曜王朝千里江山，百姓数计千万，如何能找出这样一个符合条件的少年，若活着还有希望，更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四娘给的线索里只写了孩子的生辰，并说孩子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玉佩上有他的名字，单字一个文。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李四娘依旧凭着那一点点记忆画出了玉佩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点轮廓也好，希望能给姬奈一些线索。

姬奈收到李四娘画来的玉佩图案，才猛然想起，这玉佩自己就有一块，并且前段时日在那个小贼人身上也见过，只是当时问过名字后，便匆匆的忘了。

而他，刚好就叫小文。

“冬葵，你进来。”

“主子可有吩咐？”

“我大婚之时，在路上偶遇过两个孩子，曾让你留意过，可知道他们去处？”

“奴婢按照主子吩咐，护送他们进了京都，给了他们钱财盘缠，之后去向便没有留意了。”冬葵说道。

现下又过了这么久，再找起来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不过好在是给了姬奈一点希望。

“立马去查，找到人之后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下来。”

“若是两个人分开了……”

“查小个儿那个，一定要找到他。”

有了头绪后，姬奈终于能睡个好觉，祈求这个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凛冬已至，姬奈又要操劳除夕家宴的事，这个其实并不难，就是麻烦，做好了也就那么回事，做不好可就让人笑话了，所以姬奈并不想接这个烫手的活儿。

而这段时间以来，楚明日没找过姬奈，也没找过白芷，反而常常往一个侍君那里跑。府中是原本没有侍君，因为姬奈的和亲，随了两个过来，都是摇锡人，辛氏相貌不凡，木氏才情双绝。

据说太子爷日日都去侍君木氏那里下棋弹琴，好不快活。

这木氏，也是先前姬奈所想的管事军师，说着是他太子妃主管中馈，事实上都是木氏在操劳，太子府上的一切事物都在他手上管得井井有条，现在还日日受宠，府中都知最近太子爷都是在这位侍君那里歇息。

“太子殿下，该你了。”

“啊……哦……”楚明日不知道想什么，又突然想得入神。

“太子殿下心思不在棋上，承让了。”

楚明日一看自己又是全盘皆输，便一赌气，“不玩了不玩了，下得没一点意思，不如木寻弹琴给爷听。”

“心里杂乱，听见琴声也是杂乱的，不妨把话与木寻说说。”

木寻的样貌不算出众，气质却格外出尘，这也是楚明日愿意到他这里来的原因，聪明大方，他很懂事，不多问，不承宠，又不死板，能恰到楚明日的点子上，说说话。

楚明日是有一大堆心里话，憋屈得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你年纪小，说了你也不明白。”楚明日是有一大堆心里话，憋屈得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长相伴来无意会，唯有初见最相思。”

说是还小，其实木寻和姬奈同岁，心里上却还成熟得更多。

“太子殿下是惦记着心里那个人。”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身影，楚明日心中的白月光。

“可你说，人怎么会变呢？”

“荣华富贵在眼前，自然什么都会变了。”木寻说。

楚明日笑笑，“也对，若我不是太子，身份地位全都不要，她还会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这本就毫无意义，太子没有这些便不是太子，而她没了这些也不会变成以前的她。”

“为什么？”

“欲望本如此，强行去更改也无济于事。”

楚明日似乎听懂了，“你这人小鬼大，说得还头头是道。”

木寻也笑了，“不过是些粗鄙之见，殿下莫笑就好。”

“那你又觉得太子妃如何？”

木寻本身就是姬奈在摇锡的宫侍，私下更是朋友，交情甚好，“太子妃英明神武，若不是……他非池中物，即使身在后宫，也终会一飞冲天。”

本身面带笑意的楚明日听见这话，笑意僵在脸上。

“是妾身失言了。”

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楚明日还没到如此小气，本就是随意谈资，没什么听不得的，“是啊，都是身不由己的。”

楚明日视木寻如知己，常常谈话到深夜，有时吃的玩的还会给他赏赐，这突然兴起的荣宠，在有的人看来是福，而对于有些人，又是祸。

临近年关，姬奈又被委以重任，本就是忙得脚不沾地，蓦然还得到消息，木寻病倒了。

木寻得宠，姬奈他是有所耳闻，后宫总归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目标竟然是和他最要好的木寻。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病倒，现下也都过了入寒时节，这样的招数也都是宫里玩剩下的。

姬奈先去看了木寻，两个下人在一旁伺候着，已经看了方士，就是寻常吃错了东西，倒也不碍事，只是在这年关不甚喜庆，侍妾徐氏骂骂咧咧的还说最好打发木氏到庄子上去，免得招了晦气，谁也过不好年。

“是妾身给世子添麻烦了，实在是心中愧疚。”

“别这么说，此事我一定为你查个水落石出，你安心养病便是。”

“谢世子，只是妾身病重，无法再侍奉太子殿下，还劳烦世子和殿下劝说一二，免得过了病气。”

木寻这人姬奈还是比较了解，他不喜争抢，对楚明日的宠也不上心。

“行，我答应你。”

姬奈和木寻交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一日楚明日往常般的去往寻漪阁，听说是木寻生了病，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一下，却在路途中被姬奈拦了下来。

“你有何事？”

“无事，想请太子殿下去朝阳殿喝盏茶。”

“下次吧，爷现在忙着。”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姬奈给楚明日让了路，“太子请吧。”

楚明日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刚刚那个眼神很眼熟，上次洞房后被他喷了一顿之后，也是这个眼神。

“摆驾。”

这还是姬奈第一次邀请楚明日去他那里，下人都说是太子妃坐不住了，怕木侍君分了宠去。

楚明日也想知道姬奈到底要搞什么名堂，进了朝阳殿便把下人们全遣出去了。

“木寻可有得罪太子之处？”

“没有。”

“那就请太子殿下放过木寻。”

姬奈这话说得不好听，楚明日也没意识到什么，就发了火，“你什么意思？还是见孤独宠他一人，你嫉妒了？”

“独宠？你的宠爱他承受不起！”

“姬奈你放肆！恶言善妒，都什么德行，你可别真以为爷不敢把你怎么样。”

“即使太子要罚姬奈，姬奈也认了，只是木寻与臣自幼相识，我怎会害他？这些年来他甚少生过病，怎么你宠他半月就病了？”姬奈不惧楚明日，更生气的向他怒吼，“你的宠爱，对他来说就是催命符啊，一个小小侍君，如何能在你的太子府立足？我尚且有位分有摇锡做靠山，木寻背后空无一人，你越是宠他，便有人越是嫉妒他，越是想害他！”

这一吼似乎才把楚明日吼得醒过神来，是啊，他也是宫里长大的人，后宫的是是非非，他不必姬奈懂得少。

当年皇后初怀他之时，正逢后宫选秀之后，怎会如此巧合十年未孕，而在后宫刚进新人就有了他。

原来这背后一直是太后作怪，她对皇帝不放心，一直让皇后身边的人动了手脚，让她长久未孕，选秀里面有太后的娘家人，皇后也在那是才发觉，开始休养身体，一举有了楚明日。

历朝历代后宫为争宠为夺权闹出的事情不计其数，而现在也闹到楚明日的府里。

“此事孤会查清楚，定不让木寻白遭这罪。”

“谢太子能够体谅，这临近年关，还是别将事情闹大，木寻喜欢清净，我已让方士、大夫开了药，足够让他修养身体。”

楚明日点点头，“你做事稳妥，那就照你说的做。”

不知为何，竟然在楚明日眼中看出一丝落寞。

“自古君王皆寂寞，这是改变不了的。”除非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在这是非颇多的后宫都会永无宁日。姬奈见他不说话了，也不好再咄咄相逼，“木寻那里我自会去照顾，你过些时候再去看望他吧。”

楚明日应了声，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所喜欢的一切都得不到，这人人向往的太子之位，他却一点都不想要。

百忙之中，姬奈也终于探听到了小文的消息，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大半，若是真帮七狼会寻回了小侄子，确实也是好事一件，只是后续这孩子的身份，在皇帝那里还没摸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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