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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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川的卧室有一盆精心料理修剪过的栀子花，刚刚入夏，就已盛放十几朵，莹白如雪，特别可爱。风吹叶动间，久而弥香，当然……香不过前辈，也可爱不过前辈。

“没良心。”顾承安有气无力地说道。说来奇怪，俞之明这堆前辈用来退敌的木炭，并没有烧进顾承安的怒火，刚才他也只有转瞬即逝的一点点难过。一个不小心，又被前辈傻乎乎的担心全部抵消。顾承安暗自指天发誓，一定不再做糊涂事。

程西川有恃无恐地抬起下巴看他，“这几个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听阿菀说，你消失那天是被别人接走的。”他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郁愤，“到底是谁……”

顾承安一怔，“不说可以吗。”

“不说就把我睡裤换掉，谁让你穿我衣服，我有洁癖你不知道吗。”

这话轻飘飘的，杀伤力却很大，顾承安根本舍不得脱下来，脸上堆着笑，找了个无关痛痒的点：“我在纽约做治疗，满意了？”

至于为什么严重到非要去美国治疗这么久，还有发生在程西川32岁生日当天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则一概不提。

顾承安知道，只要说出口，前辈会可怜他，说不定就着那点可怜，可以趁机又把他推倒，以程西川容易心软的毛病，还能……上个全垒。顾承安早已空无他物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程西川的嘴唇离开，忍不住又向前靠近前辈一点。

“离我远点。什么治疗？戒/毒？”

顾承安：“戒什么毒，你是笨蛋吗。是心理方面的治疗，聊聊天，催个眠什么的，纾解一下这么多年的心病。哦对了，还有脑部电击，差点把前额叶给我割了。我这个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割掉。”

程西川知道只有第一句是真的，后面都是在放屁，将嫌弃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快说，什么心病要治疗4个月。”

“是你啊，前辈。”顾承安一步步地向程西川逼近，吃了前辈一记无情的拳头外加一声清脆的“滚”。

“儿子们，吃饭了。”安大姨救场的声音此时格外悦耳。

俞之明一脸不解，“阿姨，什么儿子们？”

“小顾啊，你阿姨的新儿子。”

俞之明：“……”

安大姨年轻的时候是老家所在片区的“片花”，还烧得一手好菜，被方圆十里的小伙子追得满街跑，最后因为是个颜控，倒追了方圆一百里最帅的兵哥哥。

当一个颜控，面对三个拥有娱乐圈顶级颜值的明星吃饭，其中两个还是自己的儿子，安大姨嘴里嚼的、回味的已经不是口水鸡小龙虾水煮鱼，而是若干年前她一腔热血，奋力抢到好基因池的英勇事迹。

开口就没拿这三个圈里人当外人：“唉，怪你爸花心……”

潜台词：活该见不到这场景。

程西川给俞之明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话题岔开。

俞之明心照不宣地笑道：“啊哈哈，阿姨做的饭太好吃了，以后我要经常过来。”

顾承安傲然睥睨道：“你怎么经常来？”

“我们都在横店拍戏呀，开车过来很近的，只要剧组放假就可以过来。”说完又冲安大姨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接着话题又说：“其实我觉得以西川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不拍电视剧，直接走大银幕，何必还要耗在那呢，难不成你是看我在那拍戏，才临时决定的？”

顾承安放下筷子，虽然糟心不已，还要假装若无其事，“你西川哥只是想演好角色、好故事而已，至于是电影、电视剧，他都不在乎，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程西川额角开始冒汗，心说：“我没有跟老顾讲过这些啊……他怎么知道的……”

俞之明放下筷子，给程西川专心剥着小龙虾，也没理顾承安，看了眼程西川，带着抹不开的忧虑，“而且，你为什么要拍华影的戏。”

这可是程西川公司的对家，当初那件事情少不了它们的影子。

“恩？前辈？说好的吃一堑长一智，你肚子里只装了小龙虾吗。”顾承安冷声问道。

程西川：“呃，我拍谁的戏不是拍，正好那剧本我喜欢，悬疑题材，讲的是拐卖儿童妇女的，多有意义。”

顾承安：“少给我说废话，到底为什么？”

俞之明感觉到了顾承安的咄咄逼人，话里全是刀子，心里正纳闷，这顾承安不是比他们小很多吗，在这装什么大爷。转念一想，算了，好歹也帮程西川拿过影帝，又随手给他也剥了个虾。

“老顾你怎么回事，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干什么。”程西川自知理亏，让人操心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

顾承安假装示弱，转向在一边还沉浸在绝色中的安大姨，“妈，你管管哥，我问问题都不理我。”

安大姨本来就对新儿子有更多的怜悯，眉头微蹙，声音高了八个声调，“小川，问你话呢。”

本来打算一会关上门再说，这下好了，一个外人也不剩，程西川故意塞了一嘴的小龙虾，嘟嘟囔囔了一长句，最后说：“完了。”

“程西川，快点，再不说我把你剥了。”顾承安道。

“呃，就是，我想跟华影的高层搞好关系，这部戏本来就是卖他们一个人情。倒时候我想成立一个影视基金，把他们的资本拿来做有意义的事。”程西川说。

顾承安不相信这就是全貌，警惕起来：“一个喜欢做空的公司，会突然良心发现往外撒钱？跟这群王八蛋搅在一起，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惨是吗。”

俞之明也觉得老顾说的很有道理，使劲点点头。

“老顾，你怎么还看不起人呢。我跟华影的投资部门有过私下沟通，他们现在已经在研判我背后的价值，老顾，我影帝可不是白得的。”程西川笑道。

顾承安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一定要把前辈倒挂起来吐个明明白白才甘心，“你想拿他们的钱做什么。”

“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扶持青年导演和编剧，做海外市场。”

“真的这么简单？”

“啊，不然呢，我就这么点智商，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骗鬼呢。顾承安冷笑。

又感受到了一丝大兔子要变成老狐狸的征兆。

“哦对了，妈，今天之明也住家里，明天我俩一起回横店。”程西川笑着说。

顾承安咬着后槽牙：“你……”

憋着最想说的：“他娘的还来这套？”

一想到家里只有三个卧室，“贴心”地扮起好弟弟，“那我跟我哥挤一挤，将就一下，没关系。”

俞之明：“……”

关上前辈卧室门的一瞬间，顾承安还颇为得意地瞄了眼在客厅看球赛的俞之明，不管他们在不在一起拍戏，今天是他顾承安赢下一垒。

转身问程西川：“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程西川白了他一眼，“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为了让他有思想准备，还拖到床边的几凳把他安置好，神色肃然道：“你还记得罗屿姐吗。虽然她没有给我说过，但我能看出来，她之前接过几个威胁电话。然后我让‘有关人员’帮忙查了下给罗屿打电话的位置，你猜是哪。”

顾承安一脸惊讶：“华影？”

程西川：“Bingo.说你聪明，还真是，比我看的明白。我跟他们凑在一起，也不光是为了花他们的钱，还想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除了找青年导演、编剧以外，我还要在找那些没有触犯法律、触犯道德底线，只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就被黑的体无完肤，甚至封杀的所谓的‘劣迹艺人’来出演。当然，这些人必须是业务过硬，艺术水平高才行。要知道，这些年，因为华影这个业界寡头的存在，他们习惯于党同伐异，也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是想看到他们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顾承安：“别人会追踪资金去向的。”

程西川早就料到：“No.之后我直接在海外成立影视公司，戏也都在外面拍。而且，也不是只有一家的钱。他们只是融资的一部分而已，怎么追踪，怎么查？只要拍摄密不透风，不漏出半点消息，谁能知道？”

顾承安释怀一笑：“前辈，戏拍了又怎样呢，都去海外拿奖？怎么收回成本？你怎么给这些出资人解释？”

程西川眉头拢了拢，“唉，这个就要看剧本和导演了，再加上赛琳娜的资源，还有我的一部分资源……”

“恩？你在逗我，你不要说是当初在好莱坞，陪过饭的几个富婆吧。”顾承安一想起当时那几个剧务小妹的屁话，就好像此时此刻又站在她们面前，手指被捏得吱吱作响。

“呃，哈哈，睡觉了，你看外面月亮多圆啊，月亮一圆，你是不是又要变身狼人。”

“程西川，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可控制不住我自己。”顾承安色上心头，眼底泛出一阵似有似无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