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吃醋

送走了李世民，少年陷入了沉默。表情渐渐变得纠结和埋怨，又变成愤怒和苦恼，最后恢复成面瘫。

手中笔的末端快被咬断的时候，李优才嘶了一声道:“艹，这笔真硬……”

随手将毛笔丢一旁，李优叠手在脑后叹息道:“男神啊……你虐我千百遍，我还是待你如初恋。”

可是，李世民可是唐太宗啊，这么大的光环，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咚咚咚

门外再次传来敲动的声音。

李优懒洋洋地起身，道:“世民哥哥，你怎么又……”回来。

门外站着一白衣少年，手中拎着一个檀木盒，单手僵直着敲门的动作。看到李优惊讶的表情和听到称呼后，剑眉皱了起来。

本是春风般声音却带着些许凉意:“唐国公二公子果真会照顾人，想必宸儿你也用过膳了。”

“没有……”

下意识地否定后，还是觉得有点发冷。

李优慌了，不管之前做了多少远离罗成的思想准备，现在都只有一个念头。

他冲进罗成怀里，紧紧抱住。

“我不是！我没有！世民哥哥只是来和我说一下寿宴的事情！”

完蛋了，怎么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男神要相信他啊，他不可能移情别恋的啊！

他不是故意认错的！他以为罗成不会回来了……

罗成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李优说的话占有欲这么强，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但是仅仅后悔说出口。

在得到李优的否认后，心里竟然有点回甜？

就像他拿着膳食去而复归一样。

原本烦躁的思绪缓和了几分，心里有些想笑，嘴角也就这么做了。

“嗯……”尾音有些上扬。

这算危机接触了吗？

李优抬头瞅了瞅罗成，只看到一个形状好看的下巴。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下，只有微微抽搐的下颚线显示出现在罗成的情绪。

好吧，是他狗腿没救了。

李优索性看开了，认命地抱着罗成，闭上眼。

“哥哥，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还会记住我吗？”

怀中人胸膛传来震动，有些无可奈何。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说他怎么了！这不是被罗成吓的嘛！

李优换一边脸贴着罗成，试探道:“就是跨越千年的那种消失了……还能留下痕迹……哥哥还会记住我吗？”

头上被呼了一下，紧接着是罗成平静而又带着笑意的臭骂。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想飞到哪去？”

李优有点着急:“那如果呢？就是如果我……”

“我也会跟过去的。”毕竟答应过你，护你长大。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衣少年低下头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在那一瞬间，里面蕴含了整片星空，深邃而迷人。

李优想。

他可能真的没救了。

罗成眯眼:“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

上头的血还没冷却，李优的嘴已经快速回答:“因为我还没有站在哥哥身边的资格。”

等说完，李优就清醒了过来。

“不，我不是……”

耳朵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

他放在心里二十年的少年，心痛五年的青年，就这样轻声道:“我说了，你不用害怕我的背影。”

“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罗成会一直在李优身边，直到李优不再需要作为罗成弟弟来保护他自己。

说完，温热就远离了李优，包括那个显得太过漫长的拥抱。

罗成揉了下李优的头，力度微重似乎想擦掉什么一样，声音却依旧柔和，像春日暖阳:“早点休息，明日便要启程了。”

李优有点意犹未尽，紧紧抱了一下罗成的腰肢，才松开。

“好。”

男神会去送他吗？

按照时间来算似乎秦琼也该来了。

罗成注意到李优的欲言又止，索性接过话头主动道:“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父王有事托付于我。”

少年瞬间像只被抛弃的狗崽，双耳垂着的样子惹得罗成心软。

不由得又妥协道:“若是明日起得早……尚且还能与你一同用早膳。”

起得早？

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谁不知道习武之人每日必早起！

Wuli男神！罗成真是人美心善，菩萨心肠！

万千词汇都不及男神万分之一好！

李优连忙应下，生怕罗成反悔。

而且……得了甜头岂能不卖乖？

罗成支着下巴，瞅了饭菜一眼，挑眉道:“赶紧……”吃

罗成话还没说完，李优已经笑眯眯趴在罗成手边，甜甜道:“要哥哥喂。在家里都是妈……娘亲喂我的。”

哦天勒，差点顺口说成妈妈了。

木有问题，反正姜桂芝马上就gameover了，到时候死无对证。

不是他对姜桂芝冷漠，是他穿过来的时候姜桂芝已经病入膏肓，隋唐现有的医疗条件已经救不了她了。

所以……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不断暗示他不要把姜桂芝放在心上。

罗成没有在意李优的“口误”，毕竟爸爸这种词都能从李优口中冒出来。

他也习惯了。

眼眸里透出一丝促狭，罗成笑了笑，道：“好。”

一只形状优美的手拿起了竹筷，白皙竟甚于白衣，以至于不像是武将的手。更像是什么文人墨客，正在弹琴拨弦。

当竹筷前端已经衔着一块红烧肉到李优嘴边，李优垂眼望了望肥瘦正好的红烧肉，又瞅了瞅正前方神色温柔如暖阳的少年。

他可以吃罗成吗？看着更可口！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李优舔唇，只能心猿意马地吃下红烧肉。

“好吃吗？”

罗成挑眉，笑容在一瞬间美得不真实:“仔细尝尝试试？”

李优理所当然开口:“好吃……好辣！”

这也太辣了吧！！！

舌尖都在冒烟！！！

只见白衣少年托腮，笑得一脸无辜，过了好久才像是良心发现一样倒了一杯冰镇果汁给李优。

想了想，望着李优抿唇一笑道:“冰镇的解辣。”

他说是怎么回事！

李优抓狂，他刚才吃的分明就是一块辣椒！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整颗红辣椒！

这辣度堪比“蘸水辣”了吧。

他怎么能在美色下就这样忽视了事物的本质了呢？！

肉和辣椒……没什么关系啊！

眼瞧着李优垂头大有一副他不道歉就不理他的架势，罗成只得艰难调整他的表情，“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不是看了一眼……不，我看你那么干脆地吃一下去。还以为你喜欢吃辣呢。”

男神！他知道他人设崩了吗？！

李优大有一种偶像破灭的苍凉感，但是又有一种能看到真实的罗成的一种惬意感。

反正男神做什么……也只能顺着呗！

“哥哥……我知道你爱我爱得热情……但是……”

李优抽了下鼻子，继续道:“我不能吃辣的……你……唔！”

罗成瞥到李优的鼻涕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流出来，桌子上已经浸湿的手帕，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李优不吃辣。

就连鼻尖都红了。

而李优瞅着罗成又好笑又心疼的样子，脾气都没了，其实他也没生气。对罗成他真的生不起气来，多好的一个少年将军。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真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

门外一道黑影闪过，留下一道有些寂寞悲伤的痕迹。

*

黑影在北平王府如同鸟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惊动任何人。顺着街边屋顶一路向北，到了一处院落，轻松越过院墙，翻落进院子。

日近傍晚，天空早已昏暗。

远离闹市的这处院子，点着一盏灯显得更加萧索。

黑影起身，脱掉了夜行衣，藏在角落草棚里，这才走进了屋子。

屋里只有一张木桌，两个断腿又被钉起来的椅子，以及一张红布微微发白的木床。

蜡烛微弱的灯光下，有一少女趴在木桌上。侧脸温柔，眉头却微皱似乎挂着什么事，不能彻底安睡。

黑影的脸在灯光下露出，是一张略微瘦削的脸，凌厉的眉目显得这张脸更加阴冷。可此刻他的眼里却是温情缱绻。

他小心将手抬起，想要将少女抱到床上，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一下，握拳不动。

少女睫毛在这时候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玉儿惊喜地看到眼前人，连忙拉住宇文成都的手道:“宇文将军！”

宇文成都顺势将玉儿揽进怀里，下巴搁在玉儿肩膀上，无奈皱眉道:“玉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竟然逃婚！”

玉儿没抵触宇文成都过于的亲近，因为他们平时私底下也都是这么相处的。所以没注意到宇文成都现在的亲近。

听到宇文成都说赐婚的事，玉儿气得一把将他推开，怒道:“都是你的好殿下！他跑去求皇后让陛下赐的婚！”

宇文成都望着空空的手臂，眼神沉冷，瘦削的下巴在阴影里仿佛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

明明他是前朝宇文家的人！

现在却要叫别人殿下！

给别人当狗！

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

怎能不恨！

玉儿注意到宇文成都的异常，心想可能是宇文成都也觉得杨广太过分，但是她刚才好像也用得力气大了点。

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宇文将军，你能不能帮我……”

“让我帮忙，还叫我将军。玉儿妹妹，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宇文成都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一双眼温情地看着玉儿，露出一抹笑容:“你把我当外人，我怎么帮你？”

玉儿笑了起来，重新抱住宇文成都的腰，欣喜道:“成都哥哥答应帮我了？！”

宇文成都摸了下玉儿的头，有些为难地皱眉认真道:“这次只要是晋王让我来带你回去就好办，只是……”

“只是什么？”

宇文成都将玉儿抱紧，哑声道:“只是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永远只能躲着生活。”

玉儿心里一暖，笑道:“不是有父王吗？父王能帮我们的。”

靠山王可不会为了你得罪皇上。

宇文成都嘲讽眯眼摇头，声音依旧温柔道:“别给你义父添麻烦了，现在靠山王积威甚重，只要被人抓到把柄，很容易就会被人害。”

玉儿沉默了。

“我……”

宇文成都安抚地揉了揉玉儿，轻声道:“现在唐国公二公子在北平王府，你可以向他说明你是来替你义兄去给唐国公贺寿的。”

“只是贺寿，不可能把婚约挪后啊。”

“不……你去做就好了。信我。”

宇文成都像是不经意一样，嘴唇擦过玉儿额头，眼里却不见丝毫暖意。

正好北平王那个二儿子也在，到时候他去接玉儿的时候，可以顺便把他给悄无声息地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