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礼物

天气已凉，二爷坐在车里，单手扶着方向盘，身上穿着薄毛衣，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外套，要是头上再戴一顶鸭舌帽，过分年轻的打扮会让他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张棉坐进后座，二爷问了些日常，比如说“课业怎么样”“今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类似这样。

张棉一一回答，恍惚间想起自己父亲以前也是这样爱问这些琐碎的事情。

车子在一家西装店前停下。

说是店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这家店承包了商业大夏的一整层楼，走进去非常宽敞奢华。

本来只是出席一场订婚宴，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二爷却较了真，特地接张棉到这里来试衣服。

一位身穿制服的女接待员早早等候在门口，见到二爷便迎上来。

二爷的目的似乎很明确，一进去就指着一套白色西装对张棉说：“去换上。”

背景板·张棉：“……”

戴着白手套的女接待员将西装取下来，恭恭敬敬地呈给张棉。

衣服尺寸异常合身，张棉换完出来，身姿挺秀的少年穿着做工精细的白色西装，头发柔软细长，眼睛漆黑有神，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江文远很满意，走过去，为小王子系上自己亲手选的领带。

男人的手法略显复杂，却不急不缓。

长长的领带在细白的脖子上饶一圈，便有了束缚感。

少年有些不习惯地别开头。

江文远系完领带，单手夹住少年的脑袋转向试衣镜，“还满意吗？”

他耐心伺候着，没有丝毫屈尊降贵的感觉，令旁边的接待员暗自咂舌。

张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像是融了墨。

男人的目光很专注，流露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张棉像是突然懂了什么。

他翘了翘脚尖，盯着江文远的脸说：“我还没有鞋。”

果然，几分钟后，某人找来一双合脚的皮鞋。

黑色皮鞋，款式略复古，打破少年原本的整体稚嫩感，添上几分难以言说的吸引力，特别是当那一双沉静的眼睛望向自己时。

在这之前，男人给少年穿上了一双自带禁欲味的黑色西装袜，极黑的颜色在拉扯下渐渐遮住少年跟女人一样白皙的脚踝，圈口有些紧，十分有弹性，轻轻一扯便会在少年的皮肤上弹出淡淡的红印。

二爷低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意味不明。

终于，他忍不住俯身，隔着西服布料亲了亲少年的膝盖，嗓音微微沙哑，似是在蛊惑：“晚上回家试试衬衫夹好吗，我特地给你买的。”

张棉轻轻皱眉：“衬衫夹是什么？”

江文远：“固定衬衫的。”一般人不太会穿，大多都是娱乐圈那些小偶像跳舞的时候穿穿。

闻言，张棉不疑有它，很随意地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二爷笑了笑，显然因为这句话心情变得很好，整个人颇有种春风满面的感觉，得寸进尺：“我想让你给我也选一条领带。”

这个要求并不难，张棉没有多想便答应，在接待员的带领下去到另一个房间隔着玻璃展柜挑选领带。

江文远没有跟过来，去外面接电话。

谈话中，张棉从接待员口中了解到这家店只接受私人高定，费用昂贵，吧啦吧啦一大堆，后面甚至还十分专业地介绍起自己的品牌历史。

张棉却从中抓住重点：“只接受定制？”

女接待员微笑解释：“对，是的，我们只接受私人定制，您的衣服是江先生一个月之前定的，按理来说我们应当为您测量尺寸再做成衣，可江先生说不用，他给了我们您的身体尺寸，我原以为会有一些偏差，没想到您穿起来很合身，几乎不用再做第二次修改……”

她没注意到随着这句话，少年掩在碎发下的耳朵开始滚烫发红。

张棉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身上异常合身的西服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什么，他为此感到十分羞耻。

在女接待员的目光中，少年眼神躲避，含糊回答几句便跳过这个话题，假装很认真地在挑选领带。

实际上，张棉的大脑还处于短暂的空白，交织着各种复杂情绪。

江文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少年表情呆愣，正安静地看向某一处。

他走过去，寻着少年的视线看向展柜里面的一条花纹领带，做工精致，很漂亮，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花里胡哨。

二爷双眼含笑，用指尖点了点柜面，示意女接待员拿出来，“就要这根了。”

女接待员眉开眼笑：”好，请稍等，江先生，我为您包装起来。”

张棉还没有回过神就被江文远揉了揉脑袋，二爷一脸高兴，低声道了句谢，说：“我很喜欢这条领带。”

这算是他从张棉这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张棉反应过来：“……”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

回到家，二爷精心地准备了晚餐。

也许是因为某种心虚心理又或者是其他，张棉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

见他停筷，二爷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夹了块红烧排骨放进张棉碗里：“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

张棉看着对方，看见男人眼底的认真神色。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又在沉默中闭上嘴，并没有拆穿事情的真相。

强撑着不适的感觉吃完饭，张棉放下筷子，“等会儿记得把药吃了。”

江文远似乎是心情很不错，竟然吃了两大碗米饭，闻言，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好。”

等男人去吃药，张棉便借机去厕所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不料，他刚吐完出来就撞上一堵“肉墙”。

张棉抬起头，看见江文远那双不辨情绪的眼睛，掩藏在薄薄的镜片后面，浓密的眼睫微微下垂，灯光印进去显得有些幽深。

“你在做什么？”

张棉下意识解释：“没做什么，我只是有些……”

他想了一下，借口有些拙劣：“我只是有些胃疼。”

尽管少年的表情不太自然像是在撒谎，可江文远还是紧张了一下：“哪里？”

说着，手隔着衣服贴在少年的肚子上。

张棉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东西，于是顺势转移话题：“你拿的什么？”

待江文远确定人没有事，便缓了神色，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回答说：“衬衫夹。”

张棉之前听见名字以为就是几个小夹子，现在一看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黑色的，皮革的，不只是几只夹子。

少年缓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