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饕餮首战

此时一尊巨大的蛇头忽然从半空撩起，探了过来。他们几人没时间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凑近。那怪异的巨头吞吐着硕大的信子，如同长蛇一般的身体居然有一座小型山岳般大小，在他们的头上胡乱镇压，身周的巨树此时如同小草，避无可避。

那虫祖怪异的瞳孔中流动着灰红色的液体，最为让人感到心慌意乱地是它的身子之下全是一对又一对的手脚，密密麻麻，像水蛭的吸盘上布满了残肢断臂。“新鲜的手脚啊！便宜你们几个人了，放弃挣扎，乖乖送入我的怀抱中！”

虫祖的嘴巴并没有开合举动，但声音意思确实是它所表现出来。看来杀人这种事情对它而言就是稀松平常。齐秋看见了它身上的粘液，觉得大为恶心。那么多残肢全是被倒栽葱般插在了对方的身上，这妖兽竟如此放肆吗？

武中和逐渐平静下来，自知时日无多。掏出那把尖刀，居然有一臂之长。类似于砍柴刀的模样。把柄处坑坑洼洼，一看就是经常使用，被汗水所浸透腐蚀。他用力地弹了一下，“铛~”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哀转九绝。

这时似乎狠下心来，左手提刀一把抹在右手掌心，。顿时血流如注，一个锋利的口子出现在他的右手正中。伴随他的口中念念有词，“镇”字诀被他轻松使出。那砍刀吸收了血气，似乎被附上了一层淡薄的红光。

与此同时，他的气势忽然暴涨起来，身上的麻袋全被震荡开来。“启华快跑。一定要把东西带回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迎接了上去，决心与那虫祖正面硬捍。

启华哪曾见过如此阵仗，齐秋看见对方屁股尿流地往林子中钻去，自己也是乱了阵脚。不知是跟上好，还是呆在这里好。不过想到自己一点忙都不能帮上，咬咬牙，心里道了一声对不住了。

那怪虫发出“桀桀”的声音，不多时，齐秋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他的脚步不由放缓，同时心里大乱，一步三回头，他晓得那人已经惨遭不测了。

身后一阵腥风追来，齐秋最后一次回头，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座巨大的黑影在一瞬间让他处于黑暗之下，虫祖那颗巨大的头颅此时正在盯着他看。不断凑近，直到它的吐信已经清晰可闻，一股剧烈的恶臭直直钻入齐秋的鼻腔，这让他的脑子眩晕起来。

“糟了，里面有毒！”，他想闭气撑住，但是他哪有这能力啊，一会就支撑不住，反而大口呼吸起来。奇怪地是那家伙和他形成了一种对立平衡，一直没有动作，就是这么看着他。

“我感觉你很好闻，做我的脚显然可惜了，不如我将你吃了，和我融为一体吧！”，近在咫尺的声音让齐秋的耳朵都要炸碎。

齐秋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此刻心如死灰！

“主人，给我点控制权！”，此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忽然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想不出到底是谁。

“怎么给！”，此刻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的思想放轻松就行，用你的潜意识，对了，我就是胜天饕餮！”。“啊？这！”

齐秋有些搞不明白了，不过还是照做。此刻他的体表忽然被由内而外的黑炎所包裹，一股特殊的感觉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不正是当日被胜天饕餮侵入所表现出的状态吗？

不过也不好管了，他宁愿这样也不愿意被那大虫吃掉，实在太脏了。

好像是存在这一个并列的意识占据了他的身体，胜天饕餮摇了摇手臂，看见自己回到了这种久违的状态，十分满足。齐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动，但是不是他所想的动作。

虫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危机，一瞬间仰头想跑，临走前不忘喷射出一股腥臭的绿色液体。“齐秋”单手一挥，一道凝实的黑炎从他指尖窜出，正好是将对方的攻击囊括在内，几乎一瞬间，只是传来几声滋滋作响。那团绿液被灼烧殆尽。

“齐秋“冷笑着冲了上去，加速度极快，那虫祖的身体实在庞大，齐秋飞上半空才能看见那长虫的身后是十分遥远的身躯，几乎比它山岳头颅的大小要长上几十多倍。其身下乌黑的地方全是那些伸出的“触手”，此时正在疯狂蠕动，试图退却。

更远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洞口，虫祖剩下的身体依旧潜藏于内，方才的震动正是源自于虫祖挖洞所造成的大动静。

“想跑！”，“齐秋”此刻显得异常激动。左拳之上逐渐凝聚起一大团黑炎，这种温度极高的烈焰没有任何放大之势，反而被他身体中的某种力量硬生生地压缩起来。直至完全贴合在拳头表面，齐秋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灼烧感觉。

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在观赏着这场精妙绝伦的战斗。

他的身子自上而下，成一个锐角之势，就这么挥拳轰到了虫祖的额头正中。虫祖的身体过于庞大，灵活性下降了很多，只能在仓促之间于头顶激发一层碧绿色的护罩。心里此时大惊失色，用尽所有的力量去维持防御之势。同时积攒下一次的“吐痰”攻击。

这么多年，它自己嚣张跋扈惯了，根本没有能够制约它的人类存在。所以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动用自己的本命神通——瓦解绿液。此时十分狼狈，仓促之间想要凝聚起第二发已经有点生疏了。

“齐秋”没有给它半分喘息的机会，那碧绿色的光罩在他面前就像雾气一般，就这么被黑烟灼烧地冰雪消融了。耗了这么一瞬间，虫祖拼了老命，终于从本命精华中积攒出一道带有浓烈毁灭意味的攻击。仅凭这招，早年时它击败了无数的修心者。

那些人都是本着降妖除魔，捍卫正道的目的找上它的。但是虫祖一来皮糙肉厚，刀剑法术，近乎免疫，二来天赋神通，实在无解。但凡是沾染到它的本命精华的人，几乎无药可救。

一瞬间就能将对方的身体瓦解，成为自己的养分，况且这绿液存在同它自身的联系，一会还会回来，相当于是给身体增加了无数的营养。

但是这种东西在祖灵面前，实在没必要提出。胜天饕餮的噬天黑炎在天界当中也是极为厉害的一种火焰。对于化解奇毒更是信手拈来。

更不要说是对付眼前这种凡兽。在它的估摸下，眼前这玩意应该是接触过某种东西，最终才会发生异变，成长为这样，若是给予其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成长到足以让仙人头疼的存在。

“不好意思，你碰上我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会吸收还是我会吞。”。胜天饕餮此时被激起了一股奇妙的胜负欲。一直被囚禁在玄天宗阵法当中让它的眼界大为下降。

此刻碰到一只它早年都不会正眼看去的对手，反而是拥有了战斗的欲望。

拳头灌穿过那份绿色的光团，炸开到齐秋的身上。但是却在一瞬间被其身上的黑炎所吞没。虫族那双灰红色的眼睛中此时闪烁不定。

下一刻，齐秋的左拳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额头正中。黑炎如同附骨之疽般包裹在其上，似乎找到了一个倾泻点，在疯狂地燃烧，唯恐吞之不及。

虫祖此时痛苦地浑身打滚，再也没有后退的动作了。这种伤及灵魂的火焰让它根本没有办法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很快舌头被逐渐消融掉，就连那双眼睛也失去了可怖的神采。

“齐秋”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副空洞的额头，该留下的东西全部被噬天黑炎所吞噬掉了，沦为齐秋身体的养分，剩下的废物则是化为齑粉，和泥土融为了一体。

虫祖此时居然没有什么动作了，但“齐秋”并不认为对方就会如此善罢甘休。毕竟能够发展到如此的程度，近万年的道行是不会差的。

但是黑炎一直如同导火线般顺着对方巨大的身体烧了过去，所过之处，空空如也。齐秋似乎看见了阵阵白烟从被烧过的地方飘起，好像有无数人存于其中像自己招手。

他定了定神，发现果然就是，那无数的烟雾中全是一个又一个身体残缺的人类向他比作感谢的手势——这又是为何？

“他们的一魂一魄随着身体残肢被控制被禁锢在这支大虫子的身体当中。你相当于是救了他们，让他们在轮回道中能够安心离开了!”,胜天饕餮的声音此刻从齐秋心底传来。

“嗷，那真是太好了！”，“你为何要这样！”，眼前的危机似乎得以解决，但是身上的危险此时重新凸显出来。“这个没必要担心，主人。与其说是我选中了你，不如说明明当中自有天意，是因为你的出现在拥有了新生的自我！”

“可你上次不是什么说的，不是要干什么旧神主宰的大事情吗，那个不热血吗？非要跟我当一条咸鱼。”，“你看，这合适吗？”

齐秋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一问一答都是自己。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那是因为身体的主导权被胜天饕餮所短暂占据。

“反正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了。”，胜天饕餮似乎不愿意提起这段伤心事。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有危险的时候我会出来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咱们慢慢说吧！你在脑海中呼唤我，我就会自动回应你的。”

“哦？这么神奇！”，齐秋的嘴巴撅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

“你要锻炼了，凭借你这种身体状态，我们永远没有翻身之日的，你也永远回不到玄天宗去。”，胜天饕餮幽幽的声音此时传来，作为原本的寄宿体，他感受到了前几天齐秋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现在，一旦签订了主仆契约，他就没有资格去获取相关的记忆信息了。

但是他依旧明白齐秋想要什么。或者说，这是一个有智慧的生物的共同特性。

齐秋此时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有些讪讪地笑了一笑。再次落回到地上，只有深处地表之上才能真正感受到虫祖到底是怎样一种巨型生物。

他顺着黑炎的燃烧轨迹往远处走去，同时也搞清楚了胜天饕餮所拥有的力量模式。那是源自于主仆契约的资源共享，主人能够明白仆人所想到的一切。包括它所拥有过的一切能力。

所以即便胜天饕餮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啼哭婴孩签订如此契约，它也不可能获得不在许可条件下的越矩之举。

齐秋来到先前所站的地方，看到一些染满粘液鲜血的砍刀片片碎裂，摔落到草丛当中。以及一个极端瘆人的存在——那中年人的半身被扯开，此刻早已咽了气，只是依旧没有合上眼睛。像是某种强烈的不甘。

齐秋走了过去，将那人的眼睛合上。心里默默感叹道：“要是能够早点拥有力量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这位爷怎么着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自己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也只能拼命奔逃了！”

他硬生生地用破碎的刀片在此地挖出了一个大坑，刚好是能够将那武中和的半截尸体埋入。算是让逝者入土为安的一种尊重吧！

做完这一切，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他又折返回去，将他们作鸟兽奔散是落下的包裹一一捡起，十分牢靠地绑在自己身上。将几块刀片找了齐全，细细擦拭，算是留作一种信物，若能将武中和未能完成的任务继续下去，到时也好有个交待。

齐秋也曾前往到那座叹为观止的巨大洞口之上，站在边缘，脚下就是无尽深渊，朝下看去，一阵恐惧。他不知那天他所“亲手”杀掉的东西是一个什么。

但是这种妖兽能够活到这种规模，实在让人心惊。噬天黑炎在当天就返回融入到自己的身上去了，因此并没有深入多久。

据胜天饕餮的说法那家伙自断躯体往下撤去，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毕竟本身的力量不太充沛，想要追的上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做到。

从那天开始，齐秋翻开了老张的小本本。上面详细记载了修行途中的注意事项，并且十分细心地画上了经脉运行的示意图。完全手绘，但齐秋感觉这不像是宗门统一发放的东西，因为他看见了老张在角落当中留下了一句细如蚊蝇的小字——风尊山留。

他认得老张蹩脚的字迹，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但是这一定是老张所备注的。但是这风尊山到底是什么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到底是一座山，还是一个人，抑或是一团风。

所谓三千世界，万花生莲。任何一种可能都具备发展下去的走向。齐秋实在难以揣测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晓得，按照其上记载，自己的修行大概是走到了冥空境初阶小成的样子，对此他也曾问过胜天饕餮，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有细细体会过运气一说，这修为居然无中生有，出现了呢？

但是胜天饕餮却是对此闭口不谈，就算他再怎么威胁也是不肯放出一点消息。这让齐秋始终有点不太信任那家伙。所谓契约云云，终是一面之词。但眼见胜天饕餮并没有对自己作什么不利之事，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狐疑之意。

一门心思投入到修行当中。就这般，他风餐露宿，渐渐地也掌握到一些真谛，即便胜天饕餮不上他身，对付一些野生动物，诸如豺狼豹虎，他还是有信心能够拿下的。自保无虞，但却没有痛下杀手，每每都是将对方放走。

“万物生灵既和我无干，我便不去痛下杀手。”，书中如是记载。齐秋点头称是。本来他的心思一直都是玲珑剔透的，天生善良，自觉争斗残杀不是一种好的取向。虽然所谓善恶没有定义，但是齐秋天生就是一个对于生灵拥有极端亲和力的家伙。

至此，他的境界总算是在冥空境完全稳固下来，似乎心性都是有所突破！

对于这忽然而至的修行世界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惊喜，反而是愈加担心起老张起来。愈加了解到拥有这样的力量会导致怎样的事情发生，就愈会明白老张的真华境同成门主的念神境对比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差距。

“要是老张死了，我该怎么办！”，每每想到这里，齐秋的心里总会出现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痛苦。特别是在自我修炼途中，老是导致运气受了差错。要不是胜天饕餮感受到了他所处的危险境地并加以调和，齐秋甚至会出现生命危险。

因为没有地图，他只能认准了一个方向赶去。终于在一个月后。他看见了一所庞大的寨子。这时已经走到了平原地区。地势变得格外平坦起来，一眼就能望出去老远。

他心想总算是走出这片该死的地方了。

“还请留步，这位朋友！”，就在他决定今天不用休息也要赶到那里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声音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