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字里行间有“吃人 （十二）

几乎是下一瞬间，十一个人影就从旁边显露出来。

“大人！您出关了！”

“哇大人，您身边带了女孩子回来耶！”

“大人……”

李达婕：“……”看来毅不是特殊存在，驻神卫原来都是这样子？

然而，李达婕注意到，在召唤出其余十一人后，毅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他眉眼间全是冷厉，身上气息沉稳厚重，怎么看怎么正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狗腿的样子。

毅正经地站起身，保持着对暮染微微低头的姿势，一头雪白的长发规矩地梳在脑后，脸庞冷漠如冰，妥妥就是一冰山男神的模板。

在那十一人叽叽喳喳之时，他眉毛蹙起，显出十分不怒自威。只是淡淡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其余人便皆是规矩起来，默默噤声。

直到最后一人收回万分依依不舍的崇拜目光，随着毅一同微微低头，排成一行整齐地站在暮染面前。

李达婕挑了挑眉，这毅原来还是一个很好的管事。

不过你在师父面前如此狗腿，在其他人面前还要扮演威严的老大哥形象，落差如此大真的不会精分吗？！

“大人让我等前来，是为了彻底解决怨气一事。大人将改造系统，你们其中三人与我一同将系统本源取出。”

“吾等遵大人命，愿为大人效力！”

“吾等遵大人命，愿为大人效力！”

顿时，好几个人举了手。

其余人脸一黑，后悔两个大字就差写在脸上。

怨气的事情多么重要他们都知道，这是在大人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啊！他们怎么就没有抢先呢！

“氿、司、鎏，你们三人来。”暮染突然开口，伸出指头指出三人。

“大人，我……”毅奇怪道，他在驻神卫中能力最强，有他引导系统本源能更快被取出。

暮染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你先待命。”

“是。”毅微垂着头领命，再没有二话。

被选出的三人眼里的光biubiubiu地闪，面上使劲严肃，但任谁都能从他们身上体会出无比欢乐开心的气息。

李达婕望着这一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终于知道，师父身上那种就算木着脸，她也能一眼看透情绪的特质是从哪里来的了！

而另外没被选中的人站在旁边，垂着脑袋，头顶上兀的一片灰暗的气息，仿佛一层厚厚的乌云。

三人上前，先望了高高站在那边的白衣身影一眼。

他们之前没白做这个系统，看，现在能帮得上大人了呢！

暮染：不忍直视的效率。

接着，几人终于沉下气，面色变得严肃，围成一个三角形面对面站着。

手间打出几个金色的造型奇怪的符文，隐隐之间，三个符文皆是感应到另两方的存在，从原先的样子慢慢变化。

直到金光越来越强烈，三个符文变成了三块带着神秘花纹的不完整的碎片，合起来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圆形。

三人同时低喝一声，碎片立刻拼接起来，一个丝毫没有缝隙的浅金色圆盘在三人正中缓缓旋转。

同时，圆盘中央升起一滴水珠样的金色液体，蕴含着磅礴的能量。

同一时间，李达婕身边的暮染突然消失，出现在圆盘面前，同时，远处的毅瞬间闪现到李达婕身边，刷刷刷给李达婕立起了无数层护罩。

李达婕：？？？

不等李达婕疑惑，毅非常贴心地将护罩改成透明不隔音的，让李达婕得以观察聆听外面的情况。

只见暮染立在圆盘旁边，两只手分别从两只白色袖口中伸出。

一只抓向那金色液体，另一只却抓向操控圆盘的其中一人。

召唤系统本源的三人皆是面色一惊，显出疑惑不解。但其中两人却是继续着动作，完全没有对暮染的行为有丝毫意见。

只暮染抓向的那人，突然神色骤然一变，收回了手想往一旁跑。

然而已经晚了，暮染的手直直地伸进了他心脏的位置，然后握住什么一把拉出！

那人脸色骤然苍白，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暮染没看他，另一只抓向金色液滴的手也收回，同样微微握拳，仿佛抓着什么。

“大人？”少了其中一人的支撑，另外两人的手顿时有些颤抖，要维持不住阵法。

暮染将两只手一和，在场众人顿时听到微微爆裂声响。

接着将那合起来的东西右手握着，左手一勾，阵盘中央的金色液滴顿时飞到他手中消失不见。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喘着气收回自己的符文，看了一眼重伤跪下的那人，皆是默契得没出声，只是默默地退回到之前的队伍里。

场中一时安静，跪下那人似乎明白败局已定，并未再尝试逃跑。

虽然脸色已经白的像鬼，脸庞痛地微微扭曲，还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暮染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甚至仍然没看他，只是望向李达婕这边。

看到毅给力的屏障，他微微点了点头，勉强满意。

李达婕看着毅面色仍然严肃冰冷，似乎连暮染的夸赞他也能正经淡定处之，手却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激动地一抖。

顿时，屏障又多了几十层。

李达婕：“……”大哥你真累。

徒弟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暮染放心了，终于开始处理这边的事。

他先是将右手摊开，露出里面一簇跳动的灰色火焰，看起来就充满不详的气息。

“怨气？这么浓郁的？！”周围人一见，顿时大吃一惊，甚至背后有冷汗滴下来。

他们居然都在这怨气中感受到了危险！

而方才，这怨气似乎存在于系统和，现在跪下的人体内！

“司！你体内为何会有怨气？！”

被称作司的人全身一个颤抖，望着那灰色火苗，眼里似乎也闪过惊讶。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复又坚定，嘴唇咬得死紧，似乎准备从严不交代任何一句话。

暮染轻呵一声，李达婕虽然隔了很远，但仍然明显地感觉到师父身上极少出现的，生气的情绪。

她立刻感觉不好。

果然，暮染同样半蹲下了身子，与那个叫司的人平齐，气质却神圣无比，两相对比司显得更为狼狈。

暮染从袖口中伸处另一只手，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李达婕所熟悉的神情她在现代学生位面中看到林秋枫按着那小混混的头往墙上摔的时候，似乎他当时就是这个神情。

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伸向司的胸口，李达婕注意到，司现在的胸口似乎是完好的。

也就是说之前暮染取那灰色火焰的时候，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司的身体。

可能是取出灰色火焰，本来就会有反噬之类的吧。

而这次，暮染修长的手指直直没入司的身体中。

在场人都清楚的看见司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似乎没有了疼痛感。

但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现在他才是实实在在经历着最可怕的痛处。

暮染眼神微垂望着他，凉凉开口，恍若审判：“驻神卫司，为何背叛界面？”

“我……”司被这句话唤得清醒过来，还未开口，暮染却又抽回手。司顿时眼前黑暗，疼痛感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蠢货。”

暮染站起身，手中捏着一颗金色的东西，众人一望皆是背脊发寒那种金色的物质，每位驻神卫都有，存在于普通生灵心脏的位置。

对于驻神卫而言也是心脏的存在。

大人这是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司，直接将他的心脏掏出来了！

暮染再次凉凉扫了司一眼，嘴唇缓缓开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驻神卫司，为何背叛界面？”

司这次已经连半跪都做不到，嘴角汩汩流着血，一只手勉强直撑着地。

他眼睛望着暮染，望着熟悉的白衣，神色中蒙上了一层恐惧。但更深更浓的，是下一秒眼底深处燃烧而起的狂热！

“司没有背叛大人，司是在帮助大人。”司嘶哑着嗓子说道。

“司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体内为何会有怨气存在，还已经养到这么大了？你快和大人如实交代吧！！”

黑发金眸的氿有些不忍心，虽然身子规规矩矩地站在那边的队伍，但还是低声传音对司道。

然而，他传音才过去，就见大人目光扫过来，眼神淡漠，如平日那般不含感情的样子。

氿立刻就一个哆嗦，再不敢产生去劝顽固的司的念头。

暮染手里捏着那块金色晶石，声音如同冬日的冰泉般悦耳却寒凉：“帮助我？”

“联通外敌，为获取信任还在体内种下怨气，接着在系统中滥用私权偷偷埋下怨气，导致系统运转不灵。”

“你所做一件件，可有对界面好的？说吧，怎么帮助我？”

众人都被暮染的话震惊地脊背汗毛竖起，然后又出了一层冷汗。

怪不得大人这样生气，这样的行为说的上是界面的叛徒罪人，下场绝对得死啊！

只有司却是胆子越来越大的模样，听到暮染一句句宣告他的罪行，不但没有恐惧，眼神却是越发坚定起来。

“司没有错，司是在帮助大人。界面又不是大人，司只是在帮助大人的时候不得不损害了界面。”

！！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司是谁？他可是驻神卫啊！他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话吗？！

虽说驻神卫的明面任务是保护主神，但其实主神哪需要他们保护？

他们的主要事务，就是管理界面，然后是协助主神保护位面。

对大人的感情是崇拜没错，但众人心底当然是界面更为重要，并且毋庸置疑大人也是如此想的。

哪有人会是司说的那种崇拜？！

不说驻神卫，就算是身为主神的暮染，所有的任务都应当围绕着保护界面进行。

这是他们的天职，也是他们诞生的意义。

而司，现在居然说出了，为了界面的主神去损伤界面这样的话！

这不是掉脑袋的问题了，光是产生这种想法，绝对会被削去神格挫骨扬灰渣渣不剩！

司不顾众人眼光，梗着脖子继续说：

“大人，您听司的，司死了没有关系，司希望大人真正自由，而不是被界面束缚。”

“虽说大人诞生于界面，但司已在别的界面查探过了，主神与界面并非共生同死的关系。”

“主神死亡界面只会回到初始状态，而界面灭亡主神便能直接获取界面种子，在其它地方重新繁衍起一个界面。”

“当然，大人不用去繁衍界面，大人就应当不受任何束缚去自由行走。司亲眼见过游走于界面之间的主神，那些主神是亲手将界面毁掉得到自由的，大人心地善良不会这么做，就让司帮您做到吧！”

司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挣扎地爬起来，要去拉暮染的裤腿。

暮染利用主神的权限，虽说不能强逼着驻神卫开口，却能辨别底下任何一名驻神卫的话语是否真实。

司说的是真的，他真是这样想的。

暮染顿了一秒，道：“你没有听全，界面亡了，主神不会死，但驻神卫会尽数死去。”

“不不不，这是事关大人的事，司怎么会不知道！”

司的眼神突然灼热起来，碧色的眼眸似乎燃烧起了不灭的翠绿火焰，看起来美丽而璀璨。

“驻神卫会死的，没有任何方法……界面死去驻神卫一定会死的。司不能陪着大人去新界面，可惜，太可惜……”

“但，比起大人的自由，我们驻神卫的死又算什么？并且大人太好了，对我们太好了……别的界面主神离去都要遭到驻神卫的抵抗，但我们界面不同……如果大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难道会有任何一位驻神卫不愿意吗？大人对你们的情谊能让你们阻止大人吗？”

司突然环视周围一遭，目光犀利。

众人被他看着，想辩驳地张了张嘴。

但想到那个人是大人，却突然说不出话。

最后，竟然无人立刻出来反驳。

“……”一旁的李达婕思绪终于理清，被一连串剧情震撼掉的吐槽系统也回笼。

不是，你们对师父的崇拜已经到这地步了吗？

而且方才司的意思似乎是别的界面都不这样啊！咱们界面是不是很诡异啊，你们一脸甚至以此为荣是什么意思啊？！

司见此，面上露出掌握一切果然如此的得意，朝暮染大喊：“大人，您看！大家都希望您能离去得到真正的自由，我们大家心里都不可能有怨言，您的条件得天独厚！”

“您便听司的，什么都不用做，再不为界面研究费力，司和驻神卫们会为您做好一切，顺其自然一切便好！”

李达婕：“……”

这司的模样长得好好的，怎么说起话来，一看便像家乡违法乱纪的先锋传销头子呢？

看这犀利的语气！这笃定的眼神！这话乱人心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