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莱特两位领主临走前，水魔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给你们一些线索：解散后的‘王祸’会被带到西境去，他们会和‘虔信’一同围攻哈库拉。还有，不要透露是我告诉你们的，现在去做你们两个该做的事。”
返回军中后，卡拉巴克和月堡领主将军队暂时整编为一，穿过镜湖返回月堡。整场行动中，只有卡拉巴克手下的五名禁军牺牲，此外再无伤亡，虽然军队几乎完整如初，两位将领却都不满于最终的结果，他们并肩骑乘溪鹿，走在军队队首，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有水魔的提示，卡拉巴克决定率领这支由水镜赞助的军队驰援西境；月堡领主没有接受恶魔的恩惠，自然不必为恶魔的复仇心理大动干戈，但考虑到“王祸”的首领和那名强力的法师辛迪加现在很可能仍处在水镜西部，也就是他负责保卫的封地，月堡领主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不与卡拉巴克一同向西进发：他有使命在身，不能临阵脱逃。
“很遗憾，我帮不到你。如今人人自危，我虽有心相助，可惜月堡方面实在是没有余力；我本人会和你们向西抵达环岛，无畏堡的贝尔加哈兄弟都是好战之人，想必你们至少可以说服其中之一出手相助，哪怕没有总统的命令，只要有仗可打，他们是不会吝啬几支军队的。”
卡拉巴克知道月堡领主所说属实：贝尔加哈的无畏堡是位于水镜西部边境上的最后一座军事基地，两位表兄弟都姓贝尔加哈，他们是和平之地以北最后归降于水镜的势力，也是最不服管的两名找茬能手，二人的毕生夙愿就是攻克琴海西海岸上、被北境联邦纳入国境的传奇堡垒：彩虹堡，但这夙愿未免太不现实，尽管他们朝彩虹堡倾泻大量兵力，却始终连堡垒的外围都触及不到。由于兄弟二人都是新晋领主，他们的军事实力在战局变化无常的水镜西部可谓首屈一指，但他们的穷兵黩武也是令人瞋目结舌，以至于拥有琴海一带最丰富战斗力的环岛同时成为了水镜国内士兵死亡率最高的地区。曾有人戏言，贝尔加哈兄弟从和平之地归降水镜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喜欢和流氓打仗，而中央最有文化的流氓都聚集在和平之地，同样身为流氓的他们只好背叛流氓，然后反过来对抗流氓，自得其乐；没人知道这番话是否正确，人们只知道，说这番话的家伙被吊死在死角的空港上，被发现时已经被乌鸦吃掉了双眼。
“我明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身为你忠实的战友，我一定尽力帮助。”卡拉巴克对月堡领主表示感谢，并在溪鹿背上朝他伸出右手。
月堡领主大受感动，他没有握手，转而比出水镜的和平手势，说道，“我不妨告诉你，在总统的命令中，攻击‘王祸’只是第一步，在这之后，月堡还要对巫塔发动进攻，那个异教徒法师横行的境外之地才是水镜的主要威胁，在巫塔沦陷之前，水镜东部和中部的军队都无法抽身，蓝塔方面也不会向其余异教徒首领宣战。虽然我尚未参与，但进攻早已开始，这大概也是辛迪加会出现在水镜的原因，希望你能明白，我绝非袖手旁观，而是心有余力不足，我的朋友。”这时，他才得以问心无愧地伸出右手，同卡拉巴克握手三下。
收回手后，卡拉巴克问道，“如果我帮水镜拿下巫塔，你是否可以同我们一起去西境联邦？”
月堡领主苦笑道，“不，我劝你带着军队尽快去环岛；我能猜到水镜借兵给你的真正原因：大河兽。如果你在水镜内逗留过久，果真参与到与大河兽的交战中，恐怕不会剩下多少兵卒吧？而你肯定是希望保存实力，援助海因克劳斯的，对不对？”
卡拉巴克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既然我猜的不错，那你和你的军队就该远离巫塔，越远越好；没人知道大河兽会现身在何处，你因而可以接着镇压大河兽的名义四处游走，但如果你参与到水镜针对巫塔的进攻中，哪怕是卷入到其中、没能及时脱身，我敢保证，你最后会发现自己的军队剩下二分之一，你还得亲自把这二分之一捡起来，装进棺材。”月堡领主语重心长地讲道。
“巫塔真有这么强悍？”
“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异教徒的六大军团从未支援过巫塔，但巫塔可是同时支援着六大军团，其实力可想而知。那可是混沌之地的外围堡垒，辛迪加那样的法师比比皆是，倘若你和元素法师交过手，想必深有体会，那帮拿血肉和元素做交易的人尽是亡命之徒，很少有善终者。”
对于月堡领主的劝告，卡拉巴克心领神会。
“那么，我会驾着圣职湮灭号前往环岛；可如果我们果真说动了环岛的领主，兵力都被调往西境，水镜方面岂不是很被动？贝加尔哈兄弟可是水镜西部的大军阀，他们的军力弥足珍贵。”
月堡领主哈哈大笑，“这你就别操心了，就算总统要他们出兵，那对兄弟也会找各种理由拒绝，与其让他们宅在家搞内讧，不如利用他们办些正事，你雇的那个律师很专业，如果他出马，这件事很可能成功。”他最后安慰卡拉巴克道，“伙计，你有水魔给的那玩意，如果只用来对付格林或辛迪加这样的常人，未免太浪费；我建议你在李启铭那家伙身上开刀，如果运气好，能杀掉他也说不定呢，哈哈哈哈！”
最终，在与月堡领主正式告别后，圣职湮灭号载着卡拉巴克的军队，向西行驶，目的地为环岛。
……
序号为563的文献：
通往速行电梯的通道失去储能灯照明，仅剩下常备荧光标识为唐纳德引路，蓝塔千层以上都设置有这种标识，毕竟这种提供荧光的永明材质价格昂贵，故而只在寻常人士难以进入的楼层投入使用，目的是即便有人通过某种不寻常的途径破坏了千层之上的近五十处供能设备，通往顶层总统办公室的路仍有充足的光照。连接电梯口的走道理论上有数十名无形禁军守护，但唐纳德在奔跑中没察觉到任何禁军的存在，虽然那些士兵平时都处在匿踪的状态，他们却避免不了发出一些动静，比如呼吸声。
身为猎人领主的唐纳德，此时丝毫听不到那种熟悉的呼吸声，直到他被一具隐形的尸体绊倒在地，唐纳德才明白，自己的知觉是正确的：蓝塔又被刺客入侵了。
“这次又是哪路货色？”唐纳德恼怒地爬起身，这短暂的耽误使得法师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领主！您看……您……等等我啊……”在淡蓝色荧光的照射下，尼格莱特的长发被染上光晕，甩在法师额前，“我来帮……”
“卧倒！”老猎人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词，但那裹着夜行服的袭击者在警告奏效前就用匕首将法师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唐纳德后悔自己没有带一把利剑，另一位身着深蓝色服装的刺客将匕首抵在老猎人后背，轻笑道，“多么狼狈。”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她嘲讽着身为猎物的猎人，她的同伴则更为老道，压低嗓音说道，“快用他的虹膜试试。”说罢，此人在左前臂的冷钢臂甲上点按几下，那扰人的“警报”声终于停止。
即便这人说话的声音经过了伪装，老猎人依旧听出，刺死尼格莱特的袭击者同样是女性，她扶着法师的尸首，令其轻轻倒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声响，看来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别致的、极富针对性的陷阱。
直到两位女子提到“虹膜”一词，唐纳德才知晓这陷阱的最终目的，并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深深的失望。
蓝塔可是水镜的国会巨塔，倘若这里的警报响起，全体禁军都会进入战备状态，蓝塔本身将即刻封闭，连塔外的纪念碑都会关上出入口；迄今为止，蓝塔的警报从未响过，即便是之前面对森纳的入侵和瘟疫先生的潜伏，总统也只是下令封塔，而非拉响警报，足见除非有关乎水镜存亡的威胁降临，蓝塔的警报绝不会响起，可唐纳德却被刺客伪造的“警报”声吸引至此，那“警报”分明只有他这样的佼佼者才能听清，又怎么可能来自蓝塔呢？可见这“警报”自一开始就是为吸引他而响起。
只是，唐纳德怎么也想不通，两位女子是如何使蓝塔第一千一百七十一层断电，同时不被人发现的？她们是怎样除掉此处的大量无形禁军，还能做到毫发无伤的？除此之外，他也很在意一件事：此前，他分明听到警报声从楼上传来，可现在他却发现，那警报是从刺客的臂甲中传来……他的脑袋昏昏沉沉，那些悖论般的事实让他无法思考，唐纳德好像被人关进了一只铁箱，铁箱被丢进深海，他随着铁箱，下沉，下沉……
胁迫唐纳德的刺客将他的双手扣在背后，押着他走向走廊另一端的速行电梯，电梯门旁加装着一台扫描仪器，在淡蓝色的荧光照明中散发着绿色的射线，像夜空中一颗深绿色的魔眼，盯着虚脱无力的唐纳德。
“这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她们分明只需要坐电梯就好了，这电梯不需要虹膜啊，而且速行电梯也不能抵达顶层……”
唐纳德这么想着，感到自己似乎还未从睡眠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他摇着头拒绝看向那深绿的扫描镜头，但身后的手扭住他的脖子，那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却想钳子一样有力，他无法挣脱。
“不！这两个家伙想干嘛？无形禁军呢？我的卫兵呢？”
唐纳德分明记得，尼格莱特在追赶自己前特意吸引了空舰上士兵们的注意，那一声叫喊，老猎人听得一清二楚，可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有怀着这种质疑的心态，拼命闭紧双眼。
“过来帮忙！他不肯睁眼！”
一双手强行剥开他的眼皮，那绿色的扫描光束像是他侄子死亡时身下的血泊，又像是大河兽咆哮着的扭曲组织，唐纳德惊恐之际不由得奋力反抗，勇气伴随着恐惧燃烧起来，可他却拗不过两名女子，被逼迫着、渐渐靠向那绿光。
“放开我！放开我！”唐纳德撕心裂肺地大吼。
听到他呼喊的人只有一个。
尼格莱特的尸体站了起来，唐纳德分明无法回头，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这是为何；比起唐纳德，两位刺客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他不是死了吗！”限制住唐纳德眼皮的刺客大叫一声，松开双手，唐纳德借机闭紧双眼，可尼格莱特那苍白的尸体却停留在他的视野中，不肯离去。
法师的尸体死不瞑目，他的眼神还像生前那样富有洞察力，尸体举起左手，一股火焰顺着他的手心爆发性喷向前方，两名黑衣刺客为躲避火焰，只能放开唐纳德，溜之大吉。
唐纳德回过头，看向死去的法师。
“这是梦。”法师的尸体没有张嘴，他的创口贯穿双耳，耳孔还在不停淌着黑红的血，他没有张口，目光饱含怜悯，他没有张嘴，“快醒来。”
语毕，尸体开始裂解，先是被剥离皮肤，然后是被扯碎血肉，最终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就连那白骨也像风化的岩石一样，很快化作缕缕细末，随着不存在的风飘散开，尼格莱特消失不见，唐纳德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梦？”唐纳德虽然是老领主，但他此前从未有过这般遭遇，凭借经验，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自杀。如果在梦中自杀，他无疑会醒来，可他能鼓起勇气践行吗？如果这无比真实的世界只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世界的一花一叶？如果这并非大梦一场，自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两位刺客没打算给唐纳德充分的准备时间，尼格莱特灰飞烟灭后，两人立即从黑暗中现身，向着猎人扑杀而来。
唐纳德自知别无选择，他鼓起勇气，在地上摸索，果然摸到那无形禁军隐形的尸体，他抽出禁军的反曲刀，在两位刺客触摸他前一下心跳时，将刀尖戳向自己的脖颈，“为了水镜！”他大吼一声。
唐纳德从噩梦中惊醒，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休息室，他猛烈地喘着气，汗浸湿了内衣。
“我醒了吗？”老猎人自言自语；有了刚才的那一场梦，唐纳德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万物是真实存在的。
*你醒了。*一个亲切的意志对他悄悄说道。
唐纳德这才冷静下来——这淡红色的意志来自尼格莱特，法师正在向休息室走来。有时候，狐狸的勇敢能胜过猎犬的忠诚，而一只忠诚的狐狸甚至能得到猎人的尊重。
随机推荐： 重生九零她又美又飒、 诸天交易中心站、 签到：一台手术火爆全球、 不思量自难忘矣、 目标爱人、 不要熬夜[综]、 猛男诞罗军丁涵、 穿成八零大佬掌中宝、 三国之终极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