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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衣破阵

林潜觉着自己脑中一片眩晕,几位师侄女的细声柔语仿佛还在耳边,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随意的扔在一个山洞里。

“究竟是什么人将我掳来此地,难不成是惊刀门?”林潜满心疑惑。

正待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砰砰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黑暗之中,督见一个摇曳的黑影从洞口走进来。

林潜虽然很想见见绑架自己的人的真面目,但眼下拳脚不便,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索性闭上眼,假装昏厥。

林潜紧闭双眼,竖起耳朵细细聆听。只见那人徐步走入山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原地坐了下来,接着是一段让人害怕的安静。

寂静无声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林潜听见,那人突然起身,迈开脚步,竟是朝自己走来。很快,一丝温热的呼气朝他脸上吹来,林潜强行抑制自己加速的心跳,可以想象,那人正贴脸盯着自己!

林潜心弦紧绷,那人的目光仿佛是一阵寒风在他脸上肆意吹刮,叫他好不自在。正当他心神不一之际,却听那人突然道:“小子,既然醒了就不要装了,你不闲累我还看着烦呢。”

林潜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之人却和他心中所想差别甚大,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和蔼,白发苍苍的老者,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林潜忍不住道:“你怎知我已经醒来了?”

老人哼道:“熟睡之人与清醒之人,呼吸声大有差别,老夫一进山洞便知晓你已经苏醒,只是想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林潜尬笑一声,仔细端详面前这位老者,虽然穿着一身黑衣,右眼上方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但其眼神清冽有神,走路含风,霜鬓白发,气度却是端庄大气。

“不知老人家将我擒到此处,所谓何事?”

白发老者却没有正面回答林潜的问题,反而道:“听说你剑法资质超群,是也不是?”

“不错!”林潜昂然道,“若单论剑法,我自认年轻一辈还未有能超过我的。”

老者呵呵笑了一声,“口气倒是不小,年轻气盛好哇!不过你若没这般天赋,只是嘴上说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田里的老狗!”

老者又走上前,对着林潜道:“不过你不要害怕,如若你的剑法资质真的达到了我的要求,我不仅不会害你,反而会赠你一份天大的机缘!”

林潜皱眉,这老者言语古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转声道:“若是我不要这份机缘,那又如何?”

老头子闻言一愣,想了一会儿,突然恶声道:“如果你不要,我就逼着你要,如果你还是不肯,我就将你日夜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你哭着跪下,求我赠你机缘,当然,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是有骨气,宁死都不肯,老夫也佩服,就将你一剑杀了,免了活罪。”

林潜从未听过这般强硬送人机缘的话,作为剑门的当代小师叔,他也从未如此受人胁迫,朝着老头质问道:“哼哼,我可是剑门的小师叔,当代宁川真人的小徒弟,阁下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剑门的报复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岂料老者闻言,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坐在地上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朝着林潜的脑袋指指点点,嘴里含糊着:“蠢蛋……嘿蠢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脸道:“剑门?先不说剑门是个啥玩意,就算报复,那也是找那个什么……惊刀门去啦!关老夫什么事!”

林潜回想起来,当日他被老人掳走时,确实有听到惊刀门三个字,原来,这一切都是老人算计好的。

林潜抬起眼盯着老人道:“阁下为何处心积虑,要挑拨剑门与惊刀门之间的关系?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老头子转过头,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思考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若是你赢了,我就喊,林潜,我惊刀门今天一定要带你走!若是你输了,我就喊,惊刀门,今日林潜我剑门是保定了,你们谁也带不走他。目的……?”

老头转过脸来,笑着对林潜道:“目的就是带你走啊,至于我有没有挑拨你说的剑门和惊刀门之间的关系,那老夫纯粹觉得好玩而已,喊着玩儿的,别介意别介意。”

林潜看着老头子的言行举止,感觉他就像个胡闹的顽童,不过依照目前的情景,也只有先依着他了。

林潜咳嗽了两声,对着老头子道;“你说天大的机缘,是什么机缘,天大能有多大?”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林潜的脸颊道:“我就说,天大的机缘,哪有人会不喜欢呢?这个机缘啊,对你们剑修来说,就是独一无二,什么也比不了的好处,我要送给你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传承,当然,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林潜道,“我有没有本事,你自会看清楚。不过,老头?”林潜环顾了下四周,接着道:“你把我绑成这样,我该如何证明自己有那份能力呢?”

白发老头听了林潜的话,踌躇不决。

林潜盯着他道:“你既然能把我从剑门掳来,还怕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老者点点头,觉得林潜说的很有道理,突然对着林潜一笑,嘴上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然后手指前伸,单指这么凭空一划,咔嚓两声,林潜身上的绳子就被切成了几段掉在地上。

林潜注视着地上切口平整的麻绳,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裳,心下一寒,这老者的功力,只怕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凭空一指断绳的功夫,十年前看师父宁祖施展过,当时就惊为天人,林潜心想,只怕是单想从老者身边逃走,怕是困难重重了。

老者见林潜已恢复自由,脸上顿时兴起好奇状,“你们剑门修剑,是修意还是修式?”

林潜不明所以,只是道:“我们剑门,既有内力要诀鸿蒙心法,又有剑招变换九天引剑诀,都是当今数一数二的绝技!”

“嘿嘿。”老者干笑两声,“如此听来,那剑门还算可以,小子,你会不会以指作剑?”

林潜翻起二指道,“这自然会。”

“好!”老者大喊一声,对林潜道:“你被绑了许久,先活动活动筋骨,待会我就来试你一试,看你这剑道天才是真是假!”

林潜自然是对自己相当自信,稍作调整,便竖起二指道:“来!让你领教领教我剑门剑法!”

老者大喝一声,亦以指作剑,对林潜道:“全力攻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剑法如何?”

林潜不知老者的虚实,首先一招镜中水月使出,徐晃一招,表面上是一剑刺向老者下肋,其实是剑尖一转,直刺老者后腰。岂料老者早就知晓他这一招的变换,提前一个转身,预判了林潜的位置,一掌推出,就将林潜推了出去。

“这种简单的变换,莫说意剑,就是式剑也比这招高明多了,你若是这样这种水平,老夫可就失望透顶了!”

林潜微微一笑:“先前只是稍作试探,杀招还在后头!”

老者眼睛一亮,连忙道:“快快使出你最擅的招式,让老夫看看!”

林潜闭起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猛然一睁,刹那间化作四道虚影,各自以双指作剑,齐齐奔向老者,老者丝毫不慌,抬起手指,分别向前,后,左,上,一一出指,将林潜的这一剑招全部接下。

“你这一招,倒是有点意思,利用速度与身法的变化,教人辨识不清,大意之下,就可让你有机可乘。”老者抚须笑道,“不过你这招只能算作中等的剑招,它有个致命缺陷,你可知是什么?”

林潜沉默,知道眼前此人剑法造诣高深,超出自己甚远,道:“老先生请讲!”

老者道:“虽然你这招虚实结合,变幻莫测,但倘若别人速度快你一步,如我一样预先算出了你下一招出手的位置,然后以极其强横的招式攻你要害,你又来不及撤招,结果如何?”

林潜默然,顿时一阵心灰意冷。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观你使剑,还算是有灵气的,剑道基础也算扎实,在剑门与惊刀门比试那一场我看了,也觉得不错,勉强可以达到我的要求,但这一路上,还有重重考验,若你哪天不符合我的要求,嘿嘿,我就要把你杀了,免得宗法外泄!”

林潜顿时心中一寒,敢情这是想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林潜苦笑道:“那我何时才能自由?”

老者抬头,眯着眼睛,又扳手指算了算,最后老实巴交的回了句:“这个我也不知道。”

林潜听了,胸口差点呛出一口血来,还好强行忍住,只好又问道:“好吧好吧,那我就暂且跟着你,不过老头,我一直跟着你,不能天天老头老头的喊吧,你有什么名字道号,不妨告诉我听听。”

老头子冥思苦想了会,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道号,然后他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狠狠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告诉你我的道号,小子,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老夫道号——降煞子!”

“啥?像傻子?这道号倒是很贴切。”林潜确认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试探性的喊了老头一声:“降煞子?”

老头抬起胸膛,慨然道:“正是老夫。”

林潜强行憋住笑意,对着老头道:“老头啊,你这道号谁给你起的?你确定你没记错?”

降煞子顿了顿神,道:“没错啊,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用的就是这个道号,老夫还清晰的记得,这是当年一位偷偷喜欢老夫的师妹送给我的道号,想起来心中就一片温暖。”

林潜心中笑开了花,心想,这哪里是喜欢,简直是深仇大恨呐!不过老头这种稀奇古怪的性格,确实会惹人嫌。但他脸上还是装作恭敬的样子道:“降煞子!确实威武,没想到这名字背后还藏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晚辈佩服!”

降煞子嘿嘿一笑,对林潜的评价甚是满意,称赞道:“没想到你小子剑法上可以,这品味也是一流,甚符老夫胃口!也罢也罢,今天老夫高兴,就教你一招,让你学学什么是真正的剑法。”

“小子,看好了!”降煞子高喝一声,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朝前一剑递出!

“这就完了?”林潜疑惑道。

“嘿,你小子。”降煞子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语气,别看就这简单的一剑,其中就包含了进,退,转,变,四种变化,这乃是我宗式剑的入门剑法,给你小子一个晚上的时间,给我琢磨明白,明天走之前给我演示一遍,若是不行,你也别继续了,我就将你杀了埋在这。”

就一个晚上!好不讲理!

林潜心中愤慨,咬牙切齿,但仔细回想刚才降煞子的那一剑,却是后招繁多,颇有深意。

“一个晚上,对我而言,足矣!”林潜暗自道。

就在林潜转身准备去练剑的时候,降煞子突然转过身来,用满脸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潜一番,然后道:“等一下,你小子…………知道了我的道号,以后不会拿我的道号招摇撞骗吧!不行不行,你得发誓!”

林潜顿时翻了个白眼,心下道:“用谁的道号也不用你的,谁会当着别人的面喊自己像傻子……”但他还是信誓旦旦开口,像老头保证道:“晚辈林潜发誓,日后无论如何,一定不在外面乱用降煞子前辈的道号,若有违反,叫我天打雷劈!”

降煞子满意的点头,才招呼林潜道:“好了,抓紧时间参悟我刚刚教过你的那一剑,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了。”

林潜疑惑道,“前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吴州!”

降煞子眺望远方道,还有两座山,凉山和仓山,翻过这两座山,便到了瀛洲与吴州交界的地方,进入吴州后,我们便一路向东,经过沧澜江,再往南折,一前一后七日加上八日,总共十五日的时间,其中每天我会传你一道剑法,如果一切顺利,十五天后,你便到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那如果中途不顺怎么办?”

“哪天不顺,你就死在哪天。”降煞子随意道。

林潜愤恨的咬牙,捡起地上的树枝,便出洞练习刚才的剑法。降煞子半躺着在地上,大了个大大的哈欠,压根儿就不去看林潜一眼,他根本就不怕林潜会背着自己偷偷逃走,一是因为林潜根本就没那个实力,而且还有伤在身,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没人能够拒绝他提出的这种诱惑,尤其是像林潜这样的剑道天才。

这一夜,极其的平凡,降煞子在山洞内安然舒适的睡觉,而洞外,则有一个身影,拿着一根粗树枝,一遍又一遍的向前递出,再收回,再递出,如此反复。

天蒙蒙亮,第一丝清澈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密林深处,耳畔便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语。浑浊的夜晚离去,带着希望的早上悄悄步入每个人的生活。

降煞子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便走出洞外。往四周环顾了一眼,就看到林潜手拿着树枝撑在地上,背依靠在一棵树后面闭目休息,满脸疲倦。降煞子悄悄将自己的黑衣脱下,盖在林潜的胸口,然后走到密林的另一端。

过了约半个时辰,降煞子手里抱了一堆野果走过来,来到林潜面前,将野果子放下,然后将林潜身上的黑衣嗖的拎起来披在自己身上,同时用脚踢了踢林潜的腿道:“臭小子,休息的差不多了!”

林潜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见降煞子两只眼睛正如铜铃一般瞪着自己,赶紧跳起身来,不知所措。

降煞子撇了撇地上的野果道,“我吃过,没毒,你也吃几个。”

林潜肚子也正好有些饿了,抓起地上的野果就啃起来,一口咬下去,直接苦的呕了出来,这玩意哪里能吃?在剑门他可从未吃过这种苦头。

降煞子皱了皱眉头,粗声道:“这一路上,全是荒山野岭,到了吴州,才有休息的客栈,你若是不吃,就准备饿死在荒郊野外吧。”

林潜只好再次拿起这些个模样丑陋至极的野果,一口忍着一口的咽下去,勉强吃了两个果子。

降煞子见林潜吃完,便道:“吃也吃完了,给我瞅瞅,你一晚上练的怎么样了。”

林潜点头,拿起地上的树枝,眼神冷冽,突然间朝降煞子一剑递出,一瞬间风息草静,万籁俱寂。

降煞子看着停在自己胸口的木枝,沉默了片刻,突然拍手道:“好!有气势!刚才那一剑,我若不挡你便可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我若抵挡你也能立刻抽剑回身,变换招数。这进,退,转,变,四种剑式变换你虽然没能够融会贯通,但也算勉强掌握,你过关了!”

林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虽然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只是第一日,后面还有十五日的考验,可别松懈了!”降煞子笑着拍了拍林潜的肩膀。

本来是鼓励的举动,看在林潜眼里,却让他心底一颤,成功,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这十五日中,只要有一日达不到降煞子的要求,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降煞子指了指前方的山脉道:“凉山,我们需要四日翻过去,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接下来,林潜便跟在降煞子的后面,从凉山山脚到凉山的另一侧,和降煞子口中所述一样,刚好是四日光景。

而这四日之中,降煞子传授了林潜四式剑招,分别为:横拆,竖斩,斜扫,背负。和之前的向前递剑一样,虽然是剑术中最简单的招式,但这五招,在降煞子的演示下,都被赋予了新的变化,颇有深意。

林潜确实是剑法上屈指可数的天才,这四天五式,在死亡的胁迫下,他学的很快,也让降煞子很满意,对林潜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降煞子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林潜将递剑,横拆,竖斩,斜扫,背负,五式连起来演练,剑法生风,势如破竹,逐渐娴熟于心,忍不住大声赞叹。

仓山就在眼前,越过仓山就算到了吴州,如此算来,还有三日路程。

眼见天色已晚,降煞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平常他都会拿林潜拙劣的剑技冷嘲热讽,给自己寻开心,但眼下看林潜舞剑,竟然看到了一丝自己当年剑痴的样子,让他不忍心打扰。

老头闷的慌,无聊时没人陪他说话,更是浑身难受,到最后,降煞子竟然拿了一颗石子,在青石上一笔一画的刻起来。

林潜练剑练累了,放下树枝打算休息片刻,转眼却看见降煞子在一块青石面前鼓弄什么,他刚一走近,降煞子突然两手捂住作画内容,眼中放光道:“嘿小子,今天你又走运了,可以大饱眼福。”

林潜不屑道:“就你?”

降煞子闻言,顿时双脚蹦起来,脸上通红,焦急道:“我画的,可是望涯流川图,多少人想看还见不着呢!”

林潜朝石头面前凑了凑,降煞子立马捂紧双手,“还没画完呢,你先转过去,我叫你你再转过来!”

林潜无奈,只好转过身去,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听降煞子道:“好”,林潜转过身子,盯着青石看了一眼,满脸疑惑,又看了一眼,依旧不解。

“这就是望涯流川图?涯呢,川呢,水都没一滴!”

降煞子上前指了指,“涯在这,川在那,水么……”他朝青石上吐了口口水,“这就有啦。”

降煞子见林潜依旧是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道:“真正的望涯流川图,放在宗门里呢,你以后会见到的,我画的,是仿品,重意不重形。”

林潜疑惑道:“前辈,这望涯流川图,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

降煞子颇为得意,走上去拍了拍林潜的肩膀道:“望涯流川,气势如虹,举剑思川水,剑意啸如江。本门的至高绝学—绝意剑,就是从这望涯流川图中领悟,你说厉不厉害!。

“绝意剑?那是什么?”林潜发问。

降煞子撇了一眼林潜,嘿嘿一笑,嘴张到一半又故意合上,心下道:“小子,被我吊起胃口了吧,老夫就不告诉你!叫你嘲笑我的即兴之作!”

见降煞子不说话,林潜眼珠子一转,凑到降煞子耳边道:“这绝意剑,不会就是你前几日传我的那几招吧?就是你从那望涯流川图中悟出来的?”

“胡说,几招绝意式如何比得上绝意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小子胡说什么!”

降煞子刚刚出口,立马意识到不对,自己被林潜套话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他也只好鼓鼓嘴,不情愿道:“好吧,你这个狡猾的小鬼头,那我就告诉你!”

降煞子顿了顿,满脸崇敬道:“绝意剑乃是重意不重式的剑法,参悟山水大势越透彻,剑法就越厉害。其精妙之处还在,无需另外修炼内力,随着剑意的提升,内力自然提升,一剑斩出,山崩海啸,气象万千。”

“不用修炼内力?”林潜一听,顿时作惊讶状:“天下竟有这样奇特的武功!不需要修炼内力!想我剑门如此,还得依靠鸿蒙心法来修炼内力配合剑招!”

降煞子哼道:“那说明你们剑门剑法,也不是什么上乘武功,真正的剑法,那自然是只有剑,哪要分心去修炼什么内力!”

林潜心中默默点头,对降煞子的这番话颇为赞同,想他在剑门之中,便是觉得鸿蒙心法与剑无关,繁琐无味,让他心生反感。

林潜顿时心生狂热,对着降煞子露出谄媚之意,“嘿嘿,老前辈,小子有眼无珠,刚才您那副画呀,初见一般,再见呢才觉得是意蕴深厚,源远流长,着实精彩啊,晚辈佩服的紧!”说罢,林潜举起双手,朝降煞子作了一揖,“希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不计前嫌,传授我几招绝意剑法!”

降煞子眉头一挑,掩饰自己内心的小骄傲,脸上却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冷冰冰的扫了林潜一眼道:“晚了!本来觉得你剑道天赋还算可以,没想到品鉴能力这么差,老夫好生失望。”

林潜顿时作心灰意冷状,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绝意剑,绝意剑,我不逢剑我之哀,剑不遇我剑也悲,可惜哦……”

降煞子突然又开口道:“你要学也不是没有机会,这一路上如果你能将我传给你的十六路绝意式耍的让我满意,那宗主听了高兴,说不定会将绝意剑传给你,一切看你的造化!”

“好嘞!”林潜抬起右手,抓住树枝,朝着远处的一处就是一招递剑式,雷厉风行。降煞子摸着胡子微微点头,其实他没告诉林潜,那绝意剑他也是不会的,这是历代宗主才能习得的惊天剑术……

“小子,能不能进绝意宗,就看你这几天了……”

瀛洲,剑门。

虽然刘有才强行压住消息,但当日在场的弟子众多,林潜小师叔被人掳走的事,还是传到了剑门的各个角落,剑门一时风云四起。

卫箫作为最疼爱小师弟的人,第二日清早,便率先发难,一脚踏破掌门内院。这位行事潇洒霸气的女师叔,对着掌门师兄就是一顿臭骂:“刘有才,你死在院子里了?连小师弟你都护不住,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让人掳走,这个掌门你还要不要当了!师父的叮嘱你还中不中听?”

正是女汉子一吼,墙瓦抖三抖。

但是纵然是墙瓦颤抖,掌门的内院铁门,依旧紧锁,丝毫不给卫箫面子。

见内院里面没动静,卫箫冷哼一声:“好哇,你不见我,你是怕我了对不对?没想到堂堂剑门掌门也成了缩头乌龟!”

卫箫扬手朝内院传音道:“惊刀门都骑到剑门脸上啦,你能忍我可忍不了,做掌门的不管事,我这个剑门长老可坐不住,明日我就率我门下弟子,攻上惊刀门,让他们履行赌约,交还小师弟!”

卫箫等了片刻,突然一脚重重的踹在铁门上,绯红的脸上升起一丝怒意,“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的门也拆了?”

嘎吱一声响,沉寂的内院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刘有才无奈的从里面走出来:“我一直在里面听你说话呢。”

“为何不出来说?”卫箫扬起眉毛,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刘有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怕见你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啥也不想,先上我这来兴师问罪!你让我这个掌门,在剑门里还有威严?”

“连师弟都护不住,不当也罢。”卫箫嘀咕道。

“诶…………”刘有才摸了摸后脑勺,自己只怕是又要多出几根白发了,“所以你要干嘛?如你所说,带上一堆人马,攻上惊刀门?”

“掌门不管事,我能怎么办。”卫箫耸肩。

“师妹啊,凡事不要急躁,要静下心来多想想,你怎么从小到现在就不变呢,火急火燎!你关心林潜,师兄我就不关心?关键是其中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惊刀门欺人太甚,愿赌不愿服输,那我只能拿剑跟他们讲道理。”卫箫长剑出鞘,目光森然。

刘有才将卫箫手里的剑一把按回剑鞘,大声质问道:“你就真的确定,是惊刀门做的?不错,当日那人掳走小师弟时,确实喊了一句惊刀门,但惊刀门就会傻到当众输了赌约还强抢剑门子弟,最后自报家门?”

卫箫一阵沉默。

刘有才接着道:“小师弟被掳走的第一日,我就立马和惊刀门的掌门薛常联系,他也是很吃惊,而且惊刀门也算名门正派,薛常也是愿赌服输之人,应该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卑劣行当。”

“薛常?”卫箫嗤笑一声,想到那光头粗汉在自己身上瞟来瞟去的样子,就是一阵恶心,“那可说不准!”

刘有才正步上前,好好的拍了拍卫箫的肩膀道:“师兄不愿见你,就是因为你行事焦急,我想让你回去冷静冷静,那人喊了一声惊刀门的名字,难道不会是为了嫁祸于惊刀门?他有何意图?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如何能冲动做事?”

“可是……”卫箫迟疑了一下道:“就算不是惊刀门,做出这种事的,也是些邪门恶派,小师弟岂不会有危险?”

刘有才摇头道:“我猜测,林潜暂时还不会有危险,若是那人要伤害师弟,为何不趁着师弟重伤,一掌将他杀了,而是冒着被我们剑门追杀的危险,背负小师弟下山?这其中缘由,还要细究。”

“嗯。”卫箫仔细想过,也觉得是这样。

“所以此事暂且不能着急,更不能兴师动众闹上惊刀门,这样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惊刀门抢走了我们剑门的小师叔?”

“那师兄你以为……该怎么办。”

刘有才深吸了一口气,思考了片刻道:“卫箫,这件事暂时你就不用管了,剑门还需要你这个长老做些事情,找林潜这件事情,我是打算交给咱们剑门的几位年轻一辈的弟子,安排他们下山,秘密寻找林师弟,这正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历练。”

卫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如此可以。”

刘有才朝卫箫摆摆手道:“大清早来我这闹腾,赶紧回去,也不怕门中弟子笑话!”

卫箫闻言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同时还不忘铿的一声把剑插回剑鞘。

刘有才注视着卫箫远去的背影,思索着年轻一辈中可以担当此任的人选,心里有了主意。

剑门小师叔被掳走,在剑门之中,伤心的人可不少。

羽衣相当的自责,恨自己没能在小师叔受伤之际保护好小师叔。虽然在她心里小师叔天下无敌,但那个人竟然出手偷袭,当时的小师叔可是已经受伤的倒在地上,没法还手,不然羽衣想,再给那神秘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偷袭剑门的小师叔啊。羽衣在心里咒骂了那人几百遍,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人竟然当着她和雨萱的面出手,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羽衣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剑法大成,像小师叔一样厉害,一定要那人瞧瞧,当初被他一把推开的人,现在他再也招惹不起。

“小师叔,我以后一定保护好你!”羽衣一边刻苦练剑一边在心中发誓。

雨萱也很伤心难过,看不见小师叔,她一个人默默的回到院子里,一个人将桌子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空空的酒杯,少了对饮的人,雨萱深深的遥望着远方,将牵挂寄托在眼眸上,“小师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当然,最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偏潮阁的那位年轻道冠。话说那日,众弟子都赶往试武台,观看剑门小师叔林潜与惊刀门长老秦磨的对阵,唯独江年,因为一早就赶往瀛洲城,又从瀛洲城一个往返,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去礼剑阁等待小师叔出关。好不容易等到小师叔的一句承诺,江年心下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回到偏潮阁就倒头大睡起来。

等他睡醒,正好是傍晚,其他弟子都出去吃晚饭,然而江年刻意不同偏潮阁的弟子一起,而是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上好新鲜的清江鱼,悄咪咪寻到了那个和小师叔约定好的地方,一个无人知晓的桥洞底下,带上他的佐料,烤架,点起柴火,开始香喷喷的烤鱼。

撒上盐巴调料,金黄色的油滴从鲜鱼上滴落,散到柴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江年拿上刻刀,小心翼翼的在鱼肉上划了几个口子,让蒸腾的热气穿过鱼骨,带着孜然蒜味的香气香飘十里。

火舌在鱼下肆意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江年一边转动自制的木质烤架,一边嘴里哼着小曲,嘴角被鱼香味馋出了口水,这不仅仅是鱼香味,还是属于他江年爱情的香味。

焦脆可口的烤鱼已经准备好,烤鱼的香味已经让江年魂飞九天,他相信待会小师叔过来,也会深深为之迷醉。但是现在他还不能先吃,一切都要等小师叔先来,小师叔先动口,他江年才能跟上一口。

江年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林潜踪影,想来是小师叔太忙,他心里笃定道:“像小师叔这么言出必行的人,说来那是一定会来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江年猛的咽口水,将烤鱼再次热了热,他猜测:“小师叔既然要传我秘诀,说不定是想收我当关门弟子。我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能先吃,说不定小师叔就躲在哪考验我!”

然而此刻,林潜已经被降煞子带到了距离剑门八百里之外的地方。

最后,当清晨的阳光扫过桥洞,江年披头散发,默默的咬了一口手中冰冷发黑的鱼骨头,仰天长叹:“前有古人三顾茅庐,今有我江某人三请小师叔!我江年,为爱献身,死不足惜!”

次日,江年在礼剑阁前恭敬的站了一宿,面有坚毅,漠视旁人奇异的目光,然而无功而返。

再次日,淫雨霏霏中,江年独自撑了把伞,立在礼剑阁门口,注视远方,感慨万千,然而无功而返。

最后,一位来自听竹瑄的小师妹偷偷附在江年耳边,悄声告诉他道:“小师哥,你在等小师叔?你不知道吗,小师叔出关那天,就被人掳走了!”

这位面有坚毅的年轻人,先是一愣,继而睁大眼睛,目光呆滞,最后一把扔掉纸伞,抱着师妹号啕大哭。

这一哭,就是两天两夜,谁也没想到,剑门的小师叔在这位叫江年的年轻弟子心中,份量有这么重!

虽说过去了好多天,江年仍然是心事重重,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走在偏潮阁的巷子里,期间云莹也来看过他一次,但江年看到心上人的脸,却是越发伤心。本来说好了的,小师叔来吃烤鱼,顺便可以教自己如何追求云莹,结果,小师叔却被人给劫走了。云莹虽然来看他,但也只是出于同门情谊,江年清楚的望见,两人之间存在着一条长长的沟壑,只有小师叔的帮助才能弥补的沟壑。

正当江年发呆之际,却听身边突然有人道:“江年,掌门叫你前往大殿一趟!”

江年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偏潮阁的掌教。“师父……我……”

老者注视着江年,走上前笑着拍了拍江年的肩膀:“没想到你与林潜私交甚深,以至于如此消瘦,现在掌门有要事找你,快去吧!为师很看好你哦!”

江年不明所以,只是按照吩咐前往大殿,到了大殿上,却见除了掌门刘有才之外,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弟子,俊美非凡。

“掌门,你找我?”江年向前拜上。

刘有才微笑着注视台下两位,随后缓缓吐露道:“江年,谢柳儿,现在剑门交与你们一个任务,命你们结伴而行,秘密下山,寻找你们的小师叔,将他带回剑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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