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宴小插曲

当左逸走上天字号楼层的时候，身后却跟随着一大批官员，他也不在乎，只是径直走到中央的酒席旁。

与楼下嘈杂的环境不同，这里只放了一张宽大的圆形桌，人不多，但间隔却很大，足足又十二个座位。人基本上到齐，除了两三个位置是空的，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

“娄毅然，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人都往四楼带。”少詹事钟元武呵斥到。

这时，站在门口的娄毅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会在此处。“回禀大人，此人持有宴会的请柬，说自己是苍大人的客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京中的知名的达官显贵他们都认识，但从未见过这样一位青年人。

钟元武则比较谨慎，以为左逸是某家名门的世子，“这位小友，这里宴请的都是苍大人的好友，你如果是某家的公子，麻烦请移步楼下。”

“不不，我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而已。”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一个平头来百姓竟然出入这种官员聚会的场所，怕是嫌命太长了吧。

兵部尚书柴思远之子，柴以则讥讽道道：“小子，这里都坐满了，可没你的位置。你莫不是要让我们给你加个座？”

左逸淡淡一笑，“怎么坐满了，这里不是还有位置么？”说着便径直朝餐桌走去。关于酒桌文化，他还是略懂一些的，正对门口的位子是留给苍于的，左边应该是古听荷的副主宾，其余位子都坐满了，那留给自己的自然是主宾位。

在场诸位皆是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竟敢坐主宾的位置。

柴以有些看不下去了，赶忙替各位上官、世伯出头，“小子，苍大人今日宴请的都是京都内大达官显贵，你算哪根葱，竟敢坐主宾的位子？”

左逸则亮出自己的请柬，上面赫然写着天字号楼层，落款处还是苍于的私印。只是上面未注明左逸的身份以及到场后的座次。

在场之人都是相熟的，很自然就找到了自己的围坐，而左逸就不同了，没人知道他是谁，也不会给他安排对应的位置。

柴以根本没有细看，只是对门口的侍从吩咐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轰出去。”

左逸见对方如此目中无人，只好无奈解释道：“阁下最好请苍于苍大人过来一下，他会证明我的身份。”

“苍大人日理万机，岂是你这种毛头小子相见就能见的？”柴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左逸往外面撵。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护卫也招了回来，让他们架左逸出去。

左逸本想安安分分地吃个便饭，没想到出了这档子。

几个护卫都长得十分健硕，对付一个普通青年根本不在话下。左逸的身手虽然了得，但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展示。“呵……是你赶我走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柴以轻蔑一小，“小爷我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如果想找我麻烦，随时奉陪。”紧接着，他挥挥手，示意护卫们动手。

左逸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楼下走去。

堵在门口的官员则让出一条通道来，眼神戏谑地看着左逸。刚才此人还极其嚣张，没想到遇到柴以就瘪了。

本来今天只是官员之间的小聚，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戏码，也不枉来这一趟了。

见左逸被押解下来，玄字间的客人则纷纷侧目，原本太常寺寺丞丁通还以为对方是哪家的公子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乱入的平头老百姓罢了。

“丁大人，看来是我们看走眼了。”工部主事温冠打趣道。

丁通也是哈哈大笑，没把温冠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提起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来来来，我们喝酒。”

说完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在众人不留意的瞬间，丁通还是有意无意地瞥向楼梯间。这位青年似乎有点桀骜，即便是被卫兵撵下来的，但神色之间仍透露出别人无法企及的从容。他平生见过的人无数，如此的气节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拥有的。

不多时，左逸走到酒楼的最下层，嘈杂的喧嚣声顿时把他吞没。

某位对左逸有过注意的官员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他凑到兵科给事中鲍风的耳旁说道：“鲍大人，你看，被人轰下来了。”

鲍风不置可否，“行了，咱们喝酒，被人轰下来不是正常的事情么。”说着便往自己的碗中夹菜。

一名官员则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这么大的酒楼，居然出现这样的失误，以后还是不要在这边定酒席了。”

随即又有几人附和，表示对酒楼的失误的不满。

左逸则孤零零地被轰了出来，一个人走在繁华的长兴街上。这件事儿确实有点窝火，但左逸素来对锦衣卫没什么好感，今日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但是关恒托付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倒是有点不甘心。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中地步，关恒也不会怪自己，只倒是锦衣卫没有眼力见儿。

“苍于啊苍于，只要我在赤源城一天，总会有你好果子吃的。”左逸喃喃说道，然后一路闲逛地往关恒家走去。

另外一边，丰源酒楼的天字号楼层内，苍于与古听荷姗姗来迟，只好自罚了一杯酒。

此前，他们进宫向姜王司马胤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并将事情的始末都讲了一遍。

司马胤听后也是连连点头，并对左逸此人表示了称赞，然后命魏振高拿了一柄空白的折扇，自己亲自题写上——赠姜国奇人，左闲之，并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这应该是规格最高的礼遇了，一个平民百姓能得到皇上的垂青，应该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而在酒楼之内，苍于与众宾客把酒言欢，喝的好不热闹。

半晌，钟元武提起酒杯向苍于敬酒，然后笑吟吟地说道：“听说，苍大人今天要给我们介绍一位特别的朋友，不知现在身在何方？”

苍于这才意识到左逸还没有到场，于是对身旁古听荷问道：“怎么回事儿？左逸还没有到么？”

古听荷也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卫进回来向她禀告，左逸已经同意参加这场宴会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呢？莫不是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于是她赶忙小声解释道：“师父，你也知道，左逸此人与我们有过过节，未能出席也在情理之中。”

苍于可不管那么多，赶忙呵斥古听荷去找。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但今日左逸必须到场，因为皇上亲笔书写的折扇还需要转交到他的手上。

紧接着，苍于瞥了一眼古听荷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过头来对钟元武乐呵呵地说道：“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说着他与钟元武的酒杯捧在一起。

酒水下肚，众人的话也多了起来，纷纷讨论起朝中的趣事。

在离开丰源酒楼后，古听荷亲自上了自己的坐骑，然后往关恒的府邸飞奔而去。只是没想到，路程还没过半就遇到了在街边闲逛的左逸。她没好气地下了马，转身来到左逸的身前质问道：“左闲之，你怎么回事儿，难道非要我姑娘家家的拉下来脸来找你么。”

周围行人不明所以，纷纷看过了过来，都以为左逸是哪个忘恩负义的渣男。

左逸一脸无辜地看向古听荷，只见对方的穿着十分艳丽，显然是为了宴会精心准备过。“古小姐，您的宴请，在下可能无福消受了。”

古听荷也听出了左逸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似乎是对她有所不满。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事情有所蹊跷，于是安耐住了性子，语气变得柔和地说道，“左公子，是小女子唐突了，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难不成是卫进得罪了你。”

左逸冷哼一声，然后淡淡说道：“呵，我原本都已经进了酒楼了，最后竟被你们给轰了出来。我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也不是任你们欺负的。”说着左逸一甩衣袖，将手中把玩地物件又放回摊位。

古听荷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原来卫进压根就没有跟酒楼的人交代清楚，这才导致左逸被人赶出来。心念至此，她开始暗暗咒骂卫进，自己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对方竟没能好好珍惜。既然问题出现了，那么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是小女子做事不周，请左公子海涵。”古听荷道歉道。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锦衣卫的伙食我是吃不惯了，还是回关大哥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古听荷有些着急，但根本无计可施，对方被赶出来是事实，锦衣卫招待不周也是事实，怎么说都是自己做错了。“左公子，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

“古小姐，我看还是不必了，今天我有累了。”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往关恒家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聚拢看闹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都在等待着情人撕逼的戏码。

古听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在不断思索着对策，她知道左逸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于是在这一瞬间，她眼泪欻欻地往下掉。“左逸，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么！”

起初，左逸还没觉得什么，只倒古听荷是在胡搅蛮缠，但是没走两步他就意识到不对。周围的人都在掩面议论，好像是在指责自己不是。他感想反驳，却发现议论的人实在太多了，舆论几乎是一边倒，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与此同时，古听荷再次带着哭腔啜泣道：“没良心的，我待你这般好，你就这么对我么？”说着，她便瘫下身子，一个人匍匐在地上哭泣。

左逸没有想到，对方堂堂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居然放得下身段干这种撒泼打滚的事情，也真是没谁了。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很不好受，此外围观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围在当中，左逸也很难出去。

半晌，左逸一甩衣袖还是回到了古听荷的身边，将她用手拉起，然后语气愤愤地说道：“真是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