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兄弟

明白了自己的贪婪，李优开始有意识躲着罗成。生怕让罗成察觉到什么，也怕罗成对他的关心让他沉迷。

恋爱什么的，他不敢奢望。

李优只想搞事业，然后把这一切托付给罗成，让他可以在皇位更迭的时候有保命的势力。

李优现在并不知道，他和罗成并排坐亲昵是多年之中的最后一次。

此时的李优正在看着手里武奎送来的文书，上面写着这次寿宴会来的各路王侯，一旁还批注了势力归属。其中多为晋王杨广一派，太子杨勇一派其次。

最少的中立一派就是李优这次去寿宴需要结交的。

自从上次之后武奎兄弟两总有一人会借着商量北平事务来到北平王府，给李优带来一些朝堂的消息和脉系关联。

一开始李优不是没怀疑过，武奎兄弟一介武夫，虽然跟在杨林身边多年也不至于如此八面玲珑。直到他看到所有的文书末尾都有一个林字，这才微微放了些心。

名字带林字的人虽多，但是能让武奎送来的只有一个人。

靠山王杨林。

既然是杨林要给他指点，这白嫖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啊！

反正李优自己身上能让杨林贪图的可能就那谜一样的身世，还有那枚玉佩。

至少在这方面，罗艺可以教他武功保护自己，但是长期远离朝堂中心，这些事还是力所不能及。

而杨林的到来，弥补了这个空隙。

虽然以后肯定会被索取回报，但至少现在可以抓紧机会努力强大。

以后才有谈条件的余力。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飞扬随意中带着沉稳的脚步，这是属于罗成的脚步声。也是李优这段时间最熟悉，也最害怕听到的。

只是听到脚步声，李优的心就乱了。

李优刻意躲避罗成，罗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没有询问也没有指责，沉默而平静地接受。偶尔会“路过”李优这里，往那扇曾经打开现在却对他关闭的大门前一站。

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天。

沉默而温柔，这些和罗成本来如烈日飞扬的性子却出乎意料地协调融合在一起。

塑造成一个让李优不断心动和沉迷的人。

唉……

李优放下文书，心中百般复杂。心疼得附加，咬牙太紧而阵阵眩晕。但是他都没有打开那扇门，因为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打开。

在罗成一次次将他护在身后，李优就明白了。

如果没有和罗成同等的能力，就不要让罗成越来越在意他。

这只会让他憧憬的少年，折断双翼，小心翼翼地无法燃烧属于少年自己的温度。

他的少年可是他眼中灼热的烈阳，自在的风。

短短思索间，门外人似乎抬起了手。手指触碰木门带来轻微的吱呀声，却又停顿住不再往前。

哥哥……

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

李优全身脱力，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堪堪拉住扶手，指节泛白而微微发抖。

嘴唇发抖。

“对不起……哥哥。”

房门被人敲响，李优心中一横，颇有不管不顾的冲动，只想要拉开门抱住门外的人！

吱呀。

门开了。

“怎么是你？不，你来找我？”

李优来不及收起表情，就这样看到了门外微笑着温润如玉的青年，青年的笑容恰到好处仿佛清泉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李优的心却波澜不惊，只是不断往下沉。

他真傻，罗成已经走了。

他亲手推开的。

门外的李世民看到眼前人的表情，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李优，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优有些抵触地挪动，感受到李世民的目光，这才想起身边这人可是把握着以后罗成性命的人。

于是动作停止了，李优将一半的重量分给李世民，可怜道:“世民哥哥，我有点头晕。”

李世民垂眸打量这前后动作违和的少年，却从那张可怜的脸上看不出端倪，这才笑容不变，安抚道:“你先坐会儿，可能是起来得太急了。”

李优被李世民抱到椅子上坐好，便感觉一双带着薄茧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度刚好地揉捏。

原来，那样一双最终把握天下的手，引发玄武门之变的手，也可以这么温柔。

李优开始想岔，竟难得有点困意。

在他睡过去，青年弯下腰，手指轻柔地为他拨开额头刘海。

“睡吧……”

李世民望着少年安静的睡颜，久违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

李优在梦里感到全身冰凉，仿佛被浸泡在冰水之中。身体沉重，只有意识清醒，隐隐有溺水的感觉。

全身僵硬，寒意刺骨。

有个声音从心中呼唤他，冰冷的声音却透着温柔和一股朦朦胧胧的诱惑，诱人入陷。

那是个少年的声音，轻轻地撩拨李优的心绪。

李优，你会来找我的……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是谁！”

李世民翻书的手一顿，抬起头。

“怎么了？宸儿？”

李优猛得醒来，身上的寒意似乎还没有褪去，眼神紧张地望着周围。双瞳在那一瞬间失去焦距，看上去颇像受到极端惊吓一样。

李世民心里一沉。

难道罗轩宸有什么隐疾吗？

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

李优只感觉世界突然变得温暖起来。双眼恢复焦距之后，发现他正被李世民抱在怀里。李世民的手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双臂力度刚好能将他揽在怀里，如同枷锁般让他无法挣扎。

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青年该有的沉稳，竟然给李优一种安全感和危险感的复杂感受。

李优轻轻戳了下李世民的肩膀，尴尬挠鼻道:“我没事了……世民哥哥？”

禁锢的力度没有松，反而重了几分，勒得李优有点疼。

直到李优开始挣扎，李世民才像回过神一样松了手，神色茫然道:“抱歉。走神了……”

“你怎么样了？”

不过几分钟李世民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仿佛之前的茫然只是错觉。

李优也把这事抛之脑后，点头道:“没事了。多亏了世民哥哥！”

李世民眼里划过一抹温柔，试探地抬手想摸李优的头，却突然意识到李优似乎有点抵触，把手收了回去。

“好好休息，别再做噩梦了。”

李优点头，想起之前李世民来找他，总不可能是为了聊天吧。

“世民哥哥来找我不会就是来给我睡觉觉的吧？”

少年弯眼笑眯眯的样子，惹得李世民恍惚了一瞬。

如果四弟也能恢复成这样该有多好，可惜……他现在神智……

“少保说这次寿宴换成宸儿和我一同，就想着过来和宸儿说点事情。”

李世民笑了笑，继续道:“好在宸儿的确没有那么讨厌我。”

？？？？

谁说他讨厌李世民？？这条大腿这么粗，怎么可能不抱！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讨厌世民哥哥，谁特……咳，谁在背后嚼舌根！”

李优气嘟嘟的表情惹得李世民发笑，勾唇毫不犹豫地道:“少保。”

我giao

居然是男神在背后嚼舌根？！

男神啊，男神啊，你知不知道我眼前这货看着就是个白切黑啊！

你这不是坑人吗？

“哥，哥哥？可能是因为我不太喜欢接近刚认识的人吧……”

他的男神啊，为了不拆台他真是不容易了。

回想起话里好像有点歧义，连忙接着道:“因为之前我们刚认识嘛……哈哈哈。”

刚认识就愿意吃人家的糕点，跟别人同乘一车？

李世民没注意到他的笑容里竟是多了分宠溺，温和道:“嗯，不过现在熟了？”

李优毫不犹豫道:“对！”

“那我可以摸你的头吗？”

“可……嗯？”

不等李优反应过来，头顶传来暖意，有一只手很温柔地抚摸着。手指穿过发丝，轻柔拨弄着。

竟是出奇的舒服！

比罗成那撸狗式舒服多了！

李优享受着类似于按摩的抚摸，竟然主动往李世民那边靠了过去，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李世民见少年主动蹭过来，笑容更深，直到少年发出哼哼声，手略微一顿，仿佛心尖被羽毛撩了一下般痒痒的。

真可爱，有这弟弟的确不会再想要其他兄弟了。

李世民这么想着。

脑中不禁想起和罗成的闲聊，聊到多个兄弟之间的趣事时，白衣少年眼中带着的期待，当被问到是否还想要几个兄弟。

罗成的答复却是:“有宸儿一人，足矣。”

原来他期待的是罗轩宸长大后……

李世民唇角笑意不经意间多了几分苦涩。

还在蹭着享受抚摸的少年，像只粘人的小狗仔，哼唧的样子让李世民软了心肠。

真想要个这样的弟弟，哪怕只是陪着他也是好的。

“这次父亲寿宴，宸儿不用担心。只用跟着我就好。”

该死，差点把正事忘了。

李世民懊恼他的走神，眼里的烦躁在看到怀里人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温和清亮。

李优只管点头答应，反正这时候李渊该头疼某句童谣会不会给他掉脑袋。

反正没时间来搭理他这小朋友，贺寿只是个过场。

倒是这次贺寿，该不会有几率见到传说中的暴君杨广吧？

有点诡异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