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新思路

等导演宣布今天的拍摄结束时，天色刚刚转黑，雨也停了。

工作人员和演员都欢呼万岁，喜上眉梢地开始收拾。

陈墨和希陌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走在人群的最后。

“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请你，你说。”

“那你喜欢吃什么？”

“火锅？小龙虾？……”

两个人头挨着头，嘀咕着说小话。说话就没注意看脚下，陈墨迈跨出的右脚踩上一块松软的湿地，倏地脚下一空，人就掉了下去。

事情发生地太快，陈墨只来得及下意识抱起双手护住头，突然胸腔一紧，一只胳膊从身后紧紧地勒住他，生生阻止了下滑的势头。

人悬在半空，陈墨呼呼地只顾喘气，汗水慢了半拍冒出来，额头上滴落的汗珠掉在了眼睛里，又酸又涩。

希陌猛然一发力，把他从洞口拖了上来，两人坐在泥泞的地上大口喘气。

陈墨缓慢地把头转过去，夜幕下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我靠，怎么会有个洞？”

希陌抬起手戳了戳他，指着洞口的位置，这应该是个猎户挖的陷阱，洞口处铺了杂草，还压了几块石头，但时间应该久了，上面积了不少泥土，一下雨，和周围的地面别无二样。

这个洞还挺深，是为了抓比较大的野兽，陈墨真要是掉下去，磕碰还是小事。

他慢慢探头看进去，果然有金属钝钝的光泽闪过，是生了锈的捕兽夹。

他倒吸一口冷气，扶着希陌站起来，喃喃自语，“我要去买彩票。”身边的希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改口，“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可惜小生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希陌拉过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沉声说道，炙热的气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陈墨看着黑暗中那双绿眼睛，一下哑了火。

两人一声不吭追上了剧组的尾巴，一路上希陌牢牢抓着陈墨的手腕，生怕他一眨眼又钻地里去了。

上车之后，副导演在灯光下看见他俩身上全是泥巴，大惊，“你，你们又摔了？”

上次两人受伤的事他还心有余悸，这戏总不能这么废男一吧，进度还要不要了。

后排的几位演员纷纷报以同情的目光。

陈墨一头黑线，硬着头皮说，“没有，刚才我们玩泥巴来着。”

众人又切换成看傻子的目光表达了鄙视。

坐在后面的导演沉默了许久，抓着手机的手挥了挥，“辣个，回去我们开会，老张，林编剧，陈墨，希陌，你们都参加。”

下班的最后一刻领导通知加班，换谁都想原地爆炸。

陈墨郁卒地坐下了，希陌也跟着坐在旁边的位子上，转过身，趴在椅背上问导演，“我们能吃了饭再去开会吗？”

陈墨一把捂住他的嘴，慢慢掰回他的头，“先开会，先开会。”

以他的经验，加上导演这副被人欠钱不还的神情，这时候八成有人作妖，要影响拍摄进度了。

希陌的脸上看不出半分不快，低垂眼眸，冷不防的，湿热的舌尖缓缓地滑过陈墨的掌心，吓得他手指一哆嗦。

“你，你很饿吗？”他话说得干巴巴，又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他不是不想吃饭，而是习惯把工作的事处理完，才能安心吃饭，不然心里总是吊着一块大石头，吃东西也是食不知味。

希陌摇摇头，拉下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我怕是很坏的消息，听完后你不想吃饭了。”

陈墨动容，希陌这么快就知道饭是他的命了。

结果希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下车后，导演把他们几个叫进会议室，简单粗暴地宣布了一个新消息：投资方要求安插一个女性重要角色，按照剧本设置，要不是给男一陈宝亮添个初恋女友，要不就加重男二马建军未婚妻的戏份。

编剧老师张张嘴，又闭上了，他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希陌低着头，这事对于他来说，就是改过的剧本要重新背，如果之前拍过的镜头不用重拍，就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剧组和他公司约定好的拍摄时间是不能延期的，毕竟背着巨额违约金。

“不是，一定要这样吗？”陈墨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火热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着导演。

导演摊手，“你觉得呢？”

“我们这部戏就不是爱情剧，女一这个头衔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也出不了彩，要想捧她，完全可以找个偶像剧类型的本子啊。”

编剧扶了一下眼镜，内心给陈墨鼓掌，不过头还是低着，目不转睛地看脚尖。

“我不说你也几道啦，人家是看着希陌，觉得这戏肯定会爆啦。”

导演第一次见这么头铁的演员，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作为导演，看着自己家孩子被整成一个四不像，最心痛的是他，但怎么办呢？那不是孩子的爸嘛。

希陌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陈墨冷静了一下，“只能在这两个角色中选？导演你想怎么选？”

陈墨盯着导演，导演盯着编剧，编剧继续盯着脚尖。

“林老师呀，你站在剧本角度给点意见啦。”导演忍不了了，直接点名。

“那个，要真想加，也不是不行，就是会有点生硬，后期看怎么剪了……”编剧抬起头，配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就是拗一段感情戏么，不行，就去隔壁耽美剧组找同行取经。

导演不说话了，转一圈回来，锅还得他背。

“那个女演员什么背景，演过戏吗？”陈墨追问道。

副导演赶紧翻了翻手上的简历，上面没有照片，只有个姓名和大概背景，“呃，陈墨，是你同校的校友，刚毕业，没参加过什么拍摄。”

“学表演的？”陈墨放了点心，母校还是专业过硬的，演技青涩倒不怕，最怕那种跨行来演戏的，毕竟马夫干不了厨子的活。

“唔……”副导演摇了摇头，“学音乐的。”

陈墨的脸黑了，“我们学校有音乐专业？！”这是什么，蓝祥技校教出来的厨子？！

导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我想了一下，初恋女友戏份太少，他们应该不会满意，要不，还是和你搭戏吧，就拍大概四五集的戏份。”起码陈墨多拍几天也不用加钱。

转头就和编剧商量，“林老师，就给马建军也加点戏份，让他回家相个亲，然后再来个求婚，接下来他牺牲后，未分（婚）妻来营地整理遗物，在墓地送个花，回忆往事，这应该差不多了吧。”

编剧掏出笔刷刷刷记录下来，频频点头，“导演英明。”

陈墨忽地笑了，自嘲地说，“要不在干脆结婚吧，办场婚礼，然后婚礼当天新郎被紧急叫回执行任务，从此天人两别。”

导演大喜，意气风发，“这个很口以哒！”

陈墨吓了一跳，妈耶，有没有王法了。

希陌不动声色地挑起眉角，眼中星芒闪过，陈墨心中怦跳，天啊，不会看不出我是说反话吧。

箭已发，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剩下的工作都是编导的，两个演员被踢出了会议室，副导演丢下一句话，明天的拍摄按计划进行，对新人尽量热情。

回去酒店的路上，陈墨深吸了几口空气，雨后特别干净，仿佛所有的尘霾都随着雨水冲进了地里，但他知道，明早的太阳升起后，灰尘还会在阳光下跳舞，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希陌轻轻靠着他的肩，拖曳地拉着步子。

陈墨扭头看向他，笑了，“总是会遇见的，往好的想，也许这个新人会爆发呢。”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会爆|炸。

“你这么喜欢演戏？”希陌掉转视线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地上有个圆圆的光圈，倔强地在黑暗中杵着。

一聊起演戏，陈墨的眼睛变亮了，“我之前演了一次销售，好家伙，那职业可比做演员难多了，见谁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还有一次，我演了一个电竞选手，那段时间没日没夜我硬是把青铜玩到了王者，真把我玩吐了，对了，我还演过一个变态杀人狂，喔吼吼吼……”

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快乐地像个一百多斤的宝宝。

“真羡慕你。”希陌把手插在口袋里，强忍住搂他的冲动，这条路应该暗中埋伏了不少娱记，毕竟百分之六十的艺人出轨或恋情曝光都在这一带。

“嗯。”陈墨满意地点头，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不过我算是个失败者，过几年搞不好就没戏拍了。”

希陌嘀咕一句，不行咱俩在家拍嘛，除了变形金刚阿凡达这类高难度的，其他爱情类的动作类的都可以呀。

“对了，你想拍什么类型的戏？”陈墨倏地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通透的像雨水洗过的夜空。

希陌的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我，我还没什么特别想拍的。”

他所剩无几的空闲都在打游戏，电影和电视剧都不怎么看，要是游戏改编的视剧，他挺乐意试试，可这种片大多又不需要什么演技。

陈墨忽然握住他的手，“你很厉害的，一定能拍出很棒的片子，我相信你。”

希陌只觉得眼前噼哩啪啦一阵火花乱响，心都要化了，眼角的余光一动，朝着路边的一棵孤树走了过去，在树后拎出个熟人。

实习生小红抱着树不撒手，誓死不从，你再拉我就叫人啦！一瞥，见陈墨也看见了他，赶紧一溜烟又跑到陈墨身后，饱含委屈地喊了声陈老师。

“啊，你从家回来啦？”陈墨挺惊讶。

小红低着头，踢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这次他去天庭的藏书阁，翻书翻到天昏地暗也没有什么收获，干脆去求见了仙师的上级领导，天庭总部的月老总阁主，胆战心惊地问，“师尊，能不能剪断咱们绑的红线啊？”

师尊老树皮一样的脸皱巴起来，半天吐出个果核，“罪孽啊罪孽，如果是不合适的人被绑在一起，红线自然会断，还剪个毛线。”

小红不敢说，还不是师尊你的嫡亲弟子搞出个试验品，副作用尚未可知，短期功效惊人，万一两个月到了线断了，两人变成梁山伯和祝山伯，你是让老子回锅重修学分嘛？！

脸上毕恭毕敬，“弟子就是想科学求证一下。”

师尊对天翻了个白眼，科学的事，你来问神仙？但在徒孙辈面前答不出来又显得很没面子，他摸了摸下巴的白髯，目光深沉，“这个嘛，红线要靠红线断，一般世人何来出轨一说？就是因为一主不能绑二线，这人必须要斩断多出来的情丝，留下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