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闲云野鹤

大仇得报，李凡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内心有点空虚，但感觉还是很爽。

系统相当给力，如今他已确信，放眼天下，再无一人是他对手。

他已站到武学和修真的巅峰，成为王者中的王者。

按照他前世所看的武侠小说，像他这种绝世高手，只配退隐江湖。

要么扫一辈子地、要么躲进深山……

但他李凡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杀掉任何一个敌人、铲除任何一方势力，或是建立一个普天之下最强大的门派。

甚至他可以面南称尊，开创属于自己的王朝。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地方喝杯酒。

玉玄子请来的嘉宾都已悄悄溜走，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深受刺激。

谁也没想到，高高兴兴来看热闹，结果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们必须紧急商量出对策才行。

“你们这些混蛋、笨蛋、不动脑子的家伙……”

李凡将苍雾派硕果仅存的十来名弟子叫来，把他们狠狠痛骂一顿。

这些弟子差点认贼作父，内心愧疚难当，被他骂了一顿，反而好受一些。

“奇怪了！”

骂完之后，他点了一遍人数，问道：“我记得当时师父派了十个人下山，为什么现在少了一个？”

他们师父道号华阳子，当年曾与孤崖子、玉玄子三人一同学艺。遇害之前，他将十名弟子派下山执行任务，使得他们逃过一劫。

师父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才特意这样安排？

“岳默师弟当时下山以后就悄悄离开，不知去向，到今日也没有出现过。”一名弟子说道。

“哦？”李凡皱起眉头。

这个名叫岳默的小师弟他印象很深，只因为他名如其人，是个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家伙。

不光如此，这个师弟做事情还十分古板，完全不知道变通，有时候连他这个大师兄都敢顶撞，大伙都有点怕他这种耿直脾气。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师父遇害前无缘无故失踪？

李凡想了一下，让大伙推举三名年长稳重的弟子，共同主持大局，等稳定下来，再设法寻找这位岳师弟。

“李师兄，你不留下来吗？”

众弟子听他这样安排，纷纷问道。

“不行，如果我留下来，你们都活不了。”

“为什么？”一名师妹瞪大了眼睛问。

李凡笑了笑，师妹年纪还小，无法洞悉人心之险恶。

经过今天的事情，很多人早已把他当成头号敌人，他们若是对付不了他李凡，就会拿他最亲近的人开刀。

只有离开这些师弟师妹，才是保护他们的唯一办法。

郭灵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不远处，样子有些消沉。

李凡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众弟子看到她，脸上都露出厌恶和痛恨的神情。

“我再问你一遍，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李凡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是在师父被害前就已背叛我们，还是在师父被害之后？”

“师哥，这有什么区别吗？”之前那个小师妹撅嘴道：“管它是前是后，总之她就是个叛徒！”

“不一样。如果是在之前，那她就是杀害师父的帮凶，我会一掌将她打死，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郭灵若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如果是之后呢？”师妹问。

“如果是之后，那她只是受人胁迫，想要让我做替罪羊而已，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会……嗯……我会……”

“你会怎么样？”

郭灵若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

“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命运？是！我背叛了师父，你一掌打死我就是！可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么？”

泪水从她眼中流下。

“告诉你，你根本就做错了，你不该杀了玉玄子，我想阻止都来不及。你知不知道……本来明明可以……但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用力在李凡肩膀上一推，掩面狂奔而去。

李凡一动不动，并没有阻止她。

“就这么让她走了？”众弟子有些不甘心地问。

李凡笑了笑：“让她走吧！按照我的经验，心里有鬼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凶的。”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本来明明可以怎么样？为什么现在晚了……”

将两名仇人的头颅供到师父墓前，李凡跪倒叩首，痛哭一场，和师弟师妹道别之后，洒泪而去。

可刚下山他就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没钱。

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可能真的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个铜板都没带就来报仇了。

不过这种小事难不倒他：他去深山老林随便打死了几只老虎黑熊，到附近市集换了些银子。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

兜里有了钱以后，他来到一座以美女众多著称的城市……旁边的小村庄，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中一间茅庐，用双倍市场价买了下来。

此后他就住在茅庐之中，每天钓钓鱼、种种地、做做菜……

要是兴致来了，就去打一些野味；

若是懒得动，就躺在草地上看云。

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现在他终于知道，在那些开放游戏中，为什么很多人放着主线任务不做，每天就是砍柴钓鱼了。

但他并不是真的要隐居，只是想把思路理一理。

刚出道就是满级王者，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李凡经常会想起小师妹泯月，想到她发亮的眼睛和咯咯的笑声，不免黯然伤神。

被害的师弟师妹都是身中千针雪莲的毒针而死，全身肿胀发黑，无法辨认。玉玄子和孤崖子将所有尸身一起埋入大坑，连可供单独祭奠的墓碑都没有。

这两个恶贼，一掌打死已是便宜了他们！

他也会想到郭灵若，这个女人虽然出卖了他，但既然大仇已报，他并不准备过多追究。

就这样过了两三个月平静的生活。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凡睡得正香，一条黑影推开了他从不拴住的房门，溜到他的床前。

那是个黑衣蒙面人，脚步像狸猫一样轻盈，他喜欢用翻滚代替行走，来表示自己是个训练有素的刺客。

刺客看了一眼酣睡中的李凡，寒光一闪，手中匕首闪电般地刺向他咽喉。

又快又准！

可就在将要得手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脉门已被紧紧扣住。

李凡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告诉指使你的人，他们是暗算不了我的。”

说完他松开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刺客愣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十多年的刺客生涯，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感觉有些尴尬。

“你不杀我？”他疑惑地问。

“我为什么要杀你？杀了还要埋，岂不麻烦？”

“你也不问是谁派我来的？”

“我不用问，就是那些老家伙呗！还能有谁？”

刺客垂头丧气地走了。

过了两天又有一个人想来刺杀他，这次用上了暗器。

第三次来的人带了一根能喷毒雾的竹管，把他的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第四次李凡真的生气了……

这次来了三个人，竟然用起了火攻，把他的茅庐烧了个精光。

李凡把他们吊起来痛打了一顿，警告说如果再有这种事情，他就要让幕后指使之人好看。

之后就没有人再来暗算他了。

李凡把茅庐修好，继续钓鱼种花的生活。

这一天风和日丽，他正在进行户外烧烤活动，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从远处慢慢走来，在他身前站住。

那少女穿了一件葱绿色绣花百褶裙，莲步轻移，宛如凌波仙子。

她眉目如画，但眼中却有一丝藏不住焦虑和疲倦。

李凡看了她一眼，继续默默地吃着自己的烤串。

少女等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被害的那个晚上，我并不知情，我也是和你一样趁乱逃出来的。”

这女子正是那天走掉的师妹郭灵若。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还能活到今天？”李凡说道：“但有一件事情你却说错了。”

“嗯？什么事？”

“我们两个都不是侥幸逃出来的，是他们故意放我们走的。”

郭灵若点了点头。

“后来……后来和你在一起逃命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我。”

李凡叹了口气：“他们神通广大，估计从我们逃下山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笑了笑：“他们如果当时就把我杀了多好，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

郭灵若说：“玉玄子自认为道行高深，从来没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他既然要找你做替罪羊，就要你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认罪，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们来找你以后，你就叛变了？”

李凡一边专心烤肉，一边随口问道。

郭灵若眼眶一红，“叛变”这两个字听着实在有些刺耳。

“他们要我说服你上山寻仇，并要我当众指认你就是杀害师父的凶手。”

“他们到底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李凡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揶揄：“金银？珠宝？还是帅哥？”

“他们开出了一个我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

郭灵若并不理会他的调侃，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李凡听她说得郑重，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事成之后，他们会把泯月交给我。”

“什么？！”

他之前一直漫不经心，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了，郭灵若并没有害师父，只是把他这个大师兄出卖给了敌人。

看在同门一场的分上，他并不想过多纠缠这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现在郭灵若口中突然吐出“泯月”两个字来，他一下跳起，心急之下，把烧烤火堆架子都碰翻了。

“你说泯月小师妹？她不是……不是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么？”

郭灵若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至少有五个人在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全是年轻的女弟子，其中就包括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