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心理洁癖发作时

钟禾易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办公室只有云玄舟一人，想来，他应该用了什么方法，支走了其他人，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进来。”云玄舟站在窗户前，微微转身，看到门口的钟禾易，招呼他进来。

钟禾易进门以后，第一件事，是先把门关好。

云玄舟还站在原地，便示意他在刚才两个学生都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今天没来。”钟禾易并没有落座，而是先说了这样一句，知道云玄舟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也难怪。”云玄舟觉得那个男人，看着不像是胆子特别大的。

“玩偶的事，你查清楚了？”钟禾易问他。

“你先坐下吧？”云玄舟自己都已经落座了，却见钟禾易还是站着的。

“我还是知道了答案，才能踏实点儿。”钟禾易还是没动弹，微微俯视着对方。

云玄舟微微抬头看向他。

今天的云玄舟没有戴眼镜，好看的眸子，更加突出，旁人看了，会觉得其间像是有能搅动的三春池水似的！

钟禾易见云玄舟浅浅地笑了。

云玄舟知道钟禾易还是担心他会是那个，偷藏恐怖玩偶在卫生间的人，考虑到会被其他人物攻击是一方面，总觉得他其实还是有明确是非观的家伙。为恶者，似乎不是他想要的身份！现在，要是不立刻给他一个答案，好像他就要一直站下去，不会乖乖地坐下，“真的不是你。”

钟禾易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轻轻“哦”了一声，这才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但也不是完全与你无关。”云玄舟在努力调整措辞，还是得转达“被暗恋”的事，毕竟，一切因这件事而起。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钟禾易说的，也是实话，他在自己的书包里，看到了那张字条，不是自己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包里，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只是不知道，是无意间捡到的，还是偷偷拿的。

云玄舟见钟禾易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生出一种“他想问我的话，我好像根本做不到瞒着他”的感觉，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有点危险？有朝一日，对方问自己要更重要的东西，自己也有可能会给的！

钟禾易见云玄舟的神情，似乎透着隐隐的难为情，“没事，你直说就行，至于理由，我昨晚说过了。”

云玄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昨晚在卫生间，他确实说过，可以直接怀疑或指责，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彼此身上披着的，本就是个假身份。

钟禾易见云玄舟微微垂眸，很快又抬眸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那个女生喜欢你。”

钟禾易微微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自己和她之间，是因为那张字条！对方觉得是被握住了把柄，才会对自己有所戒备的样子，没想到……会是这种渊源？！

“肖奇……”云玄舟见钟禾易的表情，便知道：之前他是没往这方面想过的！看来，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出众样貌，就认为但凡是出现在身边的人，就是喜欢自己的。

钟禾易从小到大，确实被不少人追求过，有男有女，但没觉得这有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表达出来，似乎不是什么过错，知道自己的脸长得好看，但自己家里，不缺颜值高的成员，尤其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更好看。长期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体感在钝化……旁人议论自己的长相，就任由他们去议论，旁人说颜值即正义，心里会觉得他们片面，因为在噩梦区里，颜值就不能当救命药！

“我知道，他喜欢罗琼！”

“嗯，你确实猜对了这一点。”云玄舟觉得钟禾易对于身边旁人之间的情愫，感知得还是挺准确的，那他看得出我的心思吗？

这时候，云玄舟还不知道，自己在钟禾易心中，是个极为有修养的男人，似乎对人好，是一个很自然的行为方式。

“后勤主任为什么要提到我？”这是钟禾易最不解的问题。

“我猜，他目睹了姚老师批评你的过程。”云玄舟回想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又想到之前学校给出的结论里，确实怀疑过学生报复的可能，后勤主任恰好又是领导班子成员，综合起来考虑，这种猜测最合理。

“他怀疑我报复？”钟禾易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应该是。”云玄舟点了点头。

“那我是怎么进去的呢？”钟禾易觉得女卫生间应该不至于人人都能进吧。

“他也许怀疑，是你让罗琼帮你放进去的。”云玄舟记得清楚：后勤主任被吓得从卫生间夺门而出的时候，同时提到了罗琼和钟禾易，应该是认为二人之间有关联的。

“……”钟禾易回想后勤主任连续两次见到自己时，神情里的不自然，还有那句刻意的“夸奖”，当时只觉得别扭，现在看来，是他害怕会成为“被报复”的对象吧？！“那被批评这件事，是一个插曲还是……”

云玄舟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显然不是！

“你的意思：罗琼是为了我？！”钟禾易想通所有细节之间联系的一瞬间，觉得荒谬。

“我答应了罗琼，帮她解决这件事情。”云玄舟提议。

钟禾易没吭声，显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他不太明白，为了一个有好感的人，就可以生出“去报复老师”的念头？

“她一开始只是想吓唬姚老师，也不知道对方怀孕了。”云玄舟试着用肖奇的说法解释了一句。

钟禾易缓缓抬起了眸子，“恶作剧，不分大小，都是内心阴暗一面的写照，不是吗？”

云玄舟第一次从钟禾易的眼睛里，看到如此严肃的神色，不知道他这是在表达观点，还是在追问自己的立场。

钟禾易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会发作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在知道了这场闹剧，和这个故事里的“自己”有直接联系时，这种感觉就格外强烈。

“善恶，不分大小。”云玄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吐得清楚。

钟禾易听到他这样回答，仿佛得到了盟友的支持，心里的复杂情绪，渐渐得到平息，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但心理洁癖发作的时候，真的会到这个程度，似乎有时候一定要分出黑白来，才肯罢休！因为这一点，曾经得罪过一些人，毕竟成年人的世界，灰色，才是主色调，“我们必须得帮她。”

云玄舟知道，今夜在卫生间的解决仪式，钟禾易会参与，可他这样的说法，为了破局似乎只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是出于自己和中心人物之间的联系。

恶作剧之源，他似乎想把这个，从这个人物身上扯掉，被打了标签的感觉，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你怎么不说话？”钟禾易见云玄舟静静地看着自己，眸子里闪烁的东西，看得人有些心慌。

“还是昨天的时间，老地方见。”云玄舟给出了方案。

钟禾易听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了，知道时间到了，愣了一下以后，缓缓起了身。

云玄舟刚准备说可以一起去教室，便见钟禾易又回了头。

“我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钟禾易对于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有着过分的执着。

“你说。”云玄舟也跟着起了身。

“后勤主任，他去祭拜的，究竟是谁？”钟禾易总觉得说不通，“他和姚老师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云玄舟摇了摇头。

钟禾易知道，这个噩梦区的关键，在于解决中心事件。

那个啼哭声，指向明确：恐怖玩偶导致流产，就是中心事件！找到实施者，受害者，清除了恐怖现象，便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这个世界里，还有哪些爱恨，和猎梦人，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了。

可钟禾易却还是会好奇。

“我今天再试着打听打听。”云玄舟也知道这些支线，和中心事件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但答应帮打听，是为了解开钟禾易心口的疑惑。

“好，那我等你回信。”钟禾易决定回教室，也要找机会打探。

云玄舟见钟禾易向着门口走，跟了上去。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碰到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女老师，是三急被解决后的那种畅快表情。

钟禾易微微顿了一下步子，回头看向身后的云玄舟。

云玄舟的步子也停了，微微诧异地看着他。

“谁打扫了那些？”钟禾易清楚地记得：昨天夜里，后勤主任被啼哭声追赶着下了楼，肯定不会再回来收拾“残局”，量他也没那个胆子，可从刚才走出来的那个女老师神情上看，火盆应该是不见了的。

云玄舟浅浅笑了一下，抬脚，走到了对方前面。

他为什么不回答？钟禾易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一种可能：重返这里，打扫了一切的，是云玄舟！

云玄舟刚才的那个笑意，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天呐，为什么做了却不吭声？回想到昨天夜里，彼此是在学校里将就着睡了一晚，可自己怎么没听见动静？他是啥时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