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静观其变

牧清野没有抬头，忠叔迟疑一下说道：“那阮家小姐…似是被人暗算。”

牧清野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波澜不惊，放下笔问道：“出什么事了？”忠叔将瑞福祥门口的一幕讲了一遍，牧清野微微蹙起眉毛问道：“相国府可有什么动静？”

忠叔回道：“说是查到已经被带出城去了，正派人出城四下搜寻。”牧清野背过身去，忠叔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吩咐道：“去查查是谁做的，马上找到她。”

忠叔点头答道：“是。”又问道：“找到了…可要带回来？”牧清野看向窗外说道：“不要声张，静观其变。”忠叔了然，垂手退下。

牧清野回到书桌前，提起笔却无心再写。转身走到窗前远眺，到底是谁，会赶在他们前面动手？才刚刚开局，可不能就失了手…

四喜在路边百无聊赖地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柿子，顿时满口的涩味，四喜“呸”了一声全吐出来，将手中的柿子往面前的野地里一扔，向着官道上悠然自得的骑马公子叫道：“少爷，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城门可关了！”

徐顾言慢条斯理地看着霞光满天，树影绰绰，慢悠悠地对四喜说道：“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念的书不少，就差行万里路了。远的他们也不让去，我在这近郊走走，也算是怡情怡兴了。”

四喜哭丧着脸看着就要落山的日头说道：“我只知道，要是天黑了少爷还没回府，我这可怜的屁股啊，又要被打开花了！”

徐顾言见四喜一副苦瓜脸，骑着马过去笑道：“就你这屁股重要，行了，咱们回去吧。”说着一拍马背便飞驰而去。

四喜高兴了，赶忙去身后的大树上牵马，一时缰绳偏是解不开，四喜见少爷骑马绝尘而去，忙叫道：“少爷等等！”

徐顾言早已下了山坡，哪里听得见四喜叫喊，四喜只得着急地解绳子，忙乱中更是解不开了。

徐顾言骑着马向前，迎面过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徐顾言心中诧异，这么晚了，哪户人家还会往城外去？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车夫一脸横肉，眼神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与马车错过的刹那，徐顾言从颤动的车帘缝隙中看到马车中的人，竟是上次在茶楼吟诗的姑娘！

徐顾言不由得回头去看，这么华丽的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车夫却是一脸江湖痞气。

而且这姑娘看着似昏迷不醒，莫不是给人拐去的？想着便调转马头追过去。

四喜终于解开缰绳，赶忙牵着马出来。正走到路边，一辆马车飞快地跑过，带起一阵尘土。

四喜捂着鼻子看着马车绕进了旁边的小道，这才上了马向少爷追去。下了山坡不久，竟然只见少爷的马横在路中间，人却不见踪影。

四喜跳下马来，想着少爷又在耍他玩呢，便大叫道：“少爷，别玩了，赶紧回去吧！”可连叫几遍还是没有回应。

四喜有些慌了，再一看旁边地上竟掉落了一个玉佩，正是少爷今日腰带上所配之物。

四喜吓了一跳，出事了？少爷要是丢了，那可不是屁股开花，而是…脑袋搬家！四喜心急如焚，抓着玉佩急急爬上马去，赶忙回去报信。

头好痛，身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姑娘…姑娘！”苏瑾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转头一看，旁边一个黑影正在叫她，苏瑾吓了一跳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那人看着苏瑾动了，似是舒了一口气说道：“幸好姑娘没事。”苏瑾听着这男子的声音不像是欲加害于她，便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男子听罢长叹一声道：“咱们啊，被人绑架了！”

苏瑾心中一惊，绑架？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和月柔一同去了瑞福祥，上马车准备回府时，马受了惊就奔了出去…

苏瑾的头隐隐作痛，她抬起头四下一看，这屋子空荡荡的，仅有的一个窗户也有一人多高。

那边的男子见她四处看，便挪一下身体说道：“不用看了，出不去的…”话音未落，门突然响了一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矮胖男子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两个饭碗。

趁着门外透过来的亮光，苏瑾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柴屋，靠墙横七竖八地胡乱放着许多木材和树枝。

那矮胖男子将碗一放便要出去，旁边被绑的男子叫道：“好歹给松松绑，不然没法吃啊！”

那矮胖男子转身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趴着吃！”说罢“哐”的一声带上门出去了，小屋里又恢复了黑暗。旁边的男子还在嘀嘀咕咕，苏瑾看着眼前的瓷碗心里有了计划。

苏瑾艰难地挪动身体，终于用反绑着的手拿住了饭碗，然后摸索着将饭碗磕破，捏住了一大块碎片。

旁边的男子一惊，连声叫到：“这是干什么…”苏瑾瞪他一眼，低声吼道：“想出去就别出声！”那边马上听话地低声回答：“哎。”

苏瑾咬着牙终于将手上的绳子割断，因为太紧张而颤抖的双手终于自由了，接着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旁边的男子见状，一边点头一边佩服地说道：“姑娘果然聪明过人…”

苏瑾定一定神，听着门外并无动静，便走过去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被绑过来？”

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路上见到姑娘被人带走就追过去，结果…学艺不精，打不过…就被他们顺便给绑过来了。”

苏瑾仔细一看，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虽然素未谋面，可这身陷险境却毫无惧色的模样倒是和刘齐烨一样。

苏瑾见他一身锦缎华服，心想这估计也是个不知愁的富家公子了。苏瑾给他松了绑，将心中的计划告诉他，那少年将信将疑，但是也同意了。

苏瑾给他一个粗壮的木棒藏在身后，然后两人按照刚才被绑住的样子躺在地上。苏瑾“哎呦哎呦”地叫起来，旁边的少年也跟着大喊：“来人，来人啊，这姑娘怕是中毒了！”

很快听到门口有人在打开锁链，刚才进来的矮胖男子在门口粗声粗气地叫道：“喊什么喊！”

旁边的少年赶忙回答道：“这姑娘吃了饭就喊着肚子疼，可不是中毒了？”

那矮胖男子见苏瑾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痛苦地叫唤，只得走过来查看。

刚一低头，苏瑾转过身来就将双手的尘土往他脸上撒去，那矮胖男子捂着眼睛就要叫起来，少年举起木棒从脑后一棒，矮胖男子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苏瑾与少年将他拖到墙角，出去将门掩好。两人相视一笑：成功了！门外有一点灯光，看上去是一个小院子，两人顺着墙根悄悄地往院门口走去。

突然对面出来一个人，苏瑾一惊，赶忙拉着少年往身后的屋子退去。

两人正心中暗喜无人发现，一回身，脸上神情便僵住了：这屋里竟有几个精壮男子！四五个人围坐酒桌前，见他们进来也是一脸诧异。

为首的是一个阔脸留须的中年男子，粗壮的手臂上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臂上一道长长的刀疤。

苏瑾心下一慌，这下可惨了，敢情是躲到绑匪头子屋里来了！

那留须男子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一脸嘲讽的笑道：“哟，你们动作倒挺快。”旁边的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苏瑾身边的少年站出来将她护在身后，向他们拱手说道：“几位好汉，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哥行走江湖也是辛苦，不如小弟请家里送些银钱来请大哥喝酒吃肉，过一过快活日子！”

留须男子左右一看，哈哈大笑道：“这个倒是识趣儿！”说罢，用手中短刀戳起一块牛肉放进口中，慢慢踱到少年面前问道：“这钱送到了，日后要找我还，那可怎么办呢？”

少年会意，连忙回答道：“今天我谁也没见到，一个人也不认识。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留须男子眉毛一耸，转身说道：“行，咱就领你的情。来人，把这少爷带下去笔墨伺候，派人出去送信。”

少年一听知道性命无忧，心下高兴，拉着苏瑾就要走。突然那留须男子的短刀指向苏瑾的袖口对少年说道：“你可以走了，这姑娘…得留下。”

苏瑾闻言心中一惊，只见那留须男子一脸下流地望着她，一身酒气向她凑过来说道：“姑娘，来陪哥哥喝两杯。”说着臭烘烘的嘴巴凑过去就要亲她。

“啪”地一声，苏瑾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身后的几个男子马上站起来，留须男子回头冲他们摆摆手，捂着脸看着苏瑾贼笑道：“这爆脾气，我喜欢！”

苏瑾气极，旁边的少年赶忙拦住苏瑾，向留须男子连连作揖道：“大哥，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回去给您送十个八个来都没问题，保证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