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chapter.98

从接到迹部安排的警卫队队长的电话，到把坐标发送给他们并且按照地图指示往芽衣所在的位置追去，索隆的行动与芽衣的行动之间相差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因为没能在鼹鼠身上安装追踪器，索隆只能依靠滕秀星与芽衣的定位去找人。当他发现两人的坐标分处两个不同的方向时，就出现了些许名为不安的情绪。等他看到捂着肚子靠在街边的滕秀星时，那种感觉更是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索隆把他扶了起来，哪怕担心芽衣的处境，本着对伤员负责的心态他也不能将滕秀星扔在这里。而平时看似最不着调的年轻人这会儿却读出来了索隆眉眼间的担心，伸手为他指明了方向。

“芽衣姐朝着那边追过去了，刚才有枪的声音，快去第三公园……那家伙，黑岩满不是她能对付的人。”

“我知道了，支援很快就到，再撑一会儿，可别晕过去啊！”

索隆一次又一次的提速，为了更快的赶到第三公园，甚至出手破坏不少神室町的设施。不安感并没有因为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而减少，倒是像个无底洞一样，越发深不见底。

即便如此，他还是晚了一步。

芽衣安静的躺在第三公园的地面上，除了周围的弹痕和她身下的血迹，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

鼹鼠应该还潜伏在神室町的某一处，应该还没有跑远，可是这会儿索隆却没有追过去的心思了。

他跪在芽衣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不像话。

“对不起……我输了。”芽衣的手稍稍用力回握住索隆的手指，想要侧头却带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脸整个皱了起来，“我果然还是到不了索隆君的水平……如果是……索隆君的话……”

血液混合着雨水顺着芽衣的嘴角流到了地上，索隆伸手把那抹碍眼的红色从她的嘴角上擦掉，手指有着他自己都没能注意到的颤抖。

“别说了……”

“把我的武器拿走，他可以说黑道……的人是被屈打成招的……但是……伤口是不会说谎的。”

两把苦无只剩下插/在胸口上的那把还在，另一把不知所踪。芽衣抓着索隆的手，示意他握住苦无的顶端，把快要从喉咙溢出的呻/吟咽回了肚子里。

“记得下手快一点，我可怕疼了。”

“别说了！医生很快就到了！看着我，你甘心在这种地方放弃么！”

“索隆君，我不后悔认识你。”

已经没救了，两人都认识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利刃穿透了芽衣的心脏，割伤了周围的血管，就算等到医生赶来，也只是让她维持着这样的痛苦，苟延残喘几分钟而已。

索隆一路上也做出过不少有可能会让自己死亡的决定，正面面对鹰眼的攻击，为了不变成蜡像被砍伤的双脚，已经受伤的状态下承担下路飞全部的伤害，不论哪一个，他都没有犹豫过。

但是这一次，他却完全下不了手。

和幼时得知古伊娜去世的消息不同，他在直面芽衣生命力的迅速流失。就好像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样，越用力，失去的越多。

他很少因什么事而后悔，只是这一次，他甚至连“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努力”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直不肯直面的真相此刻正向他陈述着冰冷的事实，罗罗诺亚·索隆与安堂芽衣的相遇本就是一次特殊的意外，这不是计划内的共同转移，而是他看不到未来的分道扬镳。

如果自己那时拦下了她，如果自己在奔跑时再快上一些，可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存在呢。

“动手——罗罗诺亚·索隆！”

温热的血液从芽衣的胸口迸出，溅在索隆的脸上。胸口好似被剜掉什么一般那种锥心的痛，终于让索隆在最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他不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而是在失去之时才看清自己。

“安堂……我啊……”索隆握住芽衣彻底失去温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我应该是喜欢着你的。”

……

索隆将芽衣的尸体带了回去，具体发生的事情滕秀星已经转达给据点的人了。大家没有围过去追问什么，就连之前与他们针锋相对的羽村京平，这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等索隆跟在唐之杜身后离开大厅后，滕秀星才哭出声来。原本年龄就要比其他几人小许多，刚刚脱离孩子范畴的人，这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宜野座这一次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毕竟就算是他，这会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的错」宜野座带着这样的心情拍了拍滕秀星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秀，你去跟着今吉，我怕他下手太重……”宜野座揉了揉眉心，在滕秀星擦干眼泪准备离开时又喊住了他，“不出人命的话……就随他去吧。”

“嗯，我知道。”滕秀星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眼神中再没有了之前的天真，“我知道啊。”

如宜野座猜到的那样，安置好芽衣以后，索隆不顾唐之杜的阻拦找到了木户隆介。因为鼹鼠来犯，原本缩在角落的尖端新药开发中心的所长这会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到索隆的到来，他一改以往的退缩，而是走到前面准备就自己的人权展开一番辩论，可还没开口，脸上就挨了一拳。

“生野洋司在哪儿。”

“你！对一般市民使用暴力，你知道这件事我告诉大臣会发生什么吗！”

木户隆介捂着自己喷出鼻血的鼻子，嘴巴里大喊大叫，身体却拼命的往后缩。八神本来伸手打算阻拦一下，被一旁的杉浦文也阻止了。杉浦对着八神摇摇头，示意他去看索隆的表情。

“那是和我一样，失去了重要的人的眼神啊……”

没有人对木户隆介伸出援手，直到他被打的快要失去意识，哭喊着带他们去找生野洋司后索隆才停了下来。

索隆把手上的血迹擦掉，看了眼旁边的八神隆之，什么都没说的走掉了。一头雾水的几个人还是等滕秀星进来完成收尾工作时才知道芽衣牺牲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杉浦文也那句话的含义。

宜野座他们原本是打算做好万全的准备直接向法院提起公诉，同时进行抓捕。因为芽衣的牺牲，这些全部被推翻，多一秒的犹豫就是给黑岩满多一秒逃走的机会。这不仅是芽衣不想看到的，也是其他人不允许的。

“不，那家伙不会跑的。”回到大厅，将芽衣苦无别在腰间的索隆给出了这样的回复，“迹部联系上的警卫队至今没有看到黑岩满有离开神室町的动作，那家伙打算披着精英警察的皮，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的部下身上，甚至还为生野洋司留出了后路。”

“你是指大久保新平？”

“就连东京地检署的检察长大人都站在了ADDC9那一边，这个该死的药，还真是牵扯了一堆人的利益啊。”

索隆想到了芽衣那时的话，因为一个有可能为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假药，要让多少人为此丧命，他们对人命的漠视，对无辜之人的残忍根本不配为人。

他愿意不再参与案件的决策，但是黑岩满这个人，必须要由他解决。

宜野座看着索隆的眼睛，最后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让索隆先去休息一会儿，事关重大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拿主意的时候了。

六合冢弥生与征陆智己在尖端新药开发中心，同带着一众警力来这儿堵人的滕秀星与八神隆之碰了面。双方迅速交换了情报，在每个人的配合下，将藏进研究室的生野洋司揪了出来。

喊着“你们这是对我人权的践踏”的家伙，被一旁的滕秀星用随手抓来的破布堵住了嘴巴，直接丢进了警车里。上车以后他的待遇更是提高了等级，没等他挣扎，冰冷的枪/管就已经抵在了他头上。

六合冢留在生野洋司的实验室里，配合着远程在线的唐之杜对他电脑上所有的资料进行了转移。有了它们，就算在设施不那么完美的据点，也能够制造出唤醒狡啮慎也与佐佐山的药剂。

直到狡啮醒来，佐佐山也恢复活力，生野洋司还在做鼹鼠——黑岩满会来救他的美梦。不过很可惜，他等来的只有知道全部事情，无比愤怒的佐佐山同狡啮的双打。

而那时，宜野座已经没有阻止的欲望了。

狡啮让留在尖端新药开发中心的警力对除住院部内所有的电子产品与纸质文档进行封存处理，这样大规模的操作自然不可能得到神室署的同意。后者在直接抗议无果的情况下联系到了两个部门的中间人——日本公安，而接听电话的风间也是一个头好几个大，实在是处理不了，转给了才得空休息一会的降谷零。?

只是再致电到特殊机关据点的座机上时，已经没有人去接听了。不仅如此，他还接到了特殊机关局长的联系。

部下的死亡让局长也选择了放任，她只是为了确保不发生更大的冲突，为了可以将某些损失控制在一定程度内，才会打这通电话。

降谷零甚至无法形容在得知那些消息时自己的心情，连他都有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更何况同芽衣朝夕相处的索隆呢。

“零先生，我们要去那边么？”

“不，你跟我去地检署走一趟。”

……

下了一天的雨在工作结束的时候停了下来，太阳与月亮换班的黄昏是每个上班族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却不代表警察局的停止营业。

可能是一行几人的气势太过骇人，也可能是门卫刚刚上岗没来得及培训，总之应该登记通知才能进入神室署的拜访者，靠着手里的警官证直接突入到了楼体的中心。

换班与下班的时间看到不是自己同事的面孔自然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倒是被议论的人毫无反应，隔着大老远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迈开步子跑过去没有停顿没有犹豫，挥出了拳头。

毫无准备的黑岩满用脸接下了佐佐山实打实的颜击，他的同事也因此回过神来，挡在了黑岩满的前面。

质问在所难免，袭警的名号也做好了随时扣过去的准备。剑拔弩张的时候，狡啮慎也又一次亮出证件，肌肉紧绷却还是摆出了一副友善的表情。

“抱歉，我的部下有些急躁了。不过事关神室町4起命案，可能他有些气不过吧。”

黑岩满不怒反笑，抹掉嘴角的血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绫部和也推了出来。

“我想狡啮先生可能是因为不负责这边按键的侦查，又或是你的部下根本没有对你进行汇报。命案的凶手说来惭愧，根据手/枪膛线的测试，是我原本的手下，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检方，只差法院的判决了。”

“既然没有最终判决，那我想法院也会受理由我方提交的新的证据的。”

狡啮慎也按下播放键，羽村京平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去，正好是指认鼹鼠身份的那句话。

“鼹鼠到底是谁？”

“警视厅神室署组织犯罪应变科的精英——黑岩满。”