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31 初次相见

第1章

花雨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稚子，之所以配合花柳她们，不过是逗她们开心罢了，如今见到谢无江这幅眼睛不知该往哪放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好笑。

“调皮！”谢无江刮了刮她的鼻尖，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花雨抓紧披风笑的耀眼：“督公别生气，下次我不依她们了。”

“无妨。”他前世孤寡惯了，如今身边因为阿雨多了这么多有趣的人，也算是让他感受了一把正常人的快活。

“那我们去看灯？”

谢无江点头，随机又摇头：“外面冷，先把衣服换了。”

“嗯？”花雨皱着眉头，故意道：“我不觉得冷啊。”

谢无江不说话，只默默去她衣柜翻出一套狐狸毛绣边的衣裙递过去：“我怕你冷。”

花雨轻笑出声。

京城的花灯谢无江倒是见过，只是以往从没有闲工夫停下来细细观赏一番，不过是出府路过集市罢了，近日倒是能悠闲逛一逛。

柳夫人等人从未来过京城，自然也是要好好逛一番的，随着花了然等人就出了府。

“大师兄，今日苏夫人和柳夫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花柳小声在花了然耳边说，“我和师妹有事要办。”

花了然抱着剑，脸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颔首：“去吧。”

花柳闻言拉起花絮和花容就走，弯弯绕绕半天，终于在护城河边的一处小亭子不远处停下来，偷偷摸摸的藏在一棵树后，花絮一脸茫然：“逛灯市不去热闹点的地方，来这儿做什么？”

花柳努努嘴：“我猜谢督公定会带小雨儿来这儿。”

“你怎会知道？”

花柳嘿嘿笑了两声并不作答。

三人在树后等了两刻钟，花容一脸不耐：“你八成是猜错了。”

花柳刚想反驳，一回头瞧见人影，立马拉着两人蹲下。

花絮转头一瞧，相依走来的两人不是花雨和谢无江是谁？

花雨手里提着一盏八宝玲珑灯，映的面庞朦胧隐约，谢无江左臂虚揽着她，像是怕她摔了。

花容蹲在两人身后，看着花雨两人依偎的身影，眼里不由浮起一抹艳羡。

两人进了亭子，墨七不知从哪闪出来，递过来一个软锦坐垫，谢无江顺势接过放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夜里寒凉，你坐这里。”

花雨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我身子暖和得很，还是督公坐吧……”

“乖，听话。”

树后的花柳张大了嘴对花絮耍宝，一脸贼笑：“乖~听话~”

花絮则学着花雨的模样，深情款款的看了花柳一眼：“好~”

“哈哈哈哈哈……”

花容看这俩人夸张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花雨坐下后抱着谢无江给他的暖手炉问：“督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谢无江靠在花雨一旁的栏杆上，眼底温情四现，低头轻声道：“猜一猜。”

花雨歪着脑袋满脸问号，毛茸茸的衣领包裹着她的小脸，因着穿得厚的缘故，脸颊还带着一丝淡粉，端的是乖巧可人。

谢无江深吸一口气，笑一声自己不堪一击的自制力，而后捧着花雨的脸颊弯腰啄了一口：“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花雨闻言张了张嘴，随后笑了起来：“才不是呢！”

谢无江诧异，他记忆力惊人，虽说已过去多年，可他也是万万不会记错的。

花雨见他蹙眉不解，眯着眼解释道：“我第一次见督公实在郊外树林里呀，就是三年前，月末是中秋附近吧。”

谢无江经历刺杀数次，可对这次还是记忆犹新。

当时他从宫内赴中秋宴回府，刚出宫门就得知郊外一个村子因着大雨连绵数日，压垮了不少房屋，他便没来得及回府，转头出了城。

因这事临时转的行踪，又加上大雨滂沱，西厂众人消息传得不及时，他出城只带了少数随他赴宴的侍卫，对着黑压压的刺客着实有些吃力。

当对方那一柄大刀砍过来时，虽他面容镇定，可心里已经给自己画了个句号，谁料千钧一发之刻，跑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子，捡起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与他那单薄的身子颇为不符。

谢无江坐在马车里瞧着外面大雨中的小孩儿，眉头微蹙，都要有些怀疑这是对方做的一个局，就是为了把这人送到自己面前，救命之恩不求回报，只望效忠督公，望督公成全，不都是这样么？

他不动如山的作者，思索若是这人真这样做，他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套话，可后面对方之人被全数歼灭之后，那小孩儿却一言不发扭头走了，倒真让他诧异。

谢无江收回思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当年救了我的那个人是你？”

花雨点头。

“可是……”谢无江有些语塞，“我记得你当年用的是刀……”

花雨有些羞赧：“我当时在下游镇子上救灾民，一个大娘见我衣服脏了就让我换下来了，鞭子没来得及拿，那时候，我是不是很丑啊？”

谢无江连连摇头，把人拥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不丑，不丑，阿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他眼眶有些发热，把头埋进花雨的颈窝。

半晌才抬起头，低声问：“那你……当时怎么扭头就走了？”

花雨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原本受了些伤，当天淋了雨就病了，伤养好就去见你啦！”

八月十五，十月初，谢无江心底默算。

“怎么受的伤？可是伤势颇重？怎么养了将近两个月才好？”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花雨不在意的摆摆手，都过去这么久了，伤早就好全了，哪里需要再提起。

谢无江执拗的望着她，颇有不说就不让她走的架势，她只得开口：“当时下山没多久，又是一个人，碰到仇家了呗。”

她解下围脖，让他透着领口往后背看：“喏，都好了，糖果子给我配了祛疤药，都快好了。”

谢无江隐约瞧见那一道长长的疤，狰狞的盘桓在花雨的背上，被她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刺眼。

他没忍住大声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冒雨救我？！”

花雨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吓得一怔，回头瞧着他，垂了垂眼睫：“受了伤还能养好，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救不了了。”

谢无江心底软成一片，可还是气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将人拥进怀里嘱咐：“以后你最重要，若遇危险须得先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花雨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他将人头抬起来，又嘱咐：“记住了么。”

“记住了。”

谢无江放下心来。

“但我还是得救你。”

谢无江：……

花柳从怀里掏出个帕子，矫揉造作的对花絮道：“但我还是得救你~”

花絮一脸恶寒的盯着她，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亭子里面花雨拉着谢无江就跑，谢无江不明所以，只乖乖跟着她，谁知她到了花灯闹市才停下来。

谢无江不解问道：“阿雨，怎么了？”

花雨翻了个白眼：“师姐她们在偷看我们。”

谢无江轻笑。

花雨疑惑回头：“你知道呀？”

他点头，解释道：“今日你三师姐问墨七我会带你去哪里，我让墨七不必隐瞒。”

他说罢牵过花雨的手：“我晓得她们是不放心，所以无碍的，只要……”他在花雨耳边说了句什么，花雨面红耳赤看着他。

督公……真是的！

谢无江浅笑出声：“走，再替你去赢个灯王。”

说道这个花雨就来劲，整条街最漂亮的灯王，她最喜欢了！

苏夫人在茶馆二楼一脸笑：“你个老头子，哪里就不放心呢，我瞧着啊，两个人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苏宗民瞪眼：“我这不是不放心么，囡囡找回来，我才与她待过多久？都是被这小子骗走了！”

“爹，你若是不放心雨儿，便留在京城等两人办完婚事再回去呗。”

“我不在扬州怎么办？真是妇道人家，不与你们母女说道！”

苏夫人和柳夫人对视一眼，不由轻笑出声。

两人忙着猜灯谜，没发现不远处的断桥上立着两道身影。

“那花雨便是浮玉山庄新请旨封的郡主？”

“正是，她也是那个无间谷的弟子。”

“倒是巧。”

“如此一来，谢督公更加看重她，更便宜我们行事。”

“不错，明日备份礼送去给苏宗民，当是看在那个女娃的面子上。”

“是。”

随后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不多时墨双便出现在谢无江身边，附耳汇报了几句。

谢无江转身，望着断桥的方向，眼神变幻莫测，心渐渐沉入底。

他不禁想起幼时那道伟岸的身影，尽心教诲的言语还犹在耳畔，如今怎的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老师，若是你有大计，何不直说，因何要如此在背后搅弄风雨？

花雨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不由抬眼望去，谢无江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无事，可是猜不出来了？”

花雨点头，天晓得怎么回事，这猜谜她就从来没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