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字里行间有“吃人（十）

接着，熟悉的人从里面踏出，空间隧道慢慢闭合，李达婕似乎还能听见南山在那头绝望的声音：“暮染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夹杂着小归雁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十分开心，看来小归雁很喜欢她伯伯。

清冷的气息骤忽到了鼻尖，李达婕顺手抱上去，摸到手感熟悉的衣料。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兜头一大片阴影罩下。

李达婕身子微微后仰，眼睛顿时呆愣愣的一眨不眨，直到大脑有些缺氧，才反应过来，脸颊通红的回应上去。

气息冗杂在一起，缠绵交错，再分辨不清谁是谁，两人近得能清楚地听见彼此擂鼓般的心跳。暮染虽然气息也有些乱，还是一边进行一边安慰得伸出一只大手在李达婕后脑柔软的发丝上摸了摸。

李达婕睫毛微颤间，望见暮染同时睁开的眸子，淡漠与深邃仿若深深的漩涡，漩涡中心隐忍的感情仿若在面对着某种及其脆弱的珍宝。

眼神很复杂，但李达婕感觉到暮染的气息却是纯粹的欢喜，散发着“我好开心”“抱到了抱到了”“亲到了好喜欢”种种违和的沙雕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最后一次的主动是暮染师父。

当他放开李达婕，李达婕感觉脊骨上的电流从头通到脚，软骨虾似的滑回实地，被也不怎么控制得了动作的暮染好险一把搂住，放在大床上柔软的被窝里。

她在被窝里坐着，就着姿势脑袋泥鳅似得缩到他怀里，眼神雾蒙蒙的，手指头还无意识地开始玩着他衣服上的花纹。

“……师父。”嘶哑的声音，听起来竟然略带色气。

李达婕的脸又红了一层。说起色气，又不可抑制地想到南山之前说的那话，啥子她承受不了修为啥的……

唔，不能想了，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想了。

暮染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就白的脸上现下也染上了一层红。

第二次亲密接触没比第一次好到哪里去，双方都感到吃不消，需要以后加强练习。

“嗯，”暮染的男声听起来更加低沉沙哑，回应了一个字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始说话，“我……想起了一些事。”

“唔？什么事？”李达婕抬头问。

暮染一只手又揉了一下李达婕的发顶，才松开怀抱。

在李达婕的注视之下，一只手在李达婕额间一点。

李达婕感到脑中突然想起足以炸裂识海的尖锐声响，但是下一秒那声响却戛然而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从额前晃晃悠悠飘出来一个白色的团子。

“这是……系统？”李达婕蒙呆呆地问道。

“嗯，”暮染答道，“虽然我苏醒的部分记忆中没有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东西却是我的力量为基本构造出来的。”

“师父你的力量？！”李达婕眼神一怔清醒过来，震惊得无以言复。

此前不管怎么猜测系统的来历，她都没有往师父造出的这个方向去想。

甚至，她一直以为这是师父的对手造出来，对师父有害的。

这样说来，系统居然比自己预想地和师父有更深的联系。

但是怎么会呢？

系统是什么？从一开始就能自由跨越位面、穿梭于秩序之间的存在。并且，它十分神秘，光看它的任务，便是超脱了位面，带着“救世主”意味的。

而自家师父呢？虽然修为高，天赋异秉，长得好看，除了建造方面白痴几乎全才全能……但是，哪个能成神的人不优秀？

她之所以觉得自家师父好，还存在女票徒弟滤镜的可能。神界存在千万年，人才济济，前辈高能无数，还没有一个天赋能力比得上师父的人了？

放在诞生时间更长的二生界就更是如此了。

光是比较同时期的气运子坻迷和王弥，师父都算是普通，至少不得天道厚爱，没有遍地都能捡的机缘，全靠老老实实修炼。

所以，就算师父牛逼、可以超越成为超越位面的存在也是以后的事了。但系统是在师父成神前出现，那时候的师父是没可能造出系统那样的存在的。

“师父，难道你有什么隐藏身份？”

李达婕想到每个位面遇到的“师父”，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师父自己派过来的分神。

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至少这个位面之前遇到的那个检查白婷婷尸体的医生便是本就存在的。

每个位面都有，联想到师父挥挥手就能收集怨气，再就是能吞吃系统……

“啊！师父！原来你就是将怨气分散到每个位面，侵蚀位面秩序的人！”李达婕瞪大眼睛。

暮染一噎，没有想到：“……为何？系统的职责可是消灭怨气。”

他方才说的是系统的能量是他的，意思就是系统相当于他造出来的，表达的没错吧？徒弟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师父我们可要小心，”李达婕满脸严肃，先提一句，再解释道：“这很容易推理啊！怨气、系统、类似师父你的人，出现的顺序是什么？”

“是怨气师父系统，每个具有怨气的位面都同时有师父的存在，系统只是姗姗来迟。”

“如果师父的目的是消灭怨气，系统是师父你造出来的，那必定不可能有师父你的能力大，师父你都去了，必定不会安排系统再去。”

“说明师父你是去布置怨气的！一次失误可以理解为师父遇到意外召唤系统前去帮忙，但次次都是这样就有古怪了！”

暮染手指头颤了几下，“那我为何多此一举制造系统？”

李达婕眼神一亮，仿若正道的光：“做坏事当然得有幌子，系统这个幌子也太明显了。明明能力那么强大，不仅需要宿主来帮助，次次解决了事件还消灭不了怨气，需要师父前来收服才行。说明它根本不是致力于收服怨气的吖！”

“做正事的能力那么差，反而捣乱的时候次次都有它，一看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好系统。说不定，师父做事一向周全，派这样的间谍也是有可能的。等它真正混入了敌营，然后做个机关砰能让敌人元气大伤！”

暮染：“……”

不得不说，这对敌人来说是个好法子。

李达婕滔滔不绝半天，自觉分析地很有道理，但半天却不见暮染说话。

一看暮染复杂的眼神，终于收了声，缓缓道：“啊……师父我猜错了？不是这样的？”

暮染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徒弟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下一秒又没忍心地揉了揉。

李达婕：“……”完全没有感觉到被弹，师父你揉了个寂寞啊。

……难道自己对王弥太凶狠了？

“我们是好人。”暮染又没忍住补充了一句，看徒弟在外面被欺负惯了，警惕性都强到啥程度了，连自己都怀疑。

“我们是好人！”李达婕点头重复，记住了。

“……”暮染把手里的系统搓成一颗体积小了一倍有余的乳白色珠子，继续道，“我的身份，是界面的两位主神之一。”

“主神？”

“嗯，位面无数，且每时每刻都在更新演替，”暮染点头，“但始终存在边界，边界之外，是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位面的混沌力量。”

“这样的边界，和边界内所有受到保护的、或年轻或衰老的位面的总和，叫做界面，即高于位面一级的存在。”

“混沌力量带给界面生，也会带给界面死亡。界面如果想要在诞生之后存活下来，除了要不断增加位面的数量壮大实力，还需要诞生属于自己的意识主神的存在，便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稳定界面的象征。”

“我的原身，便是主神之一，我的意识从界面诞生起便存在，但界面稳定之时我才形成了实体。”

李达婕眨眨眼，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脑袋有些迷糊，还是疑惑地问出口：“那师父为什么会在二生界凡界修炼呢？主神都会下到位面里……体察民情的吗？”

暮染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主神的职责是直接保护界地，位面自有界地诞生的其它存在进行日常管理，例如各位面的天道。”

“啊……那师父出现是不正常的？”

“嗯，我是做实验把自己炸碎了，才失去记忆掉入各个位面，和二生界的。”

李达婕：……

李达婕：？！！

“师父你你你你……你把自己炸了？！炸碎了？！！”

李达婕顿时失去冷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暮染补充。

“为师并非随意把炸了自身，有外敌侵入，我在研究的时候，发现身为此位面的主神，外敌对我有天然排斥。”

“所以师父你就为了研究把自己炸了？！”

暮染咳咳，脸一红，转移话题：“外敌使用的武器也就是你所说的怨气，对位面损害太大，并且他们的主神比我早诞生亿万年。”

“我是由于位面受到冲击太大才提早诞生出现实体的，经验不足，还好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方法能彻底解决怨气。”

“怨气就是外敌的武器？怪不得能直接扰乱位面秩序，还能把位面搞崩塌，”李达婕道，“外敌就是另一个界面吗？比我们年长还好意思攻击我们。”

“我们果然是好人。”

暮染脸色难得一肃，望着天空叹道，“我也是位面遭到攻击，界面本能反击时才得到了外敌的一些信息，方才知道，界面外也有无尽世界。而界面的主神有许多都野心勃勃，互相间吞并并不是罕见之事。”

“我们所在的界面，主神都始诞生，与其它界面相比太过弱小。被觊觎恐怕是自然之事了。”

“外面的世界好危险，”李达婕也感慨，又问，“那师父，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

暮染：“我已找到解决怨气的方法，并且记忆大部分已经苏醒，各个位面的碎片不再需要我再亲身前去便能回归身体。“

“只是这系统，倒是没有外敌手脚，应是自己人。只是不仅无法根除怨气，压制怨气的效率也太低，只是浪费时间。”

“就算是我记忆未恢复，也绝不可能是出自我手。”

系统：短短时间内就被嫌弃了两次，我有那么没用吗？？

李达婕：呵，就看你自己解决了个啥？

暮染瞥了一眼那乳白色的珠子，似乎有着些微意识的蠢蠢欲动的珠子立刻又安静下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那珠子：“不过维护界面行为是好，我查探一下其幕后主使，帮他们改造一下，在我解决所有怨气之前再拖延一段时间也罢。”

珠子被手指头点中，看不见的气息流入，顿时像抽风一样旋转起来。

越转越快，最后在其周边都裂出了空间裂痕。

李达婕看着，心里想到，这珠子似乎是有意识的吧，这样转不会晕死吗。

白色的珠子不停歇的旋转，最后似乎真的转得有些扭曲，都失去了原型，其上灵动的气息也几近于无，李达婕不禁为它捏了把汗。

还好，珠子没转太久，不一会儿，其中突然透出一个声音：“何人胆敢破坏系统？”

“我找你们主事有事。”暮染道。

那边的人似乎没发现系统已经被剥离出去了，不耐烦道：“小小宿主，不知是用了何物能联系到局中。不过你需知道，你既然被系统选中，便已在我们管辖之中，劝你安分点别再用那东西。”

“好好升级，你才有机会，主事可是你现在就能见的？”

“……”李达婕换了捏把汗的对象，局里？

这些人似乎的确是她和师父此前预想的那样，已经形成了一个组织啊？

形成了一个庞大组织，动用了那么多人来做师父和自己眼中“没有效率”的工作，包工头不会被杀鸡儆猴吧？

暮染耐心地听完了这人的话，并没有因为那人语气的无理责备，而是思考了一下，接着他的话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们的主事，可是驻神卫？”

“驻神卫？什么鬼，我很忙的，别来烦我了，挂了挂了。”

“滴滴滴”

下一刻，白色的珠子便发出了通话中断的声音。

好一个暴躁老哥。

“驻神卫？那是什么？”李达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