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5

“姐，先把他放了吧。”

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姚千巧脸上重新又挂上了笑容，小跑两步就来到了萍儿面前，拉住她牵着金光的右手想帮叶无根解开身上的束缚。

萍儿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反对。右手一挥，缠绕在叶无根身上的那一道道金光就仿佛活过来一样，自己钻回了袖笼里去。

“哇！姐你这是跟谁学的？姚家可没有师傅教这一手。”看着这一幕，姚千巧张了张嘴，眼里面放着光，“这也太神了，姐你可以教我吗？”

萍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老师允许，我不能替他传道。”

“姐，别这么小气，你就教教我吧。”将萍儿扶到床边坐下，姚千巧搂住她的肩膀，一指刚刚爬起来还在揉着自己胸口的叶无根说道：“要是会这个，看我不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大姐你饶了我吧，还嫌没收拾够啊。”叶无根苦着张脸赶忙跑到了房间的最远处，“你姐这下手也太狠了，我师傅都没这么打过我。”

“哈哈哈，瞧你那付死样。”姚千巧大笑起来，倒也听话地不再谈学艺的事情了，换了个话题道：“姐，你这几年去哪儿了？我好几次摸回姚家都找不见你，还想着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山里呢，那里面可好玩了。”

伸手理了理自己妹妹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萍儿苦笑道：“父亲知道是我将姚家的地图给了叶无根后大发雷霆，将我剥去姓氏赶出了姚家。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姚千牵，只有萍儿了。”

“什么！”姚千巧大惊失色，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紧接着就要往窗户走，“这老不死的太不像话了！我还当只是送去了三叔家学习呢，怎么就直接……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

见到这个架势，叶无根赶忙又冲回姚千巧背后，死死抱住她不让前进半步，“大姐！姐！别姐了，你让我叫你妈都成，这姚家不能去啊！”

“你放开！”姚千巧拼命想要挣脱，但无奈力气不如叶无根。

“我可不能放！你是觉得你比你姐好到哪去吗？别忘了，你也是偷跑出来的！姚万里见到你，怎么可能先听你把话说完？肯定是先叫人把你抓起来啊！到时候不还得我去救你！”

“我不管！你放开让我去！”

“你不去我就放！”

看着这两人闹成一团，萍儿忍不住一笑，出声劝道：“千巧，你听他的吧，不要去了。”

见萍儿劝了，姚千巧听话地不再挣扎，叶无根便也松了手。

“那也不能让姐姐你白白受这么大委屈啊！”虽然不闹着去姚家，但姚千巧心里还是不平衡，又跑回萍儿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次的错都是千巧一个人犯得，要罚也应当罚我。姐姐不过是被我骗去跑了个腿，凭什么要替我受这个罪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年我也有错。”见刚刚理好的头发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又散乱下来，萍儿又伸手开始替妹妹打理。

“姐你没错，是我想让你一起跟我去山里的，谁能想到你会跟去八仙会……”姚千巧情绪低落下去，但马上又振作起来，“姐，现在也来得及，不如你今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分天山里面什么都有。我如今就和叶无根住在山洞里，每天采野果、打野味，过得可开心了。”

将头枕在萍儿腿上，姚千巧轻声说道，与刚才胡闹的模样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哪有我啊，那里边不就住你一个？我可是……当我没说。”刚刚被折腾的够呛的叶无根正蹲在墙角喘粗气呢，听见姚千巧说山里如何如何便想出声反对，但话没讲完就瞅见了姚千巧那双冒着怒火的眼睛，当场识趣地闭了嘴。

“你们过得开心比什么都好，只是那种生活不适合我。”萍儿笑着拒绝了。

“姐姐是怕太过平淡吗？那可不会，平时我们要是无聊了就下山去行侠仗义，找那些做坑蒙拐骗生意的人，将他们骗来的钱偷出来，还给被骗的那帮人，可刺激了。还有找那些富商，到他家里偷点银两分给穷人……”

姚千巧越说越起劲，丝毫不顾身后的叶无根正扶着脑袋，脸上都拧巴的快要出水了。

听着姚千巧的话，萍儿理头发的双手一顿。

耐心等她讲完，萍儿拉住姚千巧两肩将她的头扶起，让两人能够四目相对。看着萍儿的眼睛，姚千巧一脸茫然。

“千巧，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劫富济贫。”盯着姚千巧的眼睛，萍儿诚恳地说道：“你所做的，与那些梁上君子没什么两样。”

“我来之前就说了，她不听啊！”在后面的叶无根又嚷嚷起来。

无视了叶无根，姚千巧小声辩解：“但是书里那些侠客们也是这么干的……我也是好心……”

“你的确是好心。”萍儿摇了摇头“但好心未必做的就是好事。”

“可是……”姚千巧本还想反驳，话到嘴边却逐渐没了底气。

伸手揉了揉姚千巧的脸颊，萍儿微笑着说：“千巧，你应该明白的，真正的善事应当是消解苦难，而不是将他们转移。你所谓的劫富济贫，就是在凭着自己的意愿，将一部分人的痛苦转去了另一部分人那里。”

“嗯……”被说的满脸通红，姚千巧不由害羞地扑到了萍儿怀里，细若蚊吟地答应了一声。萍儿也配合的将她搂住，双手轻轻地在她背后拍了拍。

“还是萍儿姐说了有用，我说多少次了她就是不听啊。您这都不像她姐姐，都快像她妈了……你踢我干嘛！”

见萍儿说服了姚千巧，叶无根脸上痛苦的表情才好转过来。正想走过来一并说道两句，没成想半道却被姚千巧一脚踢到了小腿上。顿时一股酸痛感直冲脑门，疼得他刚刚舒展开的脸又变得扭曲。

“姐，那你真不跟我去山里了吗？”趴在萍儿怀里，姚千巧问道。

“千巧，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我们从小到大都那么好……”

姚千巧抬起头来想要反对，但看着萍儿那张笑脸，声音又逐渐小了下去。那一瞬间，虽然姐姐就坐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感觉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了。

“千巧，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都有方向，只是恰巧不同罢了。”抓着姚千巧的手，萍儿向上轻轻托了一下，姚千巧便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仰头看着妹妹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孔，萍儿轻声劝说。只是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这里面有几分是在说给对方，又有几分是在说给那个过去的姚千牵。

“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了。”萍儿送开手，“马上就是开市的时间了，你们这一身夜行衣到时候不方便走动。”

虽然见面时间尚短，但姚千巧心里明白萍儿说的都是事实，只得恋恋不舍地往窗边靠去。

“你先回，我有点事要跟你姐说。”揉着腿，叶无根没有动弹。

“那你快点。”并没有说服萍儿，这让姚千巧心情有点低落，也没了跟叶无根拌嘴的兴致。

只见她慢慢站到窗户边缘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萍儿微笑着坐在床边朝她挥手告别。回过头去，姚千巧从窗口一跃而出，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估摸着姚千巧走远了，叶无根赶忙窜到窗户边上把支撑的叉杆放下，将窗户合上，矫健的完全不像伤了腿的样子。

回过头，叶无根拖了张凳子坐到了萍儿面前，犹豫了很久才问道：“萍儿姐，你刚刚那一招是不是叫十二长生炁？”

见萍儿点头，叶无根赶紧抱拳问道：“那顾圣在先生是您……”

“是我的老师。”

“尊师与我师爷是平辈相交，那我喊姐还是占便宜了，得喊师叔才是。”叶无根挠挠头，“怪不得我师父让我离用炁的远一点，这玩意确实防不胜防啊。”

正了正身子，叶无根摆出来一副正经的模样，盯着萍儿眼睛问：“师叔，我就不兜圈子了。千巧如今虽然看着健康，但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萍儿皱起眉头来，不知道叶无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知道师叔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师爷姓谢，叫谢风流，不知道顾先生跟没跟您提起过。我们这一门里别的不行，轻功和相面的本事都是一流的。千巧生在立冬亥时，是八字纯阴之人。但姚家不懂这个，给她学的尽是些至阳的功法，使得如今她体内阴阳失衡，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轻则武功尽失，重则一命呜呼。师叔是练十二长生炁的，应当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听着叶无根的解释，萍儿的眉头越皱越紧。十二长生炁里的确强调阴阳平衡、相生相克，只是从没想过这问题会出在甚少有人习武的姚家，更想不到会是自己的亲妹妹。

“如今就算是不让千巧继续习武也只能延缓，终究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想要根治，只有靠药性最为平和的大同丹慢慢调理才行，但药引之一的无相草我却至今没有门路……”

“开源都找不到吗？”涉及亲妹妹的性命，萍儿也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叶无根无奈地摇摇头，但马上又冲着萍儿一抱拳：“无相草的确难寻，但在下有办法，只是得问尊师借样东西。”

“什么？”

“天垂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