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水面之下

“真的吗？”林悦曦有点开心。

因为她的确有想去的地方，也有不想去的地方。

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是必去的，但有些亲戚家她却不想去。

父母在的时候她就不想去，现在就更加了。

她本来担心哥哥会跟爸妈一样，带她把所有亲戚都走一遭，但是听他的口气，好像是猜到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还准备顺着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索性说得更具体一点，“那我们可不可以只去爷爷家和外公家啊，然后去其他地方玩一玩？”

林风翼想了想，点头说，“可以啊。”

他的确清楚妹妹的想法，他自己也并不反对。

毕竟那些亲戚原本就不亲，又太多年没有联系，经历了家庭变故之后，那一点点血脉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去的必要，去了也是徒增尴尬。

“耶！”林悦曦又高兴地跳了一下，为哥哥的开明而大感振奋。

这时候她的注意力才转移到林风翼的后半句上。

“我想去的地方……和你想……咦？”她呆呆地念了一遍林风翼的原话，然后睁大眼睛问，“你想去哪？”

林风翼没有回答，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做自己没做完的事。

“哦——”林悦曦却已经知道答案，她有点气，伸手点着哥哥说，“我知道了，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计划，你还非要我说出来，哼！你个心机婊！”

林风翼有些无奈地瞪她一眼，然后又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林悦曦为自己看透了哥哥的心事而有点小得意，“没想到啊，你这个木头哥哥居然还有浪漫基因，不错不错，有前途。”

林风翼神情镇定地忙自己的，没有回应妹妹的调侃。

林悦曦却比他兴奋得多，拍着手说，“这个惊喜可真大呀，未来嫂子都不知道会多开心，真是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的反应呢……”

林风翼这时却突然抬头看她一眼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悦曦的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

因为林风翼的表情和语气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去的话不是当了电灯泡吗？

哦，这不是可能，这是事实。

准确的说，她是冒出一种猜想——哥哥会不会把自己丢下，独自去见未来嫂子？

看林风翼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于是她耷拉着眉毛试探地问，“你不带我去的话，我去哪里呢？你不至于把我丢半路上吧，骨肉亲情啊大哥，我是你亲妹妹啊，大过年的，你让我孤苦伶仃的在哪里……”

林风翼微微一哂，打断她的话说，“岭南和湘南相距不到一个小时车程。”

林悦曦便明白他的计划了，想了想才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早就想过了，你这个人，哼，有了嫂嫂忘了妹妹。”

林风翼知道她只是调侃，便没有太过理会。

林悦曦又叹了口气说，“行吧，那我就在外婆家多呆两天，反正我也好久没见外婆了，还挺想她的。”

“不用那么久。”林风翼笑着摇了摇头，故意不看妹妹带着些暗示与捉弄的眼神。

————

时间转瞬到了夜晚，不管是华都，还是湘南，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岁除之日，在华国，无论官方民间，都尤为重视，白天除旧布新，晚上张灯结彩。

全国从北至南，习俗大同小异，所以同一个时间里，有的在吃饺子，有的在吃长面，有的在看晚会，有的在放爆竹。

夏果所在的湘南向来都有守岁的习俗，吃了年夜饭之后，一家人就会围炉夜话。

——当然真实情况一般是不一定有“炉”，也不一定有“话”。

大多时候是电视放着晚会作为背景，人多的大家族聚在一起聊天打牌，人少的家庭吃吃喝喝或者各忙各的。

夏果家还是比较注重这个环节的仪式感，爸妈一般不允许夏果躲回自己的房间去，会要求她在客厅，一家人守在一起。

所以往年守岁，在跨年的兴奋感过后，剩下的几个小时夏果都是在和睡意搏斗，那困得叫一个欲生欲死，熬到天亮倒头就睡，睡到中午再起床直接吃中饭。

但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她有了超强的分享欲。

有分享欲不一定是爱情，但有爱情一定有分享欲。

夏果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分享欲变得那么强。

在以往，她只有会看到极其好玩的东西，碰到极其有料的八卦，才会分享给几个关系亲近的密友，或者分享的宿舍小群里。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事无巨细，都想要跟林风翼讲一遍。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屁大点事都要讲。

这很正常，热恋期的情侣不外如是。

其实夏果在分享之前也会警告自己一遍：不要说，不要说，他怎么可能对这种话题感兴趣！不要让他觉得你是个很幼稚很无聊无趣的人！

但是警告无效，她还是忍不住会说。

比如说自己很寻常的经历，说自己看到的剧情，说自己听到的趣事。

当然，到目前为止，她的每一次分享，都能得到回应，而且林风翼的每次回应，都让她感到满意。

总的说来，林风翼的回应，总能让夏果恍然觉得：哦，原来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来他离我并不遥远。

林风翼就像一本厚厚的故事书，封面用的是冷色调金属复合材料，冰冷厚重，外表看来显得古典而深奥，但是翻开来细读内容之后，才会发现，里面也不乏很多寻常而温暖的内容。

夏果自然就是这个充满惊喜的第一读者。

从吃年夜饭开始，夏果的手机就一直摆在手边，她会时不时给林风翼发信息和回信息。

一个这么重要的节日，她的确有很多话想要说的。

比如年夜饭有些什么菜，比如今年晚会有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节目，比如守岁的夜晚往年是怎么熬……

如果能够视频通话的话，这些话题大概可以很轻松自然地片刻聊完，但是夏爸和夏妈总是时不时瞟她一眼。

那眼神，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似乎又有什么别的意思……

夏果连发信息都得保持平静的表情，生怕不小心露出一丝暴露心情的笑意，又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开视频和男生聊天。

林风翼这厢却意外地接到了灵狐的加密通话。

看到电话的时候，林风翼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因为灵狐的电话，往往就代表着变数。

而他刚刚才跟妹妹约定好过年计划。

不过他没有犹豫，还是接通了电话，然后很直接地说，“什么事？这个时候打来，总不是祝新年的吧。”

灵狐有种被抢了话的感觉，顿了一下才说，“那我还非得说声新年快乐。……祝你新年快乐啊大佬，怎么样，比你女朋友还先说吧。”

林风翼笑了一下，“那你还是留着先跟你女朋友说吧。……什么情况，简单点，说吧。”

灵狐感觉有些无趣，砸了咂嘴说，“本来不一定要挑今天的，不过想想过了今天就是明年了，还是今年事今年了，今年的情况今年汇报。”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本来是想等林风翼好奇追问，但林风翼偏偏不出声，只等他继续说下文。

灵狐只好又兴味索然地砸了咂嘴说，“事情就是，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那件du品案，果真不简单。”

“嗯。”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林风翼的意料，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沉默地思考了几秒，

随后才问道，“性质是什么，不简单到什么程度。”

“全面渗透，”灵狐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对于我们而言，毒品案倒是小事，这个案子暴露出来的，只是最表面的东西，不算渗透，顶多算走私和入侵。真正比较麻烦的，是通过这根线找出来的一些东西。……看起来，时间恐怕是不短了。”

林风翼思索着，语气平静，只是语速有些缓慢，“所以，很可能，和平的几年，就是渗透的几年。……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灵狐的语气也稍微放松了点，“国际关系，不就是这样，毕竟……我们也没闲着。”

两人微笑了一下，然后林风翼问，“具体形势？应对方案？”

“昨天紧急会议，……全局大会，通告了目前形势，”灵狐开了个头，然后补充了一句说，“放心，我不是泄密，是奉命跟你转达。总得形势就是‘严峻’二字，以印国为首的敌国，对我国境内进行了全面渗透，目的虽然不够明确，但根据初步的摸底调查，渗透的广度和深度，都前所未有。所以，事情肯定是好不了。”

“奉命转达，”林风翼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意思是说，需要我参与行动吗？”

“暂时不用，”灵狐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笑着说，“目前的工作主要是情报搜集分析，基层走访，需要一段时间，反正不是急于一时的工作，局里的意思是，把工作做足做细，出手要稳准狠。目前的工作主要是我们这些人在卖苦力，你们这些尖端人物，总是要留到关键行动的。”

林风翼便沉默了一下，表情看不出忧喜，心里的忧喜也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