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诉说

两日后，白鸽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新郎是白鸽管理者秦钰，新娘是白鸽研究员，莫娜。

此外，白鸽还拨出一部分人力、物力给梅雪微建造雕像。

贺岚和鹤生被当成新娘的家人邀请参加婚礼，他们坐在台下为新人鼓掌。

鹤生表示紧张，“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人家婚礼。”

贺岚狐疑，“开玩笑呢？三十年一次没参加过婚礼，小孩子都不信。”

鹤生打哈哈撞了下她手臂，“快看，新人交换戒指了。”

在教父和司仪的祝福下，秦钰和莫娜拥吻到一起，贺岚感到开心，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晚上，大家吃饭，喝酒，聊天。贺岚没怎么喝酒，边吃东西边听鹤生与文斌两人勾在一起吹牛逼。

喝得醉醺醺的莫娜突然从后面熊抱住贺岚，贺岚的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差点把她当成敌人摔了出去，鹤生眼疾手快扶住了两人。

莫娜软趴趴滑到贺岚身边的椅子上，脸上挂着傻笑的表情，“姐妹，我结婚了。”

“知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莫娜把一只手搭在贺岚脖子上，”可是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在一起。”

鹤生黑着脸把莫娜的头从贺岚身上轻推开，“胡说八道，你应该跟秦钰呆一起，缠着我姐干什么。”

“我就缠着……”莫娜嘟囔着又靠着贺岚。

敬完酒的秦钰也走到贺岚等人的桌子旁，他酒量不错，保持着清醒，他坐到莫娜身旁，打算和他们度完婚礼宴会的末尾。

“来，喝酒。”秦钰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了贺岚。

“我还是那句话，”秦钰对贺岚说，“我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

“好。一杯泯恩仇。”他仰头一饮而尽。

贺岚看着手里的酒，秦钰只给她倒了一小口，她也喝了希望往事随风飘散。

鹤生踢了下文斌，打消他吃瓜的渴求。

接着，秦钰又分别和鹤生、文斌喝下一杯酒，有他各自的交代。喝完后他是真醉了，有些神志不清。

“告诉你们哦，我和贺岚姐姐有个大秘密，我的……呜呜……”

贺岚赶紧捂住莫娜的嘴，“她醉了，别当真。”

鹤生笑眯眯看着她，看吧，什么叫欲盖弥彰。

苏耀文很快也赶来了，醉醺醺的新人撂在这里实在难看，让人把他们架走醒酒去。他坐在秦钰坐过的位子上，对贺岚说：“孩子，我留不住你，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文斌嗅着味，啊了一声，“什么，你们要走？”

鹤生把文斌拉回椅子上，风轻云淡，“兄弟，哥们要跟着姐姐做大事去了。”

“什么事，告诉我。”文斌缠着鹤生要问个所以然。

贺岚知道鹤生嘴巴紧，不管他俩。她学着秦钰，给苏教授倒了一口酒，与他碰杯。这儿不兴酒桌文化，意思意思即可。

“苏教授，这一路走来，牺牲了太多的人，是时候有天能够终结阴谋场。”

“贺岚，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虽然不能舔着老脸把你当闺女，但实打实喜欢你这个小辈。你处事稳重，有责任心，综合能力比阿钰还要强点，除了不适合做领导者。”

“我确实不擅长做管理，也厌烦一些个中调度，我知道自己更喜欢做一个安静的勇士，凭着一腔孤勇和冒险精神，去执行任务。”

苏耀文给自己又添了半杯酒，“我这个老家伙，托阿钰的福，一直舒服地呆在这里，没怎么受过生死劫难。你一个女人从东亚跑到这非洲来，杀了不少丧尸，进阶体和变异种怕也正杠过，你接下来要做的，我认定非你莫属。放心去做吧，只是有空回头再看看我这老家伙。”

“苏教授，”贺岚哽咽着，“谢谢你。”

苏耀文摇摇头，再也说不了只言片语，起身离开，背影萧索。

鹤生把文斌甩到一旁，忙跑过来，“姐，别难过。”

“没难过，欣慰得很。鹤生，我很累，我们回去吧。”

“嗯呐，我们回家。”

贺岚抬头看了天，没有月亮。

第二日清早，宿醉的人们大都没有起床，贺岚和鹤生驾驶着一架小型10座航机离开了白鸽。地上的白鸽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幅精巧的图案。

离别是痛苦的，不如悄无声息地走。

贺岚坐在客舱座位上紧密计划着，在指挥站她得到金合欢基地的坐标，并且与基地内部积极联络，对方谨慎要求与贺岚见面才能详谈，而贺岚也没有告知太多内容，只是抛下了一个引子。

如果能取得当地人的帮助，后面的路会好走许多。

下面只需要找一个进入红海公司总部的契机，接近曾经的老板齐璎，杀了她或者威慑她。

以他们的航机速度飞往金合欢基地需要三天。虽然轮流驾驶，但中途也要停机休息七八个小时，又多一天延迟。

鹤生敏锐性很高，能找到相对安全的坐标停驻休息。

停好飞机后，他们围了一圈警戒。

贺岚开了一小盏灯，和鹤生吃了点罐头食品，打算就此睡一觉。忽然传来一阵滴滴的声音。

贺岚和鹤生相视一眼，这声源不是外面，而是驾驶舱。二话不说，两人冲进去，探个究竟。

控制台上红光一闪一闪，鹤生打开显示器，屏幕上出现机器人的虚拟图像。

“鹤生哥哥，贺岚姐姐，我是小七。”模拟人声急促。

这可不是唠家常的状态，贺岚担忧，“小七，有什么事情？”

“有好多坏人入侵了整个白鸽，他们还闯进了实验楼，本来防御系统杀了不少入侵者，但是他们有高级黑客破坏了系统，小七快撑不住了。”

“我们这就来。”

“哥哥姐姐别回去，按照算法结果，你们回去提供不了援助，反而还要丧命。现在的白鸽只有极少数人逃出来，小七我作为实验楼最后一道防线，要把白鸽所有数据传输出去。哥哥姐姐驾驶的专机有白鸽系统，小七只能找你们，需要十分钟载入时间，小七就能把数据以及小七复制体传输到专机备用硬盘里。到时候小七复制体就会进入休眠状态，希望哥哥姐姐能够找到高阶计算机系统，将我激活。然后小七就可以留在白鸽，启动摧毁装置，销毁基站，以防数据落入入侵者手中。”

“苏教授，秦钰，莫娜，文斌呢？”贺岚问。

“检测到四人已死亡。”

贺岚跌坐在地上，鹤生也跪在一旁。

“入侵者是谁？”鹤生问。

“入侵者飞行器有‘R.S.’缩写名称，判断为红海公司。”

齐璎破坏了解毒剂以及和平协议，她真的，一直要毁灭这个世界到崩塌。

小七将数据传输完毕后，便不再说话，红光也熄灭。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最终顺着脸颊、脖子，打湿地面。贺岚不明白，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让几天前还活生生谈笑风生的人毁灭死亡。

“姐姐……”

鹤生唤她。可她说不出话来。

外面警戒装置报响，鹤生只能离开处理。不多时，他回来了，拿着贺岚的藤原刀，上面沾着血肉。

“是一只丧尸狍子，没什么大碍，我把它杀了。”

贺岚双眼无神，点了点头。

鹤生蹲下身来，没了惯常的插科打诨，神态冷静。“姐姐，”半晌开了口，“不要这么痛苦，杀了我，就是杀了齐璎，这是眼下最快的复仇方法。”

贺岚透过朦胧泪眼看他，“我不明白。”

“姐姐，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我暗示你梅雪微是变型基因的指导人。”鹤生衣服上沾了血污浑不在意，下一刻用藤原刀刃在贺岚面前划破手指。

那上面可是有丧尸病毒！

“你疯了吗？”贺岚起身要去找解毒剂，却被鹤生另一只手拉住。

“我不受感染，姐姐，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贺岚惊得回头。

*

一年前。

梅雪微浑浑噩噩游荡在黑河市附近，强化剂副作用已经显露，时不时给她阵痛。梅雪微清楚她的身体状况，不耗精力静养，生命还能延续个一年半载。

黑河对面是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梅雪微读博的时候，去过东方联邦大学，参加学术研讨交流会，还真怀念那段无忧的时光。她知道渡河很容易，却没打算要到河对岸，在居民楼里找了间小户型房，过余生。

梅雪微爱干净，把房子里外打扫了一遍，没有水，就将收集冰雪化水，以供日常所需。这所城市经过两年的末日洗礼，变得凋零，物资匮乏。食品保质期一般两三年，能找到这些包装食品却不是容易，可她总要果腹。

走在积雪的路上，梅雪微感到身体疼痛，无力摔倒在雪里，她单薄的衣服抵挡不住冰凉刺骨，蜷缩着发抖。她勉强能睁开眼睛，一个影子投到她身上。

“还能动吗？”

梅雪微艰难点头。

是个三十多岁的矮小女人，她把梅雪微从雪地里拉拔起来，扶着梅雪微朝前走去。

“我家就在附近，你先到我家歇歇。”女人操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

“大姐，谢谢你。”

“哎，顺手的事，不用谢。”

女人用粗糙的手脚将梅雪微一步一脚印带回了家，她家是个自置楼院，门口还有小巧的蔬菜棚。她把梅雪微放到沙发上，给了毛毯和热水，还有两个黄灿灿的橘子。

“都是我自己种的，这个冬天的口粮是足够了。妹，你要是困难，就和我一起住。我家就楼上一个小子。”

对方坦诚得让梅雪微惊讶，在末日应该留些保命的警觉。梅雪微不想给人家添麻烦，礼貌谢绝对方邀请的好意，她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小心剥开橘子，取下一瓣放进嘴里一抿，清香与甘甜顺着舌头滑进了腹中。

梅雪微眼角湿润，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过这样新鲜的水果了。吃完一个垫了胃，梅雪微和女人交换了名字。

女人叫刘静，是黑河市果农，她有个九岁的小儿子，很不幸感冒发烧了，她在外面到处找药才碰见了梅雪微。

“我找了七八个药店，才找着这么一盒药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刘静叹了口气。

“静姐，把药给我看看。”

梅雪微看了眼药名，就知道不能给生病的孩子服用，“药可以不吃，但千万不能用错。孩子吃了这药会起反效果。”

刘静害怕极了，知道差点害了孩子，自责起来。然后又担心孩子熬不过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