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
巡逻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边跑边报,哆嗦着栽在楚潇然面前。
“陛下,正德宫偏殿失火,淮安王他,他被困在了火中!”
楚潇然恍然醒酒,憎目怒喝:“殿前守卫怎么当得差,明知淮安王在宫中养伤,还不把偏殿守好?”
太后忙道:“快唤邻近的宫中守卫去救火。”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朝西宫跑去,刘敏也立刻唤来四面的守卫跟随小太监一起去救人。
太后瞧龙颜大怒,心中虽焦急,仍缓了声音宽慰道:“陛下切勿动怒伤身,守卫已经去了,怀璟一定能平安无事。”
“不行,朕要去看看。”楚潇然抛下满座亲眷朝臣,疾步朝正德宫走。
刘敏赶忙跟上:“来人,护驾!”
声音未落,忽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杀人了!救命啊!”
席上一片哗然。
楚雩心头一紧,急道:“保护陛下!”
祭天台上,棠槿匕首未落,忽被棠槐扼住手腕。他抬起阴沉的眼睛,警觉道:“有刺客。”
棠槿以为他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谁知稍稍抬眼,惊见西面殿顶上有一黑影飞快掠过。
那黑影肩上还扛着个红色的小人儿!
她心道不妙,那红衣身影看着眼熟,随手推开棠槐就追上去。
“别跑!”棠槿一身轻便装束,帷帽遮住半张脸,紧跟着前面的黑衣人不放。
那人余光瞥她一眼,脚下步子快得有如神助。
被他打晕扛在肩头的楚朝荷这时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想要呼救,却发现嘴巴被牢牢堵住。
“呜,呜呜。”楚朝荷拼命捶打在黑衣人背上,睁大眼睛用目光向身后穷追不舍的棠槿求救。
棠槿一惊:“仁和公主?”
她片刻不敢耽搁,一跃而上扯住黑衣人的衣领,一手搂住腾空摔下的仁和公主,另一手的匕首迅速刺进黑衣人心口。
“公主,是谁要带走你?”棠槿踢开黑衣人的尸体,跃下殿顶,蹲下来取走楚朝荷嘴里的东西,“这刺客有没有伤到你?”
楚朝荷剧烈地咳嗽两声,一认出是棠槿,猛地拽住她的胳膊:“牧堇哥哥快走,他们有一群人!”
身后突然一冷,棠槿下意识拉住朝荷往右一躲。
三名黑衣刺客持刀冲上来,个个来势汹汹。
“公主快走!”棠槿拔刀抵挡,不忘催促朝荷逃命,“向南逃,到太后寿宴上去!”
她拦下三个刺客,眼神阴冷地质问道:“太后寿宴公然劫持公主,你们是打定了不要这条命。”
刀光剑影,黑衣刺客没有多言半句,出手便要取棠槿的性命。
棠槿拼力与三人搏斗,虽然刚恢复的双目令她有些不适,但敌人招招致命的进攻却反而让她振作起精神。鹰骋刀破开其中一名刺客的喉咙,另一个则负伤后被她踹倒在地。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想跑,被棠槿一把揪住。
棠槿的刀横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被俘者挣脱几下,见不能逃脱,眼睛眨也不眨地把脖子抹在鹰骋刀上。
棠槿陡然往后退步,她并未想到这刺客会这么轻易自尽而死。起初她以为这些人或许是棠槐安排来转移视线的人,但皇帝与太后就在不远处,他断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人劫持仁和公主。
乘她出神之际,方才受伤倒地的刺客忽然离弦箭般爬起向南飞奔。
棠槿蓦然回神,“站住!”
那刺客攀宫墙而上,身上受了重伤,飞檐走壁的功夫却丝毫未减。
楚朝荷跑得气喘吁吁,一不留神,忽然再次被一双手拎住。
“来人!救命!牧堇哥哥救我!二哥救我!”
正在寿宴上遣散重臣的楚雩骤然回头,看见朝荷被黑衣人打晕拽起,霎时脑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通知守卫速速封城!”
楚雩当即追过去,正好和赶来的棠槿打了照面。
棠槿来不及和他解释,匆匆说:“那行刺客想劫持朝荷,从他们嘴里什么也问不出,一见逃不了就自尽死了。”
楚雩反应过来:“是北延的刺客——上次他们在猎场也是这种手段。”
两人紧追刺客,刺客闪身闯进一条巷子。
“他要逃出宫。”棠槿惊呼道。
只见黑衣刺客带着昏迷的朝荷向北奔逃,宫门正要落锁之际,他从衣服中飞出两枚暗镖,两名守门侍卫当场毙命。
身后的两人已经追上来,宫门外竟又冒出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门内的刺客眼前一亮,抬手迅速把朝荷抛出宫门。
城门闭合,刺客转身拼死挡住两人的去路,待料定同伙已逃远,他持剑捅进自己的胸膛,不留痕迹地死在血泊中。
“开城门,公主不能被北延人带走!”棠槿焦急万分,说,“殿下,北延刺客怎么会这么轻易进入皇宫?”
“他们是早早潜进来的。”楚雩按住她的手,“这些刺客熟悉宫中路线,先放火烧了正德宫偏殿,把守卫都引到南面,再借机从西宫劫走朝荷。他们想拿她做人质。”
楚雩回头仰望正德宫方向熊熊升起的浓烟,说:“那里还藏着北延的人。”
“宫外接应的刺客我们根本追不上,”楚雩说,“但他们来这一趟,不会是想杀了仁和公主这么简单。朝荷是他们的筹码,他们轻易不敢对她动手。走!”
他正要带棠槿向正德宫赶,四面巷子中突然涌来一群守卫将两人团团围住。
棠槿听到独属于棠槐的狠厉声音:“抓住她——她就是把忠勇侯推下祭天台的刺客。”
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士兵已经蜂拥而上将她包围在原地。
“我不是刺客。”棠槿帷帽下的目光寒意森森。
棠槐走投无路,竟想把杀害聂平遥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楚雩甩开拉他离开的护卫,正声说:“这是本宫的近身侍卫,东宫的司戈。你们难道连本宫的说辞也不信?”
士兵哑口无言,正要放人,楚潇然携太后等人从巷尾走来。
“是谁害死了忠勇侯,又是谁,劫走了朕的女儿?”楚潇然脸色铁青地问道。
“陛下,臣方才只是去查看天索的功夫,回头就见忠勇侯已倒下祭天台。这蒙面的刺客杀了聂侯还不罢休,转身又刺伤了臣。”棠槐捂着缠上纱布的腹部说,“依臣之见,这人和劫走公主、放火烧正德宫的是同一伙为非作歹之徒。他们分开动手,就是为了分散城中侍卫,好趁机带走公主。”
楚潇然怒不可遏,说:“镇国公亲眼所见,歹人还不跪地认罪?”
棠槿想要摘下帷帽以示真容她,可一旦露出面貌,从此恐怕再也不能以牧堇的身份活在东宫。
楚潇然曾说,倘若她想留在朝廷建立军功,就绝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现在,她进退维谷。
棠槿抬手取下帷帽,俯身道:“臣女镇国公府棠槿,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女子的清澈面孔让在场的群臣惊诧不已。杜知衡难以置信,说:“既然是棠镇之女,为何会在宫中,又被亲兄长当作刺客?”
楚潇然没有想到被指认的会是棠槿。他当然还记得棠槿的身份,也记得自己让她留在宫中的事。但武举中举的试子名单中并没有牧堇的名字,楚潇然只以为是自己对她期望太高,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她自己拿不上名次,那入军一事也就是水月镜花,他也不必兑现什么承诺,倒更轻松许多。
楚潇然想,就让那镇国公之女住在宫中玩些时日,等她闹够了,说不定就自己回家去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棠槿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自己的身份。
棠槐脸上故作露出惊异的神色,跪地说:“陛下,方才刺客……舍妹以帷帽遮面,臣一时疏忽没有认出她的身份。微臣罪该万死,只知舍妹久居江南未归,不知她竟在这段时间投靠了异己。陛下宽宏大量,臣相信舍妹一定是受人蛊惑才参与行刺之事,请陛下明鉴!”
棠槿是清清楚楚看到他将聂平遥推下祭天台,却反倒被他平白诬陷。她开口就要揭穿实情,脑中却清晰地响起聂平遥死前的一句话:“可他发现了你我密谋的事,我是为了大局才杀的他!”
密谋?是什么密谋?
蓦地,棠槿感到心被什么扯住,浩大的如同深渊的恐惧笼罩住她。她隐约预感到,所谓的密谋,是足以让整个棠家和聂家再无重生之日的灭顶之灾。
她到嘴边的话止住了,只说出:“陛下,臣女没有。”
棠槿挣脱开士兵的束缚,走到楚潇然面前,半跪下,说:“陛下允准臣女进宫为侍卫,以期来日为军为将,臣女已感激万分。今日之事,是臣女偶然看见刺客劫持朝荷公主,这才不顾身份奋力追逐,却不想被误认作此刻的同伙。太子殿下与臣女一同行动,陛下即便不信我,也该相信殿下。”
楚雩当即上前,说:“儿臣亲眼所见,棠槿的的确确是为了救下朝荷才与刺客僵持不下。她的秉性儿臣心知肚明,想必父皇也与儿臣一样。父皇,当务之急是立刻出兵北延,营救朝荷。父皇!”
天子眉头紧锁,群臣无不噤声。
沉默像乌云压抑住皇城的天。
半晌,楚潇然挥开龙袍的长袖,转身而去。
那背影走到五步开外,终于道:“速宣三品之上文武诸臣到正德大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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