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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把她手里的钱都抠出来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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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又输了两天液,倒在床上睡了一天才退了烧。然而精神疲惫、浑身疼痛的症状丝毫没缓解。脱衣服袖子蹭着皮肤,疼得只想掉泪。感冒分明好多了,为什么症状不消失。银汉拿出毫针消了毒,把第一针刚往内关穴上一刺,却痛彻肺腑近乎窒息,意识开始模糊,手指夹着的针全掉在地上。强自镇定拔了针,心里凉透了:“波闰由德森症候群不用怀疑了。”李惠慈在上化疗,银汉怎么也不忍心撂下不管,第二天又去了。扈美芹看着电视,对彩娟说:“你公公那边你老不偎边,回头人家说你。”彩娟说:“慌什么,等到时候了我再去。现在用不了那么多人,银汉和碧喜姐在那,还有婆婆呢。”扈美芹笑道:“懒。”彩娟很得意。

李惠慈的病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蛋白药终于无效,需要输血。惠慈对银汉说:“这些天越来越不好,三天两头找值班医生,看来好不了了。”银汉只顾得擦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惠慈说:“想跟你说说心里能好点。可是一给你说你就哭,让我怎么办。”银汉恼恨自己的本事都哪去了,本职业务都靠不上去,还能做什么。

碧喜中午下班来到病房,见惠慈睡了,招银汉出来说:“今天工作忙,老出不来,急死我了。咱爸怎么样?”银汉说:“咱爸很悲观,我也没法安慰他。上午银广来了,给了五百块钱。”“银广还给钱了?”碧喜觉得不可思议。银汉说:“银广心情沉重,他看起来懂事了,还嘱咐别告诉小青。银广自小到大受咱爸的照顾,头一回知道回报。对于往事,我刹那间就忘了,还说了一些感谢他的话。小青不知道银广小时候的事,当然不理解这层关系。还有,上午银海和璐颖也来了,说了一会话就走了;还说要上家去看看咱妈,我和咱爸都劝不让去,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彩娟进来,掏出两千块钱,一点不舍得的意思都没有。一旦彩娟知道贡献,就是最后的关头来临了。当晚银汉心烦意乱不可自制,躁怒无以复加。又犯病了,还有自信说不吗?不能沮丧,家里只能添福,不能添祸!

刘医生对银汉和碧喜说:“你们的病号又该输血了。输了血,会感觉好一些。”输了血好了许多,然而过了一星期,李惠慈情况又不好。银汉对碧喜说:“我去献血去吧,让咱爸正常输血。”献了血,银汉休息了一天就来到医院,惠慈看到他就放声大哭起来:“我从来没哭过,可是,今天我光想哭。”输着血,碧喜小声对银汉说:“昨天咱爸跟我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老师让买一本辅导讲义,可是没钱,问咱奶奶要。咱奶奶一听就很厌烦,说: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呢,谁都不给。咱老奶奶领着咱爸上舅姥爷家,给舅老爷要了点钱给咱爸买辅导讲义,咱爸才考上学了。”银汉说:“奶奶一辈子负数,所有的亲人都是倒贴给她。”碧喜说:“我跟咱爸说:她毕竟生了你。咱爸说:就是。”

输了血,李惠慈果然感觉好多了。过了一个多星期又感到不好,金主任来说:“你们的病号心衰,这里已经治不了,转院吧。”银汉和碧喜来跟惠慈说,惠慈说:“好。我也想住市立医院去,那里有太平间殡仪馆。家里地方小没法出殡,不是想多花钱。”银汉双泪落下,忙点头:“好的。”马上用救护车把惠慈转到市立医院去。路上来俏月什么也不做,只是忧心忡忡等着。银汉举着输液瓶时间长,就让来俏月帮着举一会。来俏月脸色很难看。银汉又接过来瓶子说:“你一直也没做过什么,就举一会瓶子怕什么。”俏月怒道:“我不会举!”惠慈说:“银汉你别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惠慈神色严峻而安静,完全有面对挑战的心理准备。银汉直落下泪来,怕惠慈看见,忙转过脸去擦泪。心内科的病人真多,病房排不上,就住在走廊里。惠慈对银汉说:“这个科原来有个心内科的高级专家,他让我戒烟。如果我当时听了他的话,现在心脏已经好了。这次纠正心衰以后,还回去化疗。”银汉只有点头应着、任他说话的份。

彩娟和扈美芹吃了晚饭,坐在一起看电视。扈美芹又对彩娟说,“没事上你公公那里看看去吧,在家啥事。”彩娟说:“我这就想走呢。”大门响,银汉回来了。美芹问:“你爸啥样?”银汉说:“我爸半昏迷的时候尿了床,我来拿点旧布。”彩娟对美芹说:“妈,晓风小时候的尿布呢?”美芹忙去找,拿出来一叠。彩娟夸奖说:“妈你就是会当家,放着就是有好处,用的时候不着急。”银汉在橱子里翻找,扈美芹跟进来很动情地说:“爷爷老那时候,我跟着在医院。爷爷光打哆嗦,床都晃。我坐到被子上不让他晃,说:爹呀,你好点不。穿孝衣,不兴一件件穿,得找个人先穿上,然后一脱一套,这样好给老人穿。我就当衣服架子,一件一件替爷爷穿上。人家都说替穿孝衣好,一般人还不让他替穿呢。”美芹自豪又神圣地回味着。银汉找齐东西就走,彩娟说:“我也去,刚才还跟咱妈说着呢。”

惠慈躺累了,就坐起来。彩娟凑过来逗他:“爸,你看着好多了,总能活到一百岁。到了九十多岁,看见我们谁不听话,你就拿拐杖想打谁打谁。”惠慈渐渐糊涂了,说胡话。坐累了,银汉连忙托着他的头和后背帮他躺下。碧喜观察银汉这几天正常,可能是心理因素,一忙顾不得多想病就好了。

晚上,李惠鸾由外孙带着忽然来了,说:“我今天一个劲地心里稳不住,光想来看兄弟。没敢告诉你奶奶,我给她说侄媳妇让我帮忙去,就出来了。寿衣做好了吗?”碧喜说:“没呢,都没准备。孝服也没来得及做,这一阵忙得一会都离不开。”惠鸾说:“把新衣服拿来也行,要从头到脚内外一套,给他穿上。”惠鸾靠近惠慈坐着,见惠慈睁开眼,就凑近问:“兄弟,你好点了不?”惠慈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睡了一个多小时,李惠慈睁开眼找银汉:“我坐一会,躺着闷。”银汉连忙把他身子托着坐正,用被子裹上。惠慈腰挺不起来,直往下坠。银汉对彩娟说:“你坐到床上去,用后背给咱爸当靠背。”彩娟很乐意,如今惠慈瘦多了,并不沉。惠慈垂着头,呼吸受限,银汉两手托着他的头。惠慈问:“银汉,你累不?”“不累,您睡吧,这样舒服点。”“那怎么行。”“没关系。”过一会彩娟说:“姐,你来当一会靠背,我直直腰。”惠鸾说:“谁不能当靠背,我也能当。”坐了一会,碧喜说:“我来当靠背,你歇歇。要不你回家吧,已经七十多岁了,可别累着。”惠鸾说:“怕什么,我不累。”

银汉说:“彩娟,你先过来替我捧一下,我把那个旧床单撕开垫手。”彩娟说:“不用撕,整块垫手就行。”碧喜问:“垫手干什么?”银汉说:“咱爸出汗厉害,滑得捧不住。”碧喜马上动手撕,银汉隔着布捧着惠慈的头,果然好了些。银汉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忍着腰疼、窘迫和劳累,维持着李惠慈最艰难的时刻,不知道爸爸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这样托着爸爸的头,一直站在他的床边。夜里,李惠鸾对碧喜说:“你回家拿衣服去,他不行了。”碧喜顿时呆住:“不会吧。”惠鸾紧着推她:“他不行了。俺庄上学兵他爷爷那时候就这样。你快回去拿衣服,别晚了穿不上。”碧喜赶着回家,拿来了一整套衣服才踏实下来。惠慈坐累了,对银汉说:“躺下吧。”惠鸾凑近惠慈耳边问:“兄弟,还接咱娘来见一面不?”惠慈费劲又很坚决地摇摇头。输液瓶液体不滴了,银汉喊护士来调整了一下,转眼又不滴了——进入了弥留期。

天亮了。外面打扫卫生的声音响起,人们走路的动静也大起来。不约而同来了很多熟人,都是看李惠慈的。单位的熟人,有旧下级和邻居,有碧喜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七里庄的拖拉机也开来了,下来一车斗的乡亲,悄悄过来,轻声问候。扈美芹也来了,她面色光滑,泛着近似青春般的红润色彩;精神满腹,不合常理地乐呵呵过来跟李惠慈说话。李惠慈气息已经很微弱,说:“妹妹来了。”银汉知道美芹聋,不能让爸爸多说到第二遍,就贴近惠慈的口边听着,转述给美芹。碧喜陪着众多的客人说了一会话,然后让他们回去。但是他们都没有走,而是在旁边远远看着。碧喜动员,后来七里庄的乡亲和美芹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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