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祝曲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东方的脸还贴在祝曲泱肚子上，所以声音闷闷的。

“嗯？”祝曲泱揉了揉东方的头发，声音中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活在一个…谁都能不相信的环境里，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东方的额头在少爷的腹肌上碾了碾，没说下去。

祝曲泱没有说话，他用手指卷着小探长的头发玩，软软的乱毛，明明看上去像头小狮子一样凶巴巴，毛却这么软。

“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难懂？”祝曲泱笑着说，他的声音清澈温柔，没有一丝尘霾。

“我从来没想要懂。”东方说。

“那你苦恼什么？”

对啊，那我苦恼什么？不在乎为什么还要苦恼。东方问自己。

“你难道不觉得，糊涂地活着，也挺好。”祝曲泱慢悠悠地说。

“……嗯。”

“小老板，有很多复杂的、无趣的、残酷的……无奈的，”祝曲泱轻轻地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

“嗯。”东方又蹭了蹭额头。

“如果这些隐瞒伤害了你……我会道歉，还会补偿。”

东方用脑门锤了一下祝曲泱的腹肌，“我不怕疼。”

祝曲泱嘶了一声，“我怕啊，好痛的。”

东方笑了一会儿，把祝曲泱推开站起来，“我要去喝酒，夜不归宿。”

“不行不可以…”祝曲泱的语气像管不住家里坏孩子的懦弱亲爹。

“带你一起。”

“那敢情好！”祝曲泱乐呵呵地一把搂过东方的肩膀。

“你到底能喝多少？”东方揪了一下大帅哥皮白肉嫩的小脸蛋，瞬间粉了一片，啧，嫩过头了。

“嘿嘿…不少。”

“表演艺术家啊祝曲泱先生。”

“谢谢，我知道我很帅，是不是秒杀那些偶像演员。”祝曲泱眨了眨眼睛。

“……”搭理你算我输。

东口百合镇的街道干净整洁，东方踩了踩，不是电磁地面，难怪没有熟悉的细微反光和晃眼感，整个城市人和人工智能分工合作，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虽然只是个小镇但设备齐全，甚至有一条干干净净的酒吧街，衣着优雅体面的男男女女临窗小酌，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理想中的都市。

匠心建设。

东方突然在某一块大落地玻璃里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坐着的角度似乎也能看到他们。

他拉着祝曲泱的袖子退了两步。

“嗯？”

“一心为社。”

祝曲泱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猛地蹲下了身，“真的诶。”

东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至于？”

“他和一个漂亮姐姐聊得很开心的样子…”祝曲泱还没站起来，东方只好也陪他蹲下，两个人像两朵活泼的蘑菇。

“……要不你去把漂亮姐姐抢来？”

祝曲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了吧。”

“管他呢，我要去喝酒。”东方站起来，顺手把祝曲泱拖起来，旁边就有一道门，飘出阵阵酒香。

他们刚坐进吧台，就有酒保为他们端上招牌酒——深紫色的水果酒，散发着既清爽又醇厚的浓香，拿起杯子的瞬间，一朵电子百合花在杯口盛放，在空中旋转展示自己的美。

东方转头看了看其他酒客，他们也在啜着百合花喝酒……

他晃了晃杯子，电子百合的色块像马赛克一样闪了闪，又很快变成一朵完美的百合。

这个地方……完美到诡异。

祝曲泱倒是一派淡然，安安静静地喝着酒，手指和着轻缓的音乐在桌面上敲打。

他每敲一下，就有一颗电子星星从桌面跳出来，跳上他的手指，像是宇宙的王子在玩弄星河。

这个艺术成像技术，在中心城都不多见，却出现在大雨林区的一个小镇里。

“祝曲泱。”

祝曲泱放下杯子，转头看过来，他的眼睛里映着浅浅的星点和别人杯上的百合花。

东方微微皱眉，“你看上去还挺自在，不觉得这地方很奇怪嘛。”

“喝吧，没事。”祝曲泱忽然凑到东方耳边，轻声说，“这里很安全，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为什么？”东方不解。

“因为……这里是第三局局长宋赞的地盘。”祝曲泱说完这句话，还顺手在东方的脸上戳了一下。

“什么意思？”东方把手放在吧台上，也有小星星跳上了他的手指。

“整个国家是棋盘，所有城市是棋子，他们…或者说我们，在玩一个更大的游戏。”祝曲泱平静地说。

“你不会告诉我的，对吧。”东方也很平静。

祝曲泱突然凑过去亲了东方一下，非常准确地啄在嘴唇上，“不是坏事。”

“哦，大少爷。”东方顿了顿又说，“大骗子。”

祝曲泱伸手捧着小探长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东方没躲，也没回抱祝曲泱。

他脑子里有很多事情，又因为太多，挤得每一件都无处容身，所以变成了一片空白。

空白的中心升起浅浅的热度，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在其他柔软的肌肉层上敲着。

忽然他的眼前闪现出一张尖锐瘦削的铁面，那是他最大的秘密。

“祝曲泱，我有一个秘密，不用你拿秘密来换，你听着就好。”东方的声音充满张扬的少年气，却又很沉，尾音总是有些哑。

“我之所以成为探长，追捕觉醒机器人，是因为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画面……一个机器人，他在一片火海中，杀了一家…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家人，不知道这个机器人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不知道我脑子里的画面又从哪来。”

“我…”东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我一直不知道……我会不开心地死掉。”

“宝贝，你才二十岁啊。”祝曲泱用下唇轻轻蹭了蹭东方眉间的深痕，他眼里满是心疼和柔情。

“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所以也可能是十九岁。”

“宝贝，你才十九…”

“停，”东方笑了一声，“你非要装傻子逗我笑吗？”

“我一定会带你去机器人之墓。”祝曲泱的声音温柔坚定。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记忆中的那个机器人。”

“我一定会爱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我一定会…”他的嘴唇上忽然压上了一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话。

“我信了，你别食言。”东方转身拿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祝曲泱突然叹了口气，他这一口气叹得东方心都拧起来了。

“食言我就变丑。”

东方一拍桌子，怒道，“这他妈比食言还过分！”

两人对瞪了有半分钟，忽然都笑了出来，随着笑声，墙壁上也掉下来几颗星星，在空中欢快地弹跳。

“祝曲泱，我也喜欢你。”这某个没有喘匀气的时间节点上，东方飞快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说完之后，他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种感觉有点像……承认了自己一个很大的缺点？

可千万不能让祝曲泱知道，嘿嘿。

“呜呜呜呜小老板我也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祝曲泱在椅子上捧着脸扭来扭去，扭到东方想抽他。

算了，舍不得抽。

“明天就出发去丰收城。”祝曲泱说。

“带着一心为社吗？”

“嗯，暂时还有用。”

“青龙社呢。”好俗的名字。

“管他们呢，”祝曲泱笑，“去雨林冒险更重要。”

瞎扯淡。你这个大骗子。但是雨林啊，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奇妙的事情……他又隐隐有些期待。

两人喝得差不多返回旅馆，壮汉躺在床上睡得像昏过去一样。

东方把他摇醒，“喂一心为社，你不是在和美女喝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美女…哪儿有美女…”壮汉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憨憨地说。

“算了。”东方没有欲望继续折腾这个脑残壮汉。

“小老板，走吧，咱们去隔壁睡。”祝曲泱把腰带解下来。

东方瞪大了眼睛，“你检点儿祝曲泱。”

“你不要吗？”祝曲泱无辜且疑惑。

“啊？”东方觉得脸上不自觉地开始烧。

“你不要用我的腰带捆他吗？”

“……”

祝曲泱提着自己的腰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东方气愤地一把夺过腰带……把祝曲泱的手捆了起来。

“啊小老板…这…”

东方咬牙切齿，“祝曲泱，我迟早，睡了你。”

祝曲泱微微一笑，“好啊。”

东方把脸缩进衣领里，深呼吸，深呼吸……

他是一个野蛮的恶霸，是个二十岁或者十九岁的男人。他有很多世俗的欲望，这种欲望滚烫得像铁水，可以顷刻之间烧化他自己，或者祝曲泱。

但是……该怎么烧呢？

忽然他感觉身体一轻，眼前的画面瞬间翻转，从墙壁变成了天花板——祝曲泱把他扛起来了。

什么？

“艹，你怎么解开的？”东方惊讶，连挣扎都忘了。

“那是腰带，又不是手铐。”

“……”

“就算是手铐，我也有办法。”

“……”

“走喽！”祝曲泱扛着他的小老板去隔壁房间睡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