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油腻男和这件事的关系

钟禾易走进教室的时候，云玄舟已经准备开讲了。

坐在座位上，想着课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找谁打听一下，关于那个卫生间，是否还有其他传闻。

直到下课铃响了，也没琢磨出究竟该问谁，又觉得轻易挑起这样的话题，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毕竟如果自己是这座学校的学生，又怎么会没听过关于它的传闻？实在不合理，心说：难道又得等云玄舟那边的消息？

云玄舟的身份占优势，为人处世方法占优势，加上长相，这几点结合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是他打听不到的！

想到这里，钟禾易觉得自己似乎得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跟得上他，心中烦闷，索性趴在桌子上眯眼睡了。

云玄舟准备离开教室，临走之前，瞥了一眼钟禾易，见他趴着，便没想再打扰，心说：让他稍微喘口气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钟禾易隐约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后背。

奈何就着现在这个姿势，慵慵懒懒的，实在太舒服了，原本不想理会的，可是对方似乎不死心，又拍了两下。

终于被拍烦了，钟禾易猛然坐直了身子。

这个动作让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干什么？！”语气带有明显的起床气，回头看向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钟禾易明显怔住了，没觉得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触感太真实了，还拍了两回。

原本的惺忪睡意，顿时消失全无。

钟禾易意识到不对劲儿，回过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见自己确实还坐在教室的座位上，但教室里却是空无一人的！

已经放学了，却没有人叫我？

钟禾易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确实是接近黄昏了，心说：我能睡得这么死？睡了整整一天？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不合理：每一节课都睡着，怎么可能不被老师点名？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脑袋里蹦出了一个新的可能：自己，可能在梦中！

“梦中梦”的情况，钟禾易从前没有碰到过，但却听说过。

钟禾易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想要醒过来，反而越是徒劳。

想到刚才自己后背被拍的事情，心说：会不会是有“人”，想借着这个，告诉我什么事？

这样的情况，放在现实世界，肯定会被吓个半死，因为不符合逻辑。但在噩梦区，一切形式，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只要能获得有效信息，便是值得的。

钟禾易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些轻飘飘的。

他从最后一排，走向教室前门，想着经过前排座位的时候，能觉察到更多细节。

教室里，什么新发现都没有，只是觉得桌椅板凳，好像稍微新一些。

走出教室，看到的，还是那条长长的走廊，只是栏杆、墙漆，也都像是才粉刷过没多久的模样。

钟禾易沿着走廊，一路向着尽头而去，直到接近卫生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了“救命啊！”

本能加快步子走了过去，见到卫生间里围了一堆人。

说是人，似乎也不准确，因为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轮廓外观都是不明晰的。

钟禾易站在门口，正对着卫生间的位置，细细观察着。

里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得，看衣着，似乎比此刻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年代，还要再早一些。

“离远一点，别碰那根电线，刚才就是那里漏了电！”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叫救护车了吗？！”

“已经叫了，但怎么感觉她抖得，比刚才还厉害啊！”

“是啊，嘴里一直吐着白沫......”

“她是不是本来就有什么疾病啊？！”

一片混乱中，钟禾易从这些人“你一言他一语”中，大概理出来了一条线：这些人，是负责学校内部改造的工人，有人在施工过程中，触了电！

最后，救回来了吗？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敲击声，一开始很轻，到后面越来越重。

“你没事吧？”

钟禾易微微仰头，对上云玄舟那双温柔的眸子，他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刚才应该是用手指敲了桌子，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仍旧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想来，是醒过来了。

“他们人呢？”钟禾易环视了一圈，见周围竟然还是没有人，微感诧异。

“这节是体育课，班长说看你趴在桌子上，便想着叫你，但是......”云玄舟微微顿言。

“但是什么？”钟禾易微微皱眉，预感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理会她。”云玄舟想到班长说的细节，不由笑了，笑意很淡，“她还用手试了你的鼻息，确认你只是不想理她而已......”

“......”钟禾易听完这句话，身子微微僵住了，心说：我去，这是梁子越结越深了？她肯定会觉得我是有意针对她的！

想到自己隐约觉得后背被拍了两回，其中一回，会不会其实不是在梦中？是班长拍的？

云玄舟见他不说话，便也没开口。

过了半晌，钟禾易的眉骨微微舒展开了，“算了，误会便误会吧，管他呢，反正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云玄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佯作无所谓，听上去还挺洒脱的感觉，心里当真不在意？

“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钟禾易想到了正事。

“你说。”云玄舟说着，在罗琼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钟禾易终于和他的视线保持相平了，觉得这个角度，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长辈视角”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一瞬，把自己惊了一跳，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云玄舟喜欢看他的各种小表情，可惜钟禾易自己看不到，真的挺可爱的。

钟禾易将自己在“梦中梦”里看到的情节，转述给他听。

云玄舟听到钟禾易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些，和这个事件里的其他人物有什么联系？”，而后便不再说话了，知道他算是彻底表达完了。

注意到对方在讲述故事的时候，语速非常快，但思路异常清晰，这种能力，应该是平时心理活动比较丰富，喜欢琢磨造成的。

钟禾易确实心里戏特别足，这一点，倒是没冤枉他。

“因为后勤主任，是这个升级改造项目的监工。”云玄舟算是解答了钟禾易的疑问。

“监工？”钟禾易想到那个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的女人，又问了一句，“意思就是：那个女人，最后没被救过来是吗？”

果然聪明！云玄舟又在心里夸了一句，“之前有人跟他反映过电路老旧，可后勤主任并未及时处理，才造成了那场事故。”

“怪不得，就知道他不会是个容易心生悲悯的家伙，除非出这样的大事！”钟禾易也算是想明白了：昨天晚上，他在卫生间里祭拜的，应该是这个触电身亡的女人。

云玄舟听出来了，钟禾易对后勤主任的印象，已经被钉在心里了，不会改观。

“那姚老师呢？人家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钟禾易觉得这点最离谱，明显不符合后勤主任的人设。

云玄舟微微顿言，思考了一下措辞，“姚老师未婚。”

“嗯？”钟禾易一时没反应过来。

“后勤主任和妻子感情不合。”云玄舟又解释了一句。

“所以他俩......”钟禾易有点明白过来了。

云玄舟浅浅点了点头。

“不要脸！”钟禾易的这句，可谓脱口而出。

云玄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惊了一跳，但想到从前在社交平台上，钟禾易表达“看不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又觉得蛮亲切。

钟禾易的心理洁癖症，因为知道了后勤主任和同事的不当关系，再次发作。

云玄舟知道，对方的反应，不是因为脾气差，而是原则性太强，心说：他是个好孩子。

钟禾易还不知道：自己在云玄舟眼里，竟然被定义成了乖孩子......

彼此之间，明明只差三岁不是吗？

“傍晚的时候，你叫上罗琼和肖齐，一起来我办公室。”云玄舟说着，起了身。

“你是为了交代这个才来的？”钟禾易乍一听这个提议，其实心里有些抵触，因为自己和肖齐之间，似乎并没那么和谐，这是要“强行he”的意思？看到云玄舟的眼神，又突然明白过来了：他是听班长说自己一直趴在桌子上，来看望询问的！

“趴着睡，对颈椎不好。还有那个窗子，关上吧。”云玄舟知道对方应该是Get到自己来教室的意图了，又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

钟禾易听到他的话，心口再一次陡然收紧，心说：果然，温柔是最致命的优点。

“傍晚见。”云玄舟见钟禾易冲着自己挥了挥手，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似的，被对方这样盯着看，有些心虚，只好先走为上。

走在楼道里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为什么总是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所有的温柔，和对别人发自内心的关心，是因为家姐的那场意外吧？云玄舟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钟禾易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敞开的窗子，抬手，将它推着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