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23章

这一日许喧没有窝在屋里，而是在外面晃悠，实在无聊时他想起来了被关禁闭抄书的薛小公子。

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许喧问明白了薛嚣的住处，跑去那去看看他。

刚一进院中，便听到了少年怒斥下人的声音，一派无理取闹的模样。

“小爷我要的是温水，不是热的！”

“磨个墨都慢吞吞的，还不快滚！”

“外头知了吵死了，还怎么让人抄书！”

许喧憋着笑，走到屋前刚要跨个门槛，便听见一个小厮结结巴巴地辩解着：“爷，您瞧现在都暮秋了，哪还有知了。”

薛小公子一拍桌子：“我说有就有，没眼力见的东西，叫你抄个书抄的什么东西，跟我抄的一样吗？啊？”许喧撇撇嘴角，这可被他听见了。

“滚滚滚！给爷滚！”薛嚣一声怒喝，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两个小厮，书童打扮，都生得眉清目秀的。并着被丢出来飞溅的茶水壶盏。

许喧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两书童瞧见他张大了嘴刚要出声，许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拎袍角就要进去。

薛嚣听见许喧进来的动静，背对着不耐烦地吼道：“我都让你俩滚了，没听见吗？”

随手抄起桌上的砚台反手掷过去，许喧一闪伸手轻轻松松地接住，墨汁都没洒出一滴。

薛小公子转过身来还要发作，看到是许喧愣在了原地，一样张大了嘴，半晌不可思议的一句：“师……师父？”

许喧瞥了眼手中的砚台，背手大步地走过去，哭笑不得地敲敲他脑袋：“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顺势看着桌上散乱的那摞纸，刚要拿起一张仔细看看，薛嚣便一把捞怀里。

“我都听到了。”许喧无奈地解释道，把砚台放在一角，薛嚣听言哭丧着脸松了手。

那些纸张被揉的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墨迹。

许喧抽出一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字写得鬼哭狼嚎丑到骇人。

他看了看歪歪扭扭的楷字，又看看薛小公子生得还不错的那副相貌，忍不住皱起脸：“都说字如其人……你这字——”

薛嚣红了脸，笑嘻嘻地挠挠头：“能看懂就行。”他倒不害臊，任由许喧看着那张字，没有任何拿回的打算。

许喧无话可说，他把纸一丢，撑在桌上一抬下巴：“哪些是刚被赶出去那两个帮你抄的？”

薛小公子只是笑笑，没有找出来给他看看的打算。许喧一低头便瞧见他手里还攥着些，顺手抽出来翻着，不用看他也猜的到，果然是齐齐整整的清秀小楷，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你这样也好意思嫌弃他俩。”许喧手里把那沓纸一卷，敲了薛嚣他一脑瓜崩，“还能不能有点出息。”薛小公子也不躲开，咬够了笔杆往后一靠，长叹一声：“我也不想的啊。”

他大手一挥，示意着厚厚的那几本兵书：“这么多我哪抄得完，何况还要抄两遍！”

许喧看着那厚度嘴角一抽，没想到沈纵是动真格的。他沉重地拍拍薛嚣肩膀，以示勉励。

薛嚣嘴角耷拉地不得了，他拿过许喧手里的那几张：“罢了罢了，再不像也能充个数。”

许喧见状抱着手摇了摇头，薛嚣注意到后讨好地仰头笑笑：“师父——”

“有话快说。”许喧翻了个白眼，被这一声粘腻的师父惹得一身鸡皮疙瘩。

“别告诉沈大人，好不好？”薛小公子难得这么乖巧，和许喧打着商量。

许喧微笑着，如三月春风般和煦，斩金截铁一句：“不好。”薛嚣仰天长叹，意料之中地来上一句：“我就知道。”

许喧听言拖了把椅子坐下，拿过最上头那本兵书翻了几页，随口便道：“既然知道，又跟我商量个什么劲。”

薛嚣丢了手上毛笔：“唉，没想到师父真这样不近人情。”

“做一件事之前没想过后果？”许喧毫不客气。

“我也是为了师父您才偷了那把剑啊！最后我也没落到什么好处是不是，剑又成了师父你的了。”薛小公子可怜巴巴的，“师父你倒好，沈大人人要罚我时不帮忙说两句，反而落井下石。”

“你倒来说说，我为何要帮你说话？”许喧合了兵书，抛在桌上看了眼薛嚣。

他还是笑嘻嘻的，师父叫得比刚才还甜。

“我可是你徒弟啊！沈大人又是你什么人？凡事都要论个亲疏……”

薛小公子滔滔不绝着，许喧一把子打断：“你师娘。”薛嚣半天没反应过来：“啊？”

“反正比跟你亲。”许喧不再多说，干脆地起身推开椅子，活动活动筋骨，懒得再听他叨叨，“这样吧，是师父对不住你，说吧，要什么补偿？”

薛嚣听言一激灵，搓搓手推来笔墨纸砚，示意着那摞厚厚的兵书：“这样行——”

许喧白了他一眼：“滚。”

薛小公子泄了气：“不帮我抄书还能干啥。”

许喧也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字比他写的还要丑的，如今近在眼前。

没忍住又敲了他一脑壳：“不学无术的东西。”

薛嚣哎哟了一声想到躲开，可赶不着许喧的眼疾手快，他师父毕竟是他师父。

“师父！”薛小公子有点恼了，“我以后可是要上战场的人，学这些劳什子做什么。有抄书这功夫不如去骑马射箭呢！”

许喧弹了他一下脑瓜崩：“闭嘴。有这时间叨叨不如再多抄两页。”

他在心里腹诽着，你爹薛大将军好歹是名儒将呢，能文能武的，怎么生了你这混账玩意。

许喧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暗自摇摇头。

“想要什么等你抄完书再说。”许喧说着把笔塞进薛嚣手里，“先给我抄书。”

薛小公子瘪着嘴不想说话，纸一拍笔一抓开始鬼画符起来，虽说字是丑了点不过写起来一气呵成，忽略鸡爪挠的那堆倒别有风度。

“你不是抄书吗？”许喧忍不住问了，面前的都是合着的，这薛嚣也不像胡写的样子，“不要看的吗？”

“对啊。”薛小公子头都不抬，“早就背熟了。”

许喧挑眉，兵书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在这方面倒是稀奇。“师父！”薛嚣这一声叫得他回过神来。“怎么了？”许喧打了个呵欠，跟这薛小公子瞎叨叨真废精力。

“抄完了带我出府玩呗。”薛嚣嘿嘿地笑笑，期待地抬起头，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