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往落地可闻

启御雪本来是可以先行一步来找夜无殇的，但注意到儿子启沐雲的目的同自己一样时，便心生了别的想法，此刻正是侧耳窥听着屋里二人的交谈，以沐雲的境界，自己想要偷听他们聊天根本不是问题，没想到夜无殇突然把门打开了，叫他好生尴尬，无言之下笑了笑，倒是少见。

沐雲反应过来急忙行礼：“见过父亲大人。”

启御雪笑着答应了声“嗯”，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入了灵御宗就从未称过自己为“父王亦或是雪王了”。

夜无殇：“你是现在告诉我，还是此事之后？”

“单刀直入，像我手下的人，我喜欢。”启御雪眉毛急忙一挑，发现夜无殇似乎有点不悦：“你想现在知道也可以现在与你说。”

启沐雲有点茫然，他知道父亲和夜无殇私底下有着别的联系，现在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协议：“父亲，夜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如果可以，他很想留下来，不然他就直接退去了，而不是征询的语气。

“你若是想要留下来那便听听”启御雪直接挑了最近的位置坐下，“你既然接触到了海神殿，那你也有这个权限，知道外面的世界。”

无殇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沐雲留下来。

启御雪手里浮现一颗珠子，洁白无瑕，散发着如皓月一般的光芒，现在已是辰时，室内的色调正是明朗，可在这颗珠子的光彩下，随之显得黯淡下来了。

在启御雪的法力笼罩下，这间房间彻底被隔绝了下来。

夜无殇和启沐雲同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的是满满的诧异，不可思议。

心里则是

“卧滴天呀，父亲大人的境界居然是...”

“这御雪老狗，藏得好深！还好我一直对他还算尊敬，不然岂不是一直会被他教做人？”

启御雪深深喘了口气，心情极为舒畅，笑道：“大惊小怪，你们二人迟早都会超越我的。”

“现在，我已经将四周隔绝，你们接下来看到的，是一段真实的历史，有关于我，也有关于你们，有关于这片大陆。”

珠子光芒盛放，瞬间将整片房间淹没，夜无殇在经历一片短暂的失明后，开始空降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环视四周，无人。

“雪王！”

“沐雲！”

高呼两声，只听见耳畔传来启御雪的声音：“聒噪，我们就在彼此身旁，只过看不见对方罢了，你只管看，有什么问题，等出来再说。”

出来？

这不是在客栈？

夜无殇来不及思索，便看见一颗巨大无比的雪球朝他滚来，眨眼就似要将他轧成肉饼，处于生理的本能，仓促之下使出了三成的玄力急向前方推出。

哪曾想，居然是一掌拍了个空。

不在客栈，场景也是虚幻的，那这是哪里呢？

一段真实的历史，可是，我想要看的历史在哪里？

“御雪，我将此子镇压此地，你可千万要好好看住了他，切莫让他在上元大陆生出事端。”

“是，御雪谨记。”

那个声音是...?

夜无殇侧目追向声音的来源，却不意在另一边，启御雪又出现一名女人面前。

“御雪大人，我恳求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世人都道他有罪，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真的是无罪的，他们那是栽赃那是陷害！”

“夫人，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个忙，是那位大人亲自将公子押往我这里的，我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呀！”

夜无殇眼眶有些湿润，他从那个女人的身上以及言语中感受到了些熟悉，虽然他看不清楚，但是他想起来她了，那是和他幼年时期最是亲密的人呀。

“这个忙你确定不能帮？”女人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目光所及，夜无殇看见那时候的启御雪被周围冰冷的寒意噎住，数不清的冰棱尖柱纷纷朝他挤压。

启御雪满是委屈苦涩地说道：“夫人还是请回吧，我若是出了差池，你觉得那位大人能放过公子吗？”

被戳中了死穴，女人一怒之下，漫天冰棱炸裂，启御雪满是伤痕的从雪地里艰难爬起。

“我若是说服了启家的那位，你可敢不给你口中那位大人的面子。”

启御雪一愣。

女人哂笑继续道：“这是你的死穴吧。”

在女人的似嘲讽似威胁的逼视下，启御雪突然放肆大笑起来，旋即冷冷说道：“不用，夫人的面子我万万不敢不给，现在我就不给那位大人面子了。”

冰冷的意韵蔓延，周围冰天雪地，从四面八方里折射出多彩多色的光线，在御雪的意念操控下，自远方掀起汹涌的雪潮，如海水一般向女人和启御雪所在奔腾而来。

最后，在光线交汇下，雪潮化成一匹宛若梦幻般的独角兽，全身都是白白净净的一尘不染，只有那颗独角和双眸是绽放着七彩的光。

“三天时间，我便能把公子放出来。”

“那我先在谢过御雪大人了，我代表夜家承诺，启家若是给不了你想要的，夜家也能给你。”

启御雪瞳孔缩起：“你能代表夜家？”

“我现在代表不了，不代表以后代表不了，就算是我以后代表不了，你决定放出来的人，迟早也能代表。”

启御雪：“这…”

场景里的人还早已消散，夜无殇脑海里还在回味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决定放出来的人，迟早也能代表。”

是指我吗？

过往落地可闻。

又是行走到幼年熟悉的拐角，此刻已不是冰天雪地里。

周遭绿草盎然，花香弥漫，蝴蝶安逸的飞来飞去，一个约莫五六岁孩子，在远处蹦来蹦去。

忽然，在他路过一朵红色的花朵时，他用鼻子轻嗅了下：“什么香味，好好闻啊”

定睛看去，锁定了那朵红色花朵，伸出手要触摸。

“别碰我！”

“谁！”孩子扭头张望，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当把脑袋扭回来的时候，却是看见一个比他大半个脑袋的小女孩，头戴一顶小红帽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正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盯着他。

红莲！

怎么是她！

作为旁观者的夜无殇，立马认出来了那是幼年的红莲，虽然样子变化有点大，但是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地方。

不过那个小男孩是我吗？

“影响我睡觉，还想摸我，你真讨厌。”

“对…对不起，我这是觉得那朵花好香，我很喜欢闻。”小男孩委屈巴巴地来回戳手指，眼球绕过女孩后方：“咦~那朵花呢，花怎么没了，可是味道还在呀。”

又用鼻子轻嗅了几下，满是欢喜的看向女孩：“是你吗，小红花，你身上的好好闻。”

“小红花，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小男孩很兴奋，那花香闻起来真的好好闻，好让人开心。

“小红花，我叫紫阳无殇，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捏住女孩的脸。

“小红花我可以抱抱你吗？”小男孩直接抱住了女孩，贪恋的闻着对方的香味。

“小红花你怎么不说话啊”突然被人又捏又抱，女孩的身体直接当场僵硬，大脑不知想着什么。

“小红花，你如果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觉就好了，我晚上睡不着觉，每天母亲大人都要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如果你能陪我睡觉，我一定能天天睡美觉。”

“滚！”

女孩满目凶光，一脚将紫阳无殇踹的老远，笔直撞在了墙上。

“你可是真让人讨厌。”

紫阳无殇见女孩要离开：“你别走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我红莲的名字。”

紫阳无殇忍俊不禁，问道：“我们应该还能见面吧，红莲。”

小红莲恼怒：

“只要你能把天上那颗树的叶子摘给我，我们就会见面了。”

紫阳无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脸无辜：“天上哪里有什么树啊？”

过往清晰可梦。

我头好疼啊！

夜无殇这一刻再也看不下去了，双手死死捂住头无助地坐在地上，然后躺下，最后蜷缩起来。

“什么！”

“天上凭空出现一颗树！”

听见家族议事大厅的人纷纷嚷嚷，紫阳无殇想起来小女孩的话，独自一人跑去后山，去看天上倒挂的那颗枯树，像是从云朵里长出来的。

整棵树上，也只有一片绿叶。

紫阳无殇看着那片独自冒着绿光的叶子，这是红莲想要的吗？

我只要把那片叶子摘下来，我就能见到她了，可是，天这么高，树长在天上，我怎么才能把它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