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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追逃混乱中

却说那刀刃破风刺来,直冲许万千颈脉而去,逼得其寒毛耸立,脸色煞白,怎奈腾不开手去格挡,电光火石之间,忽地一股强大的劲道将许万千拦腰护住,手中竹篾被夺过,随即只听得“啪”地一声宛若裂帛般的劲响,连许万千都跟着猛地一哆嗦,那声响落在耳朵里,直教人牙根子都泛麻起来。

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闷响。

再待定睛看时,那男子竟踉跄两步,一跤跌翻在地,屋内竹椅小几尽数翻倒,“哗啦啦”散落了满地。

许万千着实是吃了一惊,仰头看去,那原本跟在自己身侧的少年已长身前立,修匀高挑的身形被沉重的昏暗剥落了残存的稚拙,零碎遍地,一只白靴碾裂了地上一枚系着红绳的木牌,衣袍翻卷隐隐半掩着冷冽峻肃,宛如一只脱壳重生了的碧玉色的青蝉,铁翅簧簧作响散发着逼人震骇的气势来。

原来这男人也是个嘴硬骨头酥的中空老木,这会子躺在地上捂着椎骨“诶呦”“诶呦”叫唤着。

他左半面皮上赫然裂开一道一拃长的黑红血痕,皮肉外翻勾着丝丝白条儿,许万千躲闪间无意晃了一眼,也着实是倒吸一口冷气来,禁不住心惊这一向文弱清减的君子少爷竟会如此力极,当真是下了狠手的。

许万千心头一颤。

当下蒲一深低喝一声:“走!”

许万千忙抱着男娃娃闪身躲开,直截了当地朝屋子外冲去。

“呔!宵小稚儿,敢逃!”

蒲一深紧随其后夺门而出,顺手不忘转头将那木门甩得震天响。

就在其无意转头之时,余光一瞥,瞥见了那房门上头挂着的黑桃小木门牌,上头赫然以黑墨描写一“复”字。

蒲一深当即心下了然,微微挑眉,那双冷寂黑沉的眸中闪过一丝蔑然,当空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话说这春困客栈二楼有十余间客房,廊下挂着七八颗绿纸灯笼,光景甚是诡异骇人,房中皆是哄闹、嬉笑、嚷骂,乱作一片,犹如泥流翻江,卷起河底污黑腥臭的泡沫渣碎,啪||啪作响。

这时他突然听见前头的许万千一面气喘吁吁地跑,一面惊叹开口道:“呵!你、你下手可真、真狠……那一声、一声震得我耳朵都麻了!”

说罢还扭过头来瞧了他一眼,那双熠熠生辉的瞳仁倒映着顶上“哗哗”作响的灯笼暗光,摇曳起伏间满满皆是遮不住的兴奋与惊惶。

而此时的蒲一深却一时之间拿不准了许万千是何心绪,抿了抿唇角,匆匆踏过边角翘起的木板,犹豫片刻后方问道:“方才情急……冲动粗蛮吓着亿儿了……亿儿可是不喜?”

两个人快步奔走,将脚下的木板跺得响亮。

“不喜?我喜我二人这、这是积了大德呢!呼……若要是本小姐,定要将这瘦油贼……抽得两股战战,老腚开花!”

疾步生风跟在其后的蒲家小公子闻言,险些没踩实,脚下一个踉跄,随即又恢复了稳当,他抬眸朝前方瞧去,看着那步履匆匆,两侧发丝都被气流吹起的少女背影——她许是胳膊吃了些气力,一只胖乎白嫩的小拳头垂落在其身侧,随着少女奔走的动作颤巍巍的上下晃动着。

后者一张清俊无双的面庞上似是划过哭笑不得的暖意,原本平直的唇线更是隐隐勾起一弯弧度来。

“砰!”

瞬息之间,身后那间“复”字号房间被猛地踢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终是撑不住轰然拍倒在地,霎时间碎木迸溅,但见那——

木絮锁住向死门,绿影勾连逃生处,才出黑穴又入坑,好险些儿啃泥跤。身前飘影昏绰绰,后背贴着疯狗咬,左手拍碎靡醉音,右脚跺得地动摇。不念这鳖贼压道,犹嫌那红鸟惊晓。

再看那门里,晃晃摇摇冲出来个手持尖刀,面目泛青的男子,他半张面皮都给血腌得抽搐发抖,打近看时,只见其眼白泛红,挺着腰背,一转头盯上走廊里疾走的二人,大吼一声:“敢跑!”

这破旧客栈二楼四下皆逼促狭隘,又无后门,又无晾台,仅那一条楼梯连接上下。许万千抱着孩子跑得急快,冷汗把身上衣裳都沾湿了,蒲家小公子殿后,一面跑一面将那每间房门外头摆得花凳与盆栽掀翻来,顿时走廊里乱作一团,甚么褐土、瓷碎、木杆子皆迸溅一地,挡住半边道儿来,绊得那男子直跳脚。

眼看着那楼梯近在眼前,怎料得那男子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弱秧子,却正是胜在这身量柴瘦,在狭窄拥挤之处倒是左闪右避得容易。而许万千怀中抱着那沉甸甸的孩子,气力渐小,身后的蒲一深将她护得紧,二人步调渐慢。

正速度减缓,那男子抬手就是一飞刀,叫道:“嘿!”

许万千蓦然转身,眼睁睁看那泛着寒光的刀刃直直朝蒲一深飞去,“哥!”

砰!

咣当。

蒲一深翻身倒退,撞倒门边一台花架,堪堪避开那刀尖,匕首掉落在地。

咚咚……咚咚咚。

许万千听见从自己胸膛中传来的闷雷般的心跳声,她侧过头去眨了眨泛酸的眼眶,深吸一口气,再不愿回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会要了她的命。

许万千心知肚明。

“当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许万千眼前忽地一道白影凌空闪过,她甚至来不及追逐那团白影是何物,下一刻便听见旁侧客房里突然“叮呤咣啷”乱作一团,随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呀!”

下一刻,那客房的门被从内里被人劈头撞开,屋内扑面冲出股股麝香混杂着石楠花、烛油与汗腥的旖旎气味,熏得许万千不禁眯起眼连连呛咳。

这门外头正立着那瘦弱男子,他躲闪不及给门拍了个正着,两眼翻白软了手脚,“咚咚咚”三步一踉跄后退至栏杆上,捂住胸口“哇”出一口黑痰来。

蒲一深衣袍翻飞阔利转身,撤到许万千身前,那竹篾被他反手垂挡在身侧,冷冷抬眸瞧向那边——

那房中人是谁?

但见一大汉身长九尺,生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赤膊腆肚,档前仅绑一条黑麻布巾,胸脯肥厚,脚上趿拉一双牛皮补丁布鞋。

许万千立在那一面瞧得真切,这人背上皮肉满是血丝道道,颈上红梅点点,大颗大颗油汗顺着额角滚落,黑眉浸湿,宛若将将才于蒸锅中捞出来的一般。

且不说这大汉打扮怪异,仅是那房中令人遐想暧昧的气息便还有甚么不为人知的?许万千登时觉得耳尖发烫,眼眶发辣,面色尴尬地偏过头去,心道感情那翻云覆雨的一对儿原来在这儿,当真是麦芒落进针眼里,凑了个大巧了。

“他娘的,哪里来的撮畜生,坏了俺好事儿!”

那大汉吐了一口唾沫,瞪着牛眼爆喝一声,俨然一副被人搅了乐趣的怒极模样,吓得那瘦弱男子腿上直打哆嗦。

怀中的男娃娃似是被轰乱声响惊到了,低低地哼出一声无意识的泣音,许万千慌忙将孩子往上颠着抱了抱,一只手搁在娃娃柔软的背上,轻柔而有力地一下下哄拍。

她以为这汉子是在骂外头这番动静惊了他那档子的事儿,暗暗腾出两根指头夹着蒲一深的袖口,谨慎地将其朝后拽了拽,怀中的孩子委屈般撇了撇小嘴儿,气息渐缓。

那汉子恶狠狠地左右搜寻一般,最后目光落在眼前那怂包男子身上,喝道:“那弱鸡!方才可瞧见那畜生了!”

瘦弱男子觳觫着直起腰来,缓过一口气便听见大汉问他,哪里敢不答,连忙指着另一侧的蒲一深与许万千二人,叫道:“好汉手下留情!他们,是他、他们!”

许万千看着那瘦弱男子一副癞皮咬人的丑陋模样,不由得沉下面容来,犹如一只迎接峡谷落石的高山羚羊,蓄势待发般绷直了脊梁,她抱紧怀中的男娃娃,借着蒲一深身形遮挡,不动声色地朝侧后方楼梯处看了一眼,心中计量着若是那高头大汉冲过来,她与蒲一深约莫仅有四成把握从那处逃离。

“正是他二、二人呐好汉!”

那大汉“啧”了一声,跨步走出来甩上房门,震得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许万千低下头来,清晰地瞧见眼前那只反握着竹篾的手攥得指骨发白,腕骨侧背隐隐鼓出莲叶脉络似的青筋。

“着!”

任凭谁也没料到,那汉子竟径直走到瘦弱男子身前,抬起大掌“啪”地一声甩在了男子脸上,登时那人便吐出血沫来,那里敢晕,慌慌忙忙跪下来磕头叫道:“好汉绕我!是他们、真是他们啊!”

许万千瞧得头都懵了,她与转过头来的蒲一深对视一眼,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不解与诧异,这真真是峰回路转,出乎预料。

谁知那汉子喝道:“俺说的是那畜生!敢耍俺!”

说罢作势又要打,那瘦弱男子连连磕头,脸上红的紫的凄惨异常,告饶不断。

“畜生?”许万千脑海中忆起方才那团一闪而过的白影,顿时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乏力的女声从下头传来——

“三更半夜的,怎得都不肯去睡?”

转头看去,楼梯台子下闪出一道丰润倩影来。

只见来人乌发散乱,鬓边斜插了支银钮雕花螺样素钗,额上系着一根金纱裹鹅蛋绿翡抹额,肩上斜披着一条桃红棉袄,胸脯半敞,露出绣蔷薇艳绿肚兜来。

这人,不是这客栈的当家少妇人又是谁?

却瞧她脸上搽的胭脂铅粉卸了干净,绿光映照,眉藏忿意,神情恹恹,一见二楼这番光景,那双绣眉蹙得更甚,咂着嘴皮问道:“作什么作什么,都不好生歇着,这是要反了大天了么?

瞧她走上来,蒲一深便拉着许万千朝后退了几步,神情警惕地立在楼梯口处。那女子对他二人也未多赏一眼,抱着臂踱到房门边儿,朝地上啐了一口,挑眉冷声道:“谁砸的?”

许万千与蒲一深不答话,那瘦弱男子被吓得趴在地上抬不起脸来,就在这时,那汉子上前一步,喝道:“你这鸟客栈的人都干什么吃的,连只畜生都管不住,坏了老子好事儿!”

女子将棉袄往肩上提了提,狐狸似的媚眼斜斜瞥向汉子,半晌儿,才冷笑一声,道:“三文钱的地方还当皇宫了么?怎得,咱家的猫儿惊了客官的鸟儿?吓死了不成?”

说罢还勾着那眼波朝那汉子的下半身瞧去,而后挑眉嗤笑一声,悠悠别过脸去,激得后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铁拳攥得“咯哒”响,一副山雨欲来的凶恶之势。

“且不说旁的,我还没说你几人偷了我春困客栈市值万金的宝贝,你这粗汉竟还寻起我的不是了么?”

那汉子脸上忽地一个怔愣,渐松开了拳头,皱眉道:“宝贝?你这破地界能有甚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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