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Chapter 36

杨言和大朵执导的新电影同时在美国开机，保密措施一流。别的剧组开机仪式拜天拜地，这两个组却像草台班子一样拜视频通话里的西川爸爸。

当杨言看见顾承安突然从程西川身后走过时，觉得手机像坨即将爆炸的手榴弹，烫得他心肝脾肺肾都错了位，差点把装着这俩完蛋玩意的手机扔八丈远。

“西川爸爸，为什么爸爸也在。”杨言直眉楞眼地盯着屏幕，最近没跟上节奏，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程西川侧身赖叽叽道：“你故意的吧，咱们的宝贝儿子大导演吓傻了。”

顾承安凑过来，正对上杨言呆若木鸡的眼神，“臭小子，好好拍戏，没事别瞎逼逼。我跟你西川爸爸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杨言一副不通世故的样子：“随份子？”

“滚。让你管好大嘴巴。”顾承安教训儿子一样声色俱厉道。

对他而言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西川前辈由他顾承安一人独享，这话是替专注搞事业一百年的前辈说的。

程西川半湿的发丝垂在脸颊旁，眼神涣散无光，仿佛被吸干了一样。

杨言发自肺腑地说：“爸爸们保重身体。”

大朵躲在后面瞥见杨言手机屏幕，两位大佬又在腻乎，忍着吐意，稳了稳心绪，发现怎么也稳不了，满脸惆怅，摇摇头说：“国内是凌晨吧，还是后半夜，来日方长……世界末日还早着呢。”

程西川不理会两人的戏谑，继续关心起两个剧组大大小小各项事宜，不想被顾承安无情打断：“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常驻剧组，正好陪我。”

杨言尴尬死了。

大朵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恻隐之心，“我们组魏来饰演的那个角色缺一个前男友，戏份不多，给你留着？”

程西川回忆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那不是男的吗，又是同性题材？”

顾承安几乎吼了出来：“不行！”

大朵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三抖，杨言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程西川被当众限制了选角自由乃至人身自由，没面子极了，大眼睛盯着屏幕走神，凝固了十几秒后说：“那什么，网络信号有问题，卡住了。”

婆婆妈妈地继续叮嘱他们：“保密协议要拟好，违约条款赔不起的那种。剧组安全措施要到位，医护人员随时待命。保险买最高额的，记得给制片人说。美国拍戏环境跟国内不一样，要按他们的工会要求，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大朵耳朵都起了茧子。

顾承安在画外飘来催命一样的呼唤：“行了祖宗，过来睡觉，明天我还要带你去学游泳……”

杨言想象了下辣眼睛的画面，赶紧掐断视频通话。

这俩人你侬我侬，堪比老夫夫的婚后状态，到底暗度陈仓多长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顾承安伺候病患一样替睁不开眼的程西川刷牙洗脸吹头发投喂早餐，程西川病恹恹地根本不想理他，十分想不开地说：“非让我学游泳，我学它干什么……”

顾承安眨眨眼，憧憬道：“不是将来住在靠海的地方吗，万一浪太大把你卷走了，你怎么回来找我？”

程西川推了他一把，一肚子的烦，耷拉着眼皮说：“从来没咒过我什么好东西。”

整理完毕后直达负二楼已经被老顾清场的会所，救生员也被提前遣散。顾承安下了水都舍不得脱掉黑色T恤，程西川想到庆典当晚3D屏幕播的老顾床戏，他穿着白色衬衣，没有系扣，撩人而不自知，主要没有露后背。

心里疼得不行。

这回轮到程西川犯病，两只手在水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顾承安定力没那么强，呼吸逐渐不均匀起来，沉吟道：“色中饿鬼。”

程西川脱掉泳帽，笑出桃花眼：“我是不是要沉到水里练习下憋气？”

顾承安的大脑被前辈搅的稀巴烂，迷糊道：“好像是。”

程西川深吸一口气，钻到水下，又几乎立刻就被顾承安拽了出来。

“憋气的时候张什么嘴，小心呛死你。”顾承安的眼底惧意闪动，看着懵懂无知的前辈，心里说不上的暖，又说不上的寒。呼噜着前辈的大头说：“迟发性窒息，要出人命的，要不去医院观察观察？”

程西川差点被他噎到接不上话来，“老顾，咒我点好的，求求你了。”

顾承安揽着前辈的腰，用力拉了过来，鼻尖贴着鼻尖，把心都掏了出来：“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活。”

程西川隔着老顾的衣服，又摸到那片伤疤，顾承安眼神闪躲，把前辈的手拉了下来。

“别乱摸，这游泳馆虽然被我清场了，摄像头还拍着呢。”顾承安用早就被他强制关掉的子虚乌有的摄像头遮掩了几分尴尬。

程西川眯着眼：“老顾，你对冯清清也这么深情？”

顾承安蹙眉道：“我上次没跟你解释清楚是吗？那女的是我炒着玩，拿来气你的，没想到气的只有我自己。”

程西川呆住了。

只愣了几秒钟就在顾承安身上落下雨点般密集的拳头，一边打一边说：“炒着玩？你当是炒菜呢？我打死你算了，也不用等我出事，你先死一死……”

顾承安一肚子委屈，心里恨道：还不如不说……

这一局由俞之明引发的大battle，输得彻彻底底。

回去的路上顾承安哼起了“谁料你，谁料我，能合作到爱死对方”，程西川看着他二傻子的痴呆样子，肩膀笑到颤抖，抖了几秒钟才想起——

《斯德哥尔摩情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程西川心里后怕地想：老顾难道对半个爹也有这种病态症状？艹。

还有老顾最近粘人到不行的种种表现，受虐者变成施虐者……不会想把我圈禁起来……吧。

程西川仓皇逃出去继续奋斗，本来下午3点才在橘子台举办小型写真签名发售，还没吃中饭就到了场地。

阿菀比他生气，也没把他当boss，讥讽道：“唉，也不知道小顾是怎么招你惹你了，没伺候好吗？好好的温柔乡不待，非要这么早跑过来吃灰，电视台的人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我。”

程西川没接她的话，神色忧郁，问着不相关的话题：“你老boss，就是老顾，以前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阿菀吞了吞口水，“他那个人不就那个鬼样子吗，祸祸人没够，有正常过吗？正常的时间屈指可数，我一只脚都数得过来。”

“我是说，比如……呃，算了，你也不可能见过。”程西川把问题憋了回去，总不能问顾承安的前助理，他跟他半个爹到底什么关系吧。

引人遐想。

阿菀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出事那天小顾的异样，砸钢琴什么的。还没等她想好，就被突然闯进来大呼小叫的中年大姐斩断思路。

那大姐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穿着电视台的工作服，举着一瓶不明液体。

阿菀大叫一声，第一时间跑到程西川的前面替他遮挡。

程老师的脸一定不能毁！

保镖们正在外面吃午饭，场地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那大姐刚泼完液体就好像转身拐进了哪条密道，不见了。

阿菀捂着脸喊道：“程老师，我是不是被毁容了……”

程西川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阿菀，摸了摸那液体，又闻了闻，声音颤抖道：“是水，阿菀没事，快起来，给保镖打电话，我们离开这儿。”

阿菀一听没事，才后怕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要报警吗？不跟电视台的人说吗？一定是他们内部的工作人员……”

程西川想起一些事情，眼睛里掠过极其复杂的阴冷，寒意从脊背直透下来，“还记得吗，上次我在橘子台，你当时还是老顾的助理，升降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来，把我绊倒在地上。”

阿菀点点头。

“你找人拟一份取消签售会的通知，再写个关于与橘子台取消一切合作的函，写清楚前因后果。通知发在工作室账号上，函直接给橘子台，不要在网上公开。”程西川佯装镇定，其实他比阿菀更害怕，尤其是老顾早上在泳池说的那番话——

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他会不会把电视台炸了。

他接着说：“不要跟老顾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阿菀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又问：“就这么算了？”

程西川解释道：“如果他们收到这个函，又什么都不做的话，这地方不来就行了。最好的结果是他们内部找到这个人，给我一个交代。”

程西川摸了摸阿菀的头，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擦干水痕，不无怜惜地说：“你蠢吗，这种时候怎么能跑到前面替我挡，应该跑的越远越好。我一个男人，像话吗。”

阿菀笑着给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找补：“程老师，你真出什么事，顾承安能让我生不如死。你千万别感动啊，我就是怕小顾而已。”

程西川：“跟我在这个修罗场里忍受煎熬，真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