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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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几何回家后一整晚都没睡好，老做梦，一会儿是电梯里的格子裙女人，一会儿又是宵夜时遇到的流浪汉，那个流浪汉唠唠叨叨握着自己的手感谢他让他走之前吃了最后一顿饱饭，半夜又好像有人一直呼呼呼地在他耳边吹风。

第二天一早起床，刘几何整个脖子都僵了，他歪着头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吃饭，他妈看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去哪儿鬼混了一整晚。

刘几何跟他妈摆摆手，说自己一晚上没睡好，他妈在厨房嘀咕这孩子平时睡得比猪还沉，怎么可能失眠。

他出门前特地换了件厚实的外套，然后打车去公司。一路上司机还跟他念叨最近雨多路滑，说前些天他也跑刘几何公司那一片，几辆车互相别在路口，那几个司机估计都有怒路症，一辆出租车被波及撞到了人行道上，正好把一个睡路边的流浪汉撞死了。

吓得他几天没敢走那个路口过。刘几何听到流浪汉又莫名地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讨要烧烤的老叫花子。

临近9点，写字楼的电梯挤得水泄不通，排队坐电梯的队伍差点延伸出了大厅门口。刘几何有点不耐烦地站在队伍里，他很少这个点来公司，要不是迟到要不就是领了外出单子直接去别的地儿。要不是昨晚睡眠质量太差，他也不会现在站在这里感受写字楼搬砖一族独有的体验。

四处张望时，他又看到了昨晚那个女人，站在电梯间外侧的绿植旁。她既没有跟着人流向前走，也没有像物管工作人员一样盯着队伍维持秩序。

她就这么低着头，一动不动默默地站在那里。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流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把目光投向她。刘几何突然从心底冒出一丝恐惧，仿佛这装着几百人的热闹的大厅只有自己看得见那个女人。

他顺着人流缓慢向前移动，在经过那个女人时，他突然又感到她抬头在看他，他猛地一回头，那个女人却不见了。

他想再仔细瞧瞧，但是电梯来了，他被人群挤进了电梯里。电梯往上走，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个格子裙女人也在电梯里。

她又站在原来那个角落，一动不动，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就是一团空气。

刘几何努力挪到电梯门口，尽力理那个女人远一点，奇怪的是不论他挪到哪个位置，和那个女人之间隔了多少个人，他总是能在偶尔回头的时候一眼看到她，也总是能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视线盯着他的后背。

电梯内有点闷，但是刘几何却觉得寒意浸到了骨子里。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早点到公司。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28楼，他快步走出电梯，吐出一口，又忍不住趁电梯关门的一刹那回头看了看，奇怪的是那个格子裙女人也不见了。

他默默告诉自己，是幻觉，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而产生的错觉。一面三步两步跑进公司。连前台的小姑娘和他打招呼也没看见。

他刚在工位上坐定便有人喊他：“刘几何，老大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公司老大就是两位老板中的另外一个搞法律的，叫廖河山，毕业后干了两年律师，之后和刘几何的舅舅一起合伙开了这家讨债公司。

在刘几何这个三流学校的专科生眼里，律师是个正儿八经的有前途的行当，完全不懂为啥老板和自己舅舅这种高材生会跑来做讨债这门生意。

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金蟾摆件，身后的木质书架上也挂着一串五帝钱。

廖河山什么都好，能力强，体恤下属，发薪水爽快，唯一有一点怪癖：有些迷信。据说公司装修的时候还特地请风水先生来看了看。

廖河山正在批文件，对他轻点了一下头：“坐。”

刘几何略带不安的坐下，这老板明明和自己那个混不吝的小舅舅一般大，但是看起来却威严多了。

廖河山抬头看他偏着个脖子，问他：“落枕啦？”刘几何不好说自己是被噩梦吓到了只能点点头。

“小何，听王睿说你昨天和债务人发生冲突了？”

刘几何一听，立马不满道：“嗨，廖哥，你是没看到昨天那女的的态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要不说欠钱的是大爷呢，一看就是老赖，理直气壮地睁眼说瞎话。我这不是想着气势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嘛。”

“动手了？”“没。”“嗯？”

“是她先拽我的，我才和她拉扯了一下，我也没打到她，自己还磕了好几下。”说完还挽起袖子给他看自己被扭伤的地方。

廖河山叹了口气，从背后书架上抽出一本员工手册递给刘几何说道：“你入职的时候应该跟你反复提过吧，咱们这行不比以前，动手是万万不行的。而且这次还没带上记录仪，对吧？说了很多遍录像的重要性，不然往后翻起旧账来，影响我们倒也罢了，让顾客陷入到被动境地可就不好了。这个单你暂时不要跟了，回去仔细把员工手册读一遍，下次有新的单再说。”

刘几何捏着员工手册，低着头，眼睛在桌子上来回瞟着没说话。

廖河山看他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又道：“你舅舅把你放在公司也不希望你因为打架出什么意外吧？小心点对你自己也好。”

刘几何看他把自己小舅舅搬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知道了廖哥，没其他事我就先回了。”

“你回去吧，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今天你就休半天。”

等刘几何把门带上，廖河山才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袁寒云，把自己外甥塞进公司就不管了，自己溜出去谈业务。这小子又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话说重了说轻了都不行。

廖河山转头看向窗外，觉得命运真是奇妙，自己当年毕业前要是不去学校后面的公园就不会碰到那神秘老头，也就不会在律师工作不顺的时候想起他的话，跑来和死党干这行了。

另一边刘几何回到自己工位上，心里有些沮丧。其实他也不是怕他小舅舅，主要是怕他和自己老娘告状，老妈知道自己就完了。

他坐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翘班出去溜达一下散散心。他刚把电脑关掉打算起身溜号，突然发现黑色的显示屏上除了映照出自己的脸，还有一个女人！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办公椅都被往后推了好几米，可是转身后，背后什么都没有。斜对面的同事伸过脑袋来问他怎么了，他结结巴巴地回到没事。

但是当他用余光往身后瞟过去时，却发现那条熟悉的格子裙离自己的身体只有十公分！

此时此刻那个女人站在他身后，但他身后明明是办公桌，关键是公司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所有人却都好像看不见一样，前台从他面前走过去接水也只是和平常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表情没有一点异常。

一阵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他终于意识到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这个女人。

他尝试突然向后转或者是伸出手向后抓，但是什么都没捞到，那个女人也毫不动摇地站在他身后十公分的位置，像是他背后的一个挂件。

同事们看他一个在那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又转来转去，还一直伸手往背后乱抓，有个姑娘还对刘几何说：“几何，你要是背痒，让其他男生帮你抓抓呗。”

刘几何看大家一副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简直欲哭无泪，如果不是大家的态度太过平常，他肯定以为是以为这一群人联合起来整他。

他只能默默地对自己催眠，这只是幻觉，只是一个3D全息投影，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昨晚没睡好。可他又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冰冷气息，没有丝毫温度。

他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立刻回家，还是呆在这人多的地方求得一丝安慰。

可这时他突然有些内急，大约是早上水喝太多的缘故，现在又紧张，非常想上厕所。他闭上眼睛，对自己默念：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然后鼓足勇气直接冲出公司大门往厕所跑去。

一旁同事迷惑：“怎么跑那么急？”另一个人说道：“憋不住了吧。”

刘几何跑到厕所里，半闭着眼睛解决了需求。他放松了一点，感觉自己又行了。他走到洗手台准备洗手，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他又僵住了。

那个背后灵已经从刚刚紧跟在他背后变为半趴在他肩上了，他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的脸。

他拔足狂奔，跑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差点和刚从里面出来的王睿撞上，他一把抓住王睿，王睿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扶稳他：“一起吃饭不？”

“人，有人……”他气喘吁吁地念叨着。王睿掏了掏耳朵：“啥？你说啥？”

刘几何张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觉得自己头晕无力，下楼的时候他紧张地问王睿觉得这世上有没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王睿看这小子突然说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以为他吃错药了。不过看刘几何一副有点害怕的样子他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便答道这世上当然有，自己老家的邻居就是个端公，专门帮人抓鬼做法事。

“那像是背后灵之类的东西也有咯？”刘几何声音有些颤抖。

王睿眉飞色舞地介绍道：“你说的我们老家叫背背，就是后背的背，背背一般都是枉死的鬼，要找人做替身，他会先接近你，然后慢慢地爬到你背上。被背背盯上就代表这个鬼要附你的身啦。”

不听还好，听完刘几何感觉自己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