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哪怕耕地呢

有色界和欲界是有通道的，正如无色界和色界，人可以飞升成仙，那就也一样可以下到妖界除妖。

色界欲界的说法过于古老了，其实现在包括妖们也不这么叫了——无色界被称之为神界或者仙界，那是仙人们的归处；有色界被称之为凡间，是人族、修士、动物生灵们的居处；欲界就简单极了，不是人的玩意儿都能丢进去找到组织……

在人间的一处类似于巨大火山口的地方就是通往欲界的通道，那是曾经一棵被称之为建木的神树的树根，曾经连通着三界。

树冠成为了仙界神仙们的仙府住处，树干在人间，干嘛用的暂时不知，知道的人不告你，不知道的人知道了也没用，反正建木已经断了……树根就在欲界，据说就是因为树根在汲取欲界的养分，导致了欲界现在连鸟拉屎都便秘了。

孟秀儿跟随着师长师兄们乘着飞剑飞向了欲界通道。

“为什么我们要驾驭飞剑？飞点别的不行吗？剑挺窄的……”孟秀儿此时被护身法宝裹成一个球般的发问。

“……”这灵魂般的拷问引来的师兄师姐们的侧目，曾几何时好像他们也有这个疑问，不过看见师尊长老们乘奔御风、御剑飞行的潇洒模样，好像问题就不应该那么多了。

孟“球”儿的问题似乎只让自己有些尴尬罢了。

顺着通道，那被称为“神魔之井”的建木树根来到了欲界。

孟秀儿第一次来，并不像土生土长的土著牛小壮那般习以为常，一会问问师兄为什么这儿没有太阳、一会跑到仙气飘飘的师姐身边问问这空气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还是没人回答她……

“唉……”孟秀儿有些无奈，正所谓达者为师，知道就要教人，得到就要予人，这群仙子仙男怎么都是哑巴吗？

张嘴说话会漏了仙气儿？

孟秀儿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毕竟在欲界这个连阳光都没有的地方要分辨时间实在是强人锁男……锁死也不知道，难就是难，变不成女的。

随着那声来了，大叶仙宗们的修士纷纷严阵以待——远处昏暗的空中扬起浮尘片片，那氤氲的黑云中一只嚣张的老魔正闻着味就过来了。

欲界太穷苦了！大叶仙宗这群修士身上散发着的仙气儿就像猪妖群中掉进了个嫦娥——馋啊！真馋妖啊！

师长们持剑肃立，师兄师姐们也都纷纷祭起法宝飞剑，一时间杀气弥漫。

“桀桀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笑，可能坏人就应该这样笑……所以驱使着妖风的妖王张狂的也这样笑。

笑着，就飞来了。

“……”孟秀儿也想念咒祭宝，可现在她是个“球”。

“真的够了！”孟秀儿银牙咬碎，小小的拳头仿佛酝酿着大大的爆发力，可那些护身法宝符箓都是她师尊祭炼书写而成的，难为小小的除妖师了——她挣脱不开。

“来者何人！”漫天的飞剑灵宝直指老魔，大叶仙宗的带队长老轻抚长髯，仙风道骨却又不失凌厉傲然。

“桀桀桀……吾乃浮尸山沉仙洞洞主黄风老妖！你们是来给我打牙祭的吗？桀桀桀……”那黄风老妖甚是嚣张，面对着大叶仙宗的仙长仙师竟丝毫不慌。

不慌就是不慌，慌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大妖王的自我修养。

其实黄风老妖是不想来的，可这群除妖仙师的第一站就是自己的浮尸山，若是连打都不打一会就溜了，以后怎么在大妖里混？我不要面子的吗？妖不要面子的吗？

面对着嚣张狂妄的黄风老妖，那仙长轻呵一声，随之大叶仙宗的众人便纷纷祭出飞剑灵宝，摆出仙阵，直取黄风狗命。

霎时间宝光四溢，各种法宝符箓的威慑之芒连这欲界天空都渲染的五光十色——有琉璃净火瓶飞射而出的琉璃之火、有斩妖飞剑渲染的夺目之光、有混元一气鼎震颤出的万物母气……

“我不是狗妖……”黄风老妖心中暗暗思索着对策，一边嘀咕着，一边驾驭狂风飞沙应战诸人。

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只有装，装的像一点这个样子才能维持生活。

诸仙师与这老妖魔怪斗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虽然欲界确实没有阳光……不过这老魔确实有几分道行，那飞沙走石混淆着诸位仙师的视线，而且那诡异的妖风似乎拥有着可以沉落法宝的特性……

此时孟秀儿依旧在挣脱着护身法宝符箓……

这边打着，而远处的各妖洞洞主、绝世妖王们纷纷看着，点评着:“黄风确实有点东西。”

“有的，有的，嗯嗯……”

“真不错……”

……

“天黑了？下雨收衣服了？”牛小壮大大的脑袋里有着小小的疑惑:欲界会黑天吗？会下雨吗？啥是雨？

牛家村其实距离浮尸山并不远，以牛小壮的脚力大概“滚”个一旬半月也就到了。所以此时的牛家村慌得一批。

“咋整啊？这不完牛犊子了吗？”牛们纷纷盯着那昏暗中飞沙走石、五光十色的天空。

“这要是打过来是不是牛就熟了？”一头大黄牛慌不择言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让牛生都开始怀疑的话语。

“……”牛们看着他，牛也看着牛……

“牛老七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捐给有需要的牛！”

“嗯嗯……”

“捐了吧！东村头的哑巴牛正好不会哞儿。”

尴尬的牛老七不敢再言语，他只能尽量在牛群中透明，直到尴尬的事儿真的发生了——黄风老妖跑到牛家村这边儿了。

“……牛老七你爹是不是乌鸦？”还是那头说让牛老七捐嘴的牛，此牛睿智博学，有大妖之姿！

“跑啊，看我干嘛？”睿智牛说完，看着这群傻牛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没牛救了……

轰隆……虽说牛的智慧只限于耕地吃草，但是自然的抉择赐予了他们从众性——牛是群居动物，牛妖也是群居妖物，跑就一起跑。

大地仿佛都震动起来了，一头牛跑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有趣的是一群牛，还是一群牛妖——聪明的妖从来不会站在跑起来的牛妖群前面。

遇山开山，逢水涉水……牛群跑起来了，还是现了原形的牛妖，领头的正是众牛熟悉的牛爷爷。

“哈！我就说老牛爷爷不一般，看这身子骨，平时一副带死不活的，呵！您再看看现在……”牛老七如实说道。

“捐了，真的！没意思！”牛爷爷看了一眼牛老七，露出了一副不愿和傻子说话的样子。傻牛。

且战且退，黄风老妖一副叫苦不迭的模样:你说你装什么装啊？还浮尸山？还沉仙洞？欲界的鸟儿都便秘了！

说是这么说，可那妖风还是护着黄风老妖退走向了疯牛群。

你别过来啊！

牛群加速，老魔亦加速；牛群挂五档，老魔自动挡起飞……

此时，孟秀儿依旧在挣脱束缚……

牛小壮的一生是伟大的——起码在耕完那两里地之前，他是拥有梦想的牛。可现在看着愈来愈近的黄风老妖和离黄风老妖愈来愈近的大叶仙宗众人……他想躺平。

他不想成为五香牛肉、也不想成为水煮牛肉、更不想成为烤牛肉……活着也好啊！牛小壮如是想着:哪怕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