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早已关闭，大家聚焦在女孩儿身上，男生的目光充满欣赏与期待，女生的目光则带着挑剔与审视。
“各位学长好，我是2000级的常欣欣，在大昌集团工作，常老师是我的亲叔叔，章哥是我的领导。”
她头一歪，笑容粲然，“花儿放在哪儿？”
赵则勉忙不迭地俯下身伸手够着餐桌正中的一束绢花，扯过来把绢花丢到一边，双手捧起花瓶，殷勤地递过来。
“欣欣大美女，花儿插在这个花瓶里面吧。”
“老毛病，一见漂亮妹子就迈不开腿。”常老师指点着他笑道。
“您说什么哪，按辈分欣欣也该叫我一声叔叔呢。”赵则勉觍着脸，不错眼珠盯着女孩儿。
“还是叫哥哥吧。”欣欣环顾四周，“在座的都是我的师哥师姐，以后少不了要讨教各位，请多多关照哦。”
她微微鞠了一躬，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能合个影吗？”
几个男生呼啦围上来，她嫣然一笑，“师姐们也过来嘛。”
咔嚓咔嚓相机连拍不停。她摆出不同的pose，或将下巴侧抵肩膀，或将手腕搭在腮边，或伸出纤纤玉指点向镜头，可爱又性感。
常老师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老常家下一辈儿都是秃小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可让她爷爷奶奶宠上了天。”他的目光充满溺爱，“欣欣，以后你要多向师哥师姐们学习，别一天到晚光知道臭美。”
“我知道！”女孩儿扭动腰肢，眼波轻轻飘向一边。人群外面，章立成正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立成别走，过来一起拍照啊。”常老师招呼道。
“我......有点儿晕，喝高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孩儿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接下来的几张合影，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一幕，没有逃过一双凌厉的眼睛。
“您就是凌璎子凌师姐吧。”女孩儿眼里有些挑衅，声音却嗲嗲地淌着蜜汁，“我听说您可是班上的大才女呢。”
“我们班女生个个是才女。”凌璎子淡淡一笑，目光落在那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
送别外地同学后已是傍晚，左大鹏意犹未尽。
“咱们滨海的几个人轻易也聚不到一起，晚上接着喝去。”
“再喝我又要吐了，不如咱们嗨歌去。”赵则勉走路晃晃悠悠，“你们不知道吧，新开的那家秋水蓝蓝里面的小姐漂亮极了，都是东北妞，盘儿靓条儿顺。”
“你还有点儿别的事吗。”兰可馨瞪了他一眼。
“各回各家吧，这几天够累了，周全身体吃不消。”凌璎子说。
“就是，我明天还有课呢。”文竹也说。
“你们不用担心我。”周全瞥了瞥夏果，“给果总一个机会嘛。”
夏果白了他一眼说，“都散了吧，我到立成家坐坐。”
丫头目光哀怨，抖了抖手里的钥匙，“顺风车，谁搭。”
凌璎子翻出崭新的玻璃烟缸，章立成打开一条苏烟，夏果的身体无精打采地横陈在沙发上。
“抱歉啊璎子，我知道你有洁癖，等我走了你再好好收拾吧。”说着一条腿已经搭在了一尘不染的靠垫上。一股烟酒混合的气味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凌璎子心中感慨，年轻时文质彬彬白白净净的一个书生，被生活熏渍得如此成色。
“南南又去奶奶家啦？”
“可不是，奶奶家是我们的珠峰大本营。”
“真羡慕你们，幸福啊。”
“我们还羡慕你呢。”
“得了吧，我知道。”夏果一口将茶盅喝干，“你心里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喝多啦？我干嘛骂你。”
“我没指望他瞒着你，我不怪他。”
章立成赶紧按动打火机，伸手帮他点烟，“怎么烟和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夏果一口烟喷出，呛得凌璎子一阵咳嗽，她站起身拉开窗户。
“你们俩整的什么蛊？鬼鬼祟祟的，有话直说，不说拉倒。”
一阵蓝色的烟雾涌来，遮住夏果尴尬的神情。朦胧中他抬起双眼，声音有些犹疑，好像排雷的工兵，试探着面前的异物。
“立成没跟你说？我......我把丫头睡了。”
她一时怔住，章立成抬手给了夏果一拳。
“你特么什么朋友！我保密，你倒先撂了！老婆老婆......”
她甩开他的手，“你用不着防着我，我又不是纪委书记。”
“够哥们！璎子你有眼光，比我老婆强。”
“你们哥俩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一条腿脱了，另一条腿也快露馅了吧。”
“你别冤枉立成，他对你可是百分之二百。”
章立成讪讪地笑着，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干脆好好跟我们家璎子坦白，我可不管你的事啦。”他边说边给夏果斟上茶。
她漫不经心地剥开橘子，耳朵却支棱起来。
“去年夏天我来滨海那次......”
“行啊章立成，有定力！”她叫起来，“这么长时间守口如瓶，不怕憋出病！”
“你看你看，你不是最讨厌乱嚼舌头的人嘛。”
“也是啊，哥们之间本来就该两肋插刀，是非对错算什么。”
“我劝他了......”
“不怪立成，是我让他保密的。丫头跟我痛哭流涕，她婚姻不幸福，丈夫还家暴，她忘不了我。”夏果吁了口气，“那天她死活不走，我也不能轰她吧。”
她不再惊讶，“睡就睡吧，你满世界嘚瑟什么？俩人都喜欢牵小手——牵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挺合适的，你又没麻烦，人家丫头可没纠缠你，要你停妻再娶。”
“可是我心里痛苦。”
“苦从何来？”
“对不起人哪。”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那你还不赶紧回头是岸。”
“可她心里更苦。”
“那你就舍身救她出苦海。”
“怎么救？我怎么可能不要我老婆和儿子。”
“你到底更在乎谁，你老婆孩子还是丫头？”
“当然是我老婆孩子。”
“那就别再理丫头。”
“我做不到......”
“果你陷入死循环啦。”她笑得幸灾乐祸，“你以为你是超人，能够拯救别人，其实你就是个肉眼凡胎，做好你自己就很不错了。”
“我摆脱不了，不能辜负老婆孩子又不能丢下她不管。”
“活该。不是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你没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本事，就别贪心别什么都想尝。还觍着脸说你睡了人家，我看是丫头睡了你，你亏大啦！”
“恶俗了恶俗了......”章立成小声抗议道。
“恶俗？”她哼了一声，“他的生活全变了样，神魂颠倒的，原来好好的日子都没有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了，这不是亏是什么？简直愚蠢得不可救药。”
“有那么严重吗。”章立成把烟缸向夏果推了推，“大不了回家跟你老婆认个错，以后别再理丫头了。”
“好一个大不了，轻描淡写，跟小学生做错一道算术题似的。你们始终以男人的视角看问题，也许是对的，很多女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机会。”
她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微微一笑。
“对我而言，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目光犀利，逼得丈夫垂下眼皮，“我的话，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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