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16

三人从萧黯的房间的窗户爬了出来，这会正站在花园里，被浓烈的蓝铃花香味包围。

姚竟闻着这味道，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是在他抓住之前，那片段就稍纵即逝。

蓝铃花……

“怎么了？”萧黯看了他一眼。

姚竟摇了摇头，甩掉那段无谓的思绪，没再说什么。

他默默地看向碧姬房间的窗户。

窗看上去从里面闩上了，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看不清房内的景象。

窗下的外墙爬上了一些藤蔓类的植物，叶子遮蔽了一大块墙面。

然而，在被遮蔽的墙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这是……？”

萧黯和淮青看姚竟突然弯着腰靠近了墙壁，便也靠近了去看。

拨开最外层的叶子，可以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爬了过去，留下了一条亮晶晶的痕迹。

就和雨天蜗牛爬过的墙面一样，只是这条痕迹要更宽一些，大概有一指。

姚竟皱了皱眉头，正想伸手去触碰，不料萧黯先伸了手。

“像是什么黏液干透了。”

萧黯搓着指尖说道。

姚竟一瞬间想到了鲛人。

只是那天在竞技场沾上的鲛人黏液，并不会轻易风干。他想着大概要等黏液在水里结成膜的时候一点一点撕去，才能把它弄干净。

谁知那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弄回了家，顺带连身上的黏液也被清洗完了。

原本还想着留起来研究一番的。姚竟心想。

这里的黏液看起来和竞技场那些银尾鲛人身上的不大一样，不仅会风干，还似乎会发光。

如果在夜间，应该看起来更清楚才对。

应该是有类似鲛人的东西爬过，但是是“人鱼”，还是娃娃鱼，或者别的什么……都说不清。

“一直通到房间里。”

萧黯拨开了叶子，看着墙上的痕迹说。

顺着痕迹一路往上，接近窗沿的时候，亮晶晶的东西突然变得湿滑起来。

在窗台上出现了一整滩半干的银白色黏液，里面还混杂着褐色的东西。

再往里，窗框压住的地方，似乎有更多这样的东西。

一种不好的感觉弥漫开来。

三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萧黯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型的铜雕塑，他刚刚顺手从房里拿的，正好可以用来敲开玻璃。

他转头看了看姚竟，说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往边上避一避？”

需要躲避的不仅仅是飞溅的玻璃。

那混着血迹的黏液表明，一旦窗户被打破，保不准房内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

淮青早已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姚竟看了萧黯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萧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用眼神对姚竟示意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三个人都悄悄地往后退了一些，目光却盯着窗户的方向。

等到距离差不多安全了以后，萧黯才停下脚步，然后把手臂用力一抡，手中的雕塑就这么朝着窗户飞了过去。

“喀啦——”

玻璃被打碎后，房内因为有了空气的流动，窗帘向内鼓起了一块。

很快，窗帘又缓缓落了下来。

碧姬的房间内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姚竟和萧黯对望了一眼。

两人压低身子，悄悄地朝窗户靠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萧黯一直挡在姚竟前方半步的位置，以至于姚竟始终看不分明窗内的景象。

走到窗外时，萧黯侧过身子站着，目光则死死盯着窗内。

姚竟想要上前，却被他伸手拦在了一边。

姚竟有些疑惑，刚想开口，就看到萧黯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他屏息静听，这才发现，房间内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响动。

先是间隔几秒会响起的撞击的声音，伴随着水中气泡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都非常轻，而且闷闷的，就像被什么东西盖住了一样。

淮青也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轻声问道。

萧黯摇了摇头，缓缓地朝前凑了一点，伸出手轻轻撩开了窗帘。

日光透过窗帘照进了碧姬的屋子，也照亮了正中的那个巨大的东西。

那是一个一人高的卵泡样的东西，外面是半透明的薄膜，里面则翻滚着浑浊的液体。

液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动。

声音就是从卵泡里面发出来的。

随着那东西的挣扎，“它”的身体不断地有某个部位撞击到卵泡壁上，可以看出一点点轮廓，但稍纵即逝。

被看到的部分，看起来很像是鱼鳞。

“那是……”淮青的脸色一变。

光照似乎对卵泡产生了影响，里面的东西挣扎的动作明显大了起来。

卵泡的形状因为内部剧烈的动作产生了变化，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破裂。

萧黯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姚竟没有说话。

从这卵泡的大小和内部黏液的颜色，都让他想起了鲛人竞技场里，被关在“休息室”的鲛人。

难道说里面……

“我们拿这东西怎么办？现在窗户关不上，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淮青紧张地说。

“系统说我们只要调查旅客死亡原因，怎么处理是管理局的事，对吧？”

“现在我们不也等于什么都没发现吗？”姚竟说。

“游客失踪后身体只剩半截，怎么看都和‘人鱼’脱不了干系，但情况绝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还有‘娃娃鱼’吗？”

“我们只是听见了哭声，看见了床底下的话。谁知道娃娃鱼是什么东西，你看见了？”

萧黯反驳道。

姚竟想到了家里的小鱼缸，没有吱声。

淮青一时间被噎住了。

“那怎么办，还等它出来以后再看看——”

她话音未落，那个卵泡突然间裂开了一道缝。

淮青的声音戛然而止，三个人一齐看向了房内。

随着裂开的缝隙，里面浑浊的液体流了出来，卵泡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而它包裹着的东西，也渐渐现出了原形。

那正是许久不见踪影的……

“中村薰？！”

*

随着卵泡里面液体的流空，中村薰扭曲的面孔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在卵泡内挣扎着，手臂和脸上冒出了诡异的鳞片。

因为沾上了浑浊的黏液，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像是生了锈的铁块，一点没有活人的样子。

卵泡内扭动着的除了他的身子，还有一条鱼尾。

“怎么回事？中村薰这是被碧姬抓来的吗？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淮青惊呼道。

卵泡像茧一样困住了中村薰，看样子他还比较羸弱，被裹得挣扎不开。

“鲛人……”

姚竟喃喃道。

萧黯和淮青一齐看向了他。

“之前的鲛人竞技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淮青问道。

姚竟没有工夫追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萧黯说得不错，他是首场任务里唯一存活的玩家这件事，大概早就传开了。

“那天最后，玩家数量突然急剧下降，于是系统做出了立即炸毁整片区域的决定。

“在那之前，我看到有其他玩家已经变成了鲛人。”

姚竟扶了一下眼镜。

“也就是说，鲛人真的是人变的？”

姚竟点了点头。

“那这些……”

淮青皱着眉头看了看在卵泡中挣扎的中村薰，

“……这些鲛人，和人鱼海滩的传说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有关系，但并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目前已知的‘人鱼’只有别墅内的人鱼骨，看起来虽然只有半身，但和人类骨骼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

“如果有鲛人的尸体可以比对……”

姚竟说完，不动声色地瞥了萧黯一眼。

萧黯一言不发。

“早上你检查过鲍勃，感觉怎么样？”

淮青问道。

“就和你给我们看过的照片差不多，除了有奇怪的孔洞，其余看起来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但严格来说，他们还不是‘鲛人’，仅仅是失去了下半身的人类。”

萧黯突然插了一句。

“除了……”

除了眼前的中村薰。

“如果他真的变成了鲛人，我们的面板都会有【玩家-1】的提示，但现在还没有。”

姚竟冷冷地说。

“可你看他那样子，难道不是已经……”

萧黯话没说完，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动作一滞。

下一秒，他把姚竟往边上一推，自己也迅速往反方向一闪。

一把尖刀就这么穿过了两人之间的缝隙，直直地刺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